出极亮的光芒,沈庆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个态度叫沈庆之怎么表明呢?老沈其实觉得挺没意思的,自己仅仅是个武将而已,受人驱使,打仗吃饭。可皇帝偏偏派自己去造两铢钱,现在又卷到宫廷斗争里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玩这些有点力不从心,也知道自己这么混下去,迟早有一天得饶上性命,所以几次申请退休,但皇帝就是不准。这倒好,被刘大眼泡逼着表态。看老家伙凶巴巴的样子,能说半个不字吗?再把自己给蒸了就不好玩了。所以他说:“我觉得太宰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这个事情必须从长计议。还是先探探刘道隆的底细再说。这个人是新提拔上来的,谁都不是特别熟悉。”
    这番含含糊糊的废话,倒说得大家纷纷点头。
    “那老戴你发表下意见吧。”刘大眼泡对戴法兴说。
    “我对陛下是一向忠诚的,说他也是为他好,可他不听劝啊。”老戴心里郁闷,暗自琢磨:要是刘大眼泡把小王八蛋杀了也不错,那自己还可以重新过回好日子去,于是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支持太宰。只是我打仗不内行,你们干,我可以出主意。”
    “这就好。我看你回家也是闲着,还是留在我这里吧,很快你就有机会的。”刘大眼泡挺高兴。
    “不好不好。”老戴说,“我在这里,万一风声走露,皇帝肯定起疑心,那咱们的大事就坏了。我还是回去,好在老家也不远,随叫随到。”
    这帮人的确一个比一个滑头。老戴的如意算盘是,刘大眼泡要是成功了,自己立马就回来,还落个支持者的好名声;要是失败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老颜和老柳当然是坚定不移地拥护刘大眼泡。看到大家意见统一了,刘大眼泡就吩咐上菜,边吃边议论细节。其实吃饭的时候,殷娘娘和王太后的鬼魂一直在,大家之所以没看见,是因为她们附在刘大眼泡靠着的两个美女身上。殷娘娘边听边冲王太后做鬼脸,王太后急得直皱眉头。皇帝再气人,毕竟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群坏蛋要害皇帝,她当然会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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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谋逆(2)
    一着急,手上就会使劲。刘大眼泡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腿暴疼了一下,他大叫一声,猛地跳起来,撩起袍子,提起裤腿,看见腿上有个凹进去的深坑,乌黑。
    两个女孩吓得跪在那里。刚才是怎么了,好像一下子就睡着了。
    刘大眼泡一手揪着一个人的头发,把她们拖到外边,拿宝剑捅死了。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她们活,因为她们听得太多了。当然这也是满足他喜欢杀美女的心态——杀美女的时候,他的精神特别好,一点都不像一个病人。他把两个漂亮的脑袋都砍下来,提在手里,只剩下可怜的美丽尸体在地上兀自抽搐。
    回屋,把漂亮脑袋放在桌上,刘大眼泡说:“咱们继续。”
    三天过去了,楚玉没敢出家门,皇帝也没见到姐姐。他对含芳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天没见姐姐,就是九年啊,人生能有几个九年!”
    这几天皇帝不让含芳起床,自己去上朝,就让含芳睡在被窝里。一天可以上三次厕所、洗一次澡,但吃饭必须躺着叫人喂。他只要一回来,就和含芳抱在一起。含芳拿不准他是真的爱自己,还是仅仅把自己当成楚玉的替代品。
    皇帝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明白了###分。皇帝还是和姐姐亲一些,要是皇帝三天没见自己,他未必会这么说。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像猪一样的生活其实挺好的,都这样了,还和命运争什么呢?现在自己脸色也红了,人似乎也胖了点,差不多也把刘道隆忘了。她想,要是能给皇帝生一个孩子,那自己的地位就稳了——就这样混吧,怎么活不是活?和谁睡不是睡呢?
    含芳是聪明人,她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先生出儿子。楚玉是不能和皇帝生孩子的,就是生了也是怪胎。在这个方面,自己掌握着优先权和主动权。
    做完爱,皇帝搂着含芳躺在被窝里,把华愿儿叫了进来。皇帝说:“朕现在很想念山阴公主呀,你得给朕想个法子,让她能来陪朕,朕想和她呆多长时间都行。”
    华愿儿就跪在那儿,翻着眼睛想主意。偶尔偷看一眼皇帝和含芳,心怦怦乱跳。只是跳也没用,他是太监。
    “瞎看什么啊你。”皇帝被华愿儿的表情逗乐了,“你小子是没戏啦,还是快点给朕想办法。”
    华愿儿嬉皮笑脸地说:“陛下,其实这事儿挺简单的。陛下想想,拦着山阴公主不让来的是谁呀?不就是何戢吗?”
    “对啊。”皇帝点点头。
    “那如果要是没有何戢这个人呢?陛下和公主不是想干什么都行了吗?”
    要不怎么说华愿儿聪明呢,话一说就到点子上。皇帝开始眨巴小眼睛,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这么干,姐姐乐意吗?”皇帝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华愿儿说:“陛下,何戢和臣一样,都是废物点心一个。臣是从来不想男女之事的,可那个何戢,就属于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皇帝打断他:“你说谁是茅坑?”
    华愿儿赶紧改口:“公主不是,公主是金枝玉叶,那这就更不道德了。我想公主是爱陛下的,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废物,耽误自己的大好青春啊。她只是没想到这个办法,或者是没下决心而已。这件事情不用陛下发话,臣就可以搞定。”
    “好。”皇帝高兴了,差点没从被窝里跳出来。谁不喜欢不让自己操心勇挑重担的下属啊。
    “陛下,还有一件事情,臣觉得应该尽快告诉陛下。”华愿儿说。
    “说吧。”皇帝觉得含芳在自己怀里有点发抖。
    “臣打听到一件事情。戴法兴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去了太宰家吃饭。”
    皇帝的耳朵一下竖起来。
    “臣经常微服私访。现在老百姓都说,咱们国家有两个天子,戴法兴是真天子,陛下是假天子。陛下总是在深宫之内,外面的事不太清楚。现在戴法兴和太宰、老颜、老柳,也许还有老沈,都成死党了。他们手下的宾客总有好几百人,当官的和老百姓都怕他们。陛下想想,这个老戴以前就是大红人,有多少官员巴结他啊!现在他又和太宰他们混到一起,陛下的位子,还有和山阴公主、含芳娘娘的好日子,那不是岌岌可危吗?”
    第十八章 谋逆(3)
    “他妈的这个老戴。”皇帝是真生气了,“朕给他面子都不要。你传朕的旨吧,老戴家离京城太近了,就是回家,也不能断除杂念,不利于闭门思过。让他去交州当苦役去,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交州就是现在的越南,那是当年朝廷最远的一个州了。
    华愿儿目的达到,屁颠屁颠地办事去了。
    皇帝看华愿儿走了,这才腾出手来哄不停发抖的含芳,“你怎么了?怕什么呀?”
    “陛下一说杀人的事,臣妾就怕得不行。”含芳一边哆嗦一边撒娇。
    “和你有什么关系呀?”皇帝满不在乎地说,“你又不认识他们。”
    “陛下,臣妾有件事求陛下。有两个人,求陛下以后千万不要杀他们。”
    “谁啊?说给朕听听。”
    “一个是刘道隆;还有一个,是写歌词的谢庄——臣妾的好多歌都是他写的,他要是被陛下杀了,臣妾就没的唱了。”
    皇帝答应含芳的要求。皇帝嘛,当然要罩着自己的女人。刘道隆是武将,把老婆让给了自己,这个恩德是一定要报的,可以不杀。谢庄皇帝听说过,没见过,一介文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帝没事杀他干吗呀?所以,皇帝磕巴都没打就答应了。
    当然,答应的事情也许会忘记,也许会反悔。不过这个时候,皇帝是真心希望含芳高兴起来,也就真心地决定不杀那两个人。
    含芳把头埋在皇帝胸前哭。皇帝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含芳的泪水还挂在眼角。皇帝说:“真没想到,其实你哭起来更好看呢。”
    含芳抽噎着说:“陛下对臣妾真是太好了。”
    “我会一直对你好啊。”皇帝用嘴唇轻轻地去亲那些泪珠。口中有点咸,有点苦,这味道皇帝喜欢。恋爱中的人,什么都是好的。
    第十九章 毒饮(1)
    楚玉照着镜子,觉得自己瘦了。思念就像潮水。一个人呆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和皇帝在一起的细节:他的亲吻,他的调皮,他的任性,当然还有,皇帝的功夫。越想就越难过,想离开,却走不掉。
    何戢这几天倒是生活有规律,每天早晨起来,就召集家里的卫士们,先吃肉,吃饱了训练,格斗、跑步。中午以后就喝酒,喝到晚上,就把楚玉叫来,让她脱衣服,然后想莋爱。做不成,吃药,然后睡觉。楚玉被看得死死的,上厕所都有人跟着,不可能出家门半步。楚玉不知道这受折磨的日子还需要多久。每当何戢不能成事,气哼哼地把她扔下回屋的时候,她就会想:谁能带个信给皇帝啊,让他救救自己。
    照镜子的时候,楚玉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时候何戢正在院子里大呼小叫,也不知道他训练这些壮汉要干什么。楚玉有时候会透过窗户,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肌肉发达的卫士。要是用何戢的漂亮,去换这些卫士的强壮,哪怕只换来一半,也是可以的呀。
    正在乱出神,突然就有人来通报,说华愿儿来了。楚玉的心立刻怦怦乱跳。华愿儿来,说明皇帝想着自己呢。
    华愿儿是来送东西的。他对何戢说,皇帝给楚玉姐姐送点料子做新衣服,接着就让人抬进一个大箱子来。打开,满满的,都是上好的丝绸。何戢跪谢完毕,在一边陪着笑脸,说要请华愿儿喝茶。
    华愿儿没理何戢的茬儿,打量着那些汗流浃背的卫士,问:“何驸马在干什么啊?”
    “锻炼锻炼。”何戢赶紧说,“这不闲得没事吗?让他们强健身体。”
    “嗯,好。”华愿儿点头,“驸马的身体也一定不错吧。”
    何戢听出话里有话,脸红了,心想:有朝一日,我要有了机会,头一个杀的就是你这个臭太监。
    “陛下说了,务必让我见公主一面。公主呢?”华愿儿依旧趾高气扬。
    “在屋子里。”何戢赶紧把华愿儿往公主的房里让。楚玉看他们要进来,立刻用手把头发弄乱,然后到门口去迎,嘴里说着:“不知道陛下今天派人来,你看,家里乱得不成样子。”
    华愿儿见了公主,问:“公主是病了吗?气色怎么这么不好啊?”
    公主说:“臣妾这两天身体不好。不过没什么大事,你转告陛下放心。”
    华愿儿立刻转头对何戢说:“陛下念叨呢,过两天要亲自来看公主,那个时候公主的身体要是还没好,驸马可能就会有麻烦。”
    “是是。”何戢点头哈腰。
    华愿儿又对楚玉说:“箱子里有个包袱,陛下特意在宫里找了上好的胭脂、香粉和锦绣小衣,都放在那里面,公主一定要仔细收好了。”
    说完,华愿儿就告辞走了。何戢送他到大门口,看着他上车,望着远去的车子,恨恨地“呸”了一口。
    公主把包袱找出来,打开,除了几件漂亮的小兜肚,还有一大堆瓶瓶罐罐。她一样一样整理,整着整着,眼圈就红了。皇帝想得真是周到,每样女人涂抹的东西包袱里都有。何戢就从来不会管这些事。
    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瓶子中,有一个白色的瓷瓶显得挺特殊。上面没有任何修饰,就是一个普通瓶子。公主好奇地打开,里面是灰色的粉末。这种东西她从来都没见过,不由得皱起眉头。
    翻遍包袱,既没有个清单,也没有只言片语。楚玉开始奇怪了。她闻闻,没有任何味道,不像是香粉啊。
    她用手指头轻轻取了一点。那东西一离开瓶子,就立刻变得鲜红,像血一样,吓了公主一跳。她赶紧把手指放进茶杯中涮涮,就看见杯子里“噗”地冒了点白烟,接着粉末就化了,无色无味。
    公主的汗就下来了,她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也明白了华愿儿为什么非要见她,说了句让她仔细收好包袱的话就走了。
    这肯定是一种要命的毒药。皇帝的意思,是让她要何戢的命。
    老戴出了建康城,就拼命地往家乡赶路,可是再拼命也走不快,因为他带的金银财宝太多了,加上自己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