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笑得妖诡冷异,运劲将所有毒气运出周身的瞬间,气劲也似浪般朝四面八方袭去,精兵散落四周,或伤或亡,身形残缺,血溅殿墙。
    “你!”国师面色如土,难以置信。“你明明喝了酒的!”
    酒菜里,他添了派人到外族买来的无色无味剧毒,他亲眼瞧他喝下的,岂能没事?
    “你以为那么一丁点毒,伤得了本王吗?”他从小食毒,在他喝了第一口酒时,便知酒中有毒,静静运劲把毒气逼出体外,岂料那傻丫头竟想帮他……傻丫头。
    他哼笑,笑得眉梢净是噬人快意,看在其余众人眼里,有如索命阎罗。
    李凤雏轻踢掉落在地的长剑,反手握上,缓步走向几名向来与他不台的官员和国师。
    “李凤雏,你要做什么?!”国师赶忙退到最后头去,拿其他的官员当肉墙。
    “听着,本王想杀的只有国师,不想死的,闪远一点。”他声轻如魅,沉亮的黑眸跳动着某种难以形容的愉悦。
    闻言,官员立即闪边站,就连托请国师出头的社尚书也二话不说地闪到一边去。
    “你们、你们……”国师话未完,长剑已划过他的右臂,倏地血流如注。“李凤雏!”他瞪大眼,目露骇惧。
    李凤雏愉悦地哼着歌,像在舞剑般再朝他左臂划下,现场发出阵阵抽气,却无人敢出面制止。
    除了他有皇上做靠山以外,还因为他可怕的武艺和残忍的杀人手段。
    “李凤雏,你颠覆朝纲,你会不得好死!”双臂皆无的国师大吼着。
    下一刻,李凤雏手中快剑刷过他的嘴,割开他的脸,切下他的舌,瞧他痛苦的倒地申吟,才缓步走到他身旁。“再说呀,本王还想再听听呢。”
    国师抬眼,咿呜咿呜地说不出话,老泪纵横。
    “你疼吗?痛吗?你想,是被剑刺穿胸口较痛,还是被活活烧死较痛?”他笑得狂猖,眸色狂乱。“啊啊,你一定不知道,对不?毕竟,你没被烧过,无从比较,是不?”
    哼着不成曲的歌,李凤雏起身取了灯油,缓慢而折磨人地往国师身上倒,残留着半口气的国师拚命挣扎着。
    “你也会怕吗?你也想逃吗?那么,你可曾想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被困在宫殿里,被火舌包围、吞噬,烧得连灰都找不着,那期间……她会有多痛?!”话到最后,他笑意敛尽,眸露肃红杀意,一把火丢到国师身上。
    只见国师瞬间化为火团,在殿上痛苦挣扎,撞倒了琉璃屏风、玉碗银杯,可怜他连呼救也没办法,只能从喉头挤出悲鸣哀嚎。
    李凤雏冷眼看着这一幕,唇角笑意渐浓,慢慢扩大,最终扬脸放声大笑,却瞥见坐在横梁上的冉凰此吓得用双手捂上眼。
    捂得好,她确实该捂得紧紧的,因为接下来的画面,他也不想让她瞧见。
    他身形似魅,冷不防地回身袭向其他官员,剑起血落,哀嚎声四起,一刻钟前还极尽奢华的集广殿,一刻钟之后已成人间炼狱。
    “王爷,你说了不杀我们的!”有人边逃边喊。
    “本王忘了。”他笑得万般愉快,俊颜扭曲狰狞。
    疾速,剑过,人亡。
    他杀红了眼,好似恶鬼般享受着杀人的麻栗快意,凄厉哀嚎听在他耳里,有如最悠扬的天籁,满殿血腥味就是最酵厚的酒香,他醉在这片血流成河的地狱里。
    “王爷…不要杀了、不要再杀了!”坐在横梁上的冉凰此再也忍遏不住地吼着,声泪俱下,害怕到快要发狂。
    她浑身发颤,像是快要歇斯底里,看着底下他的恶行,心里凉透,头晕了下,纤弱身子朝下坠落。
    李凤雏不理,像是猫捉老鼠地逗弄着最后一个官员,然听到古怪声响,回头,长剑一丢,迅如闪电地奔到底下,将差点落地的小女人抱在怀里。
    他尚迷失在杀人的快意中,但是身体却自动将她紧搂在怀,安抚着陡生的不安和突然消失的恐惧。
    “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冉凰此泪眼请求,眼一闭,昏了过去。
    垂眼看着她泪水横陈的粉颊,再抬眼睇向早已软脚不能动的社尚书,李凤雏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抱着人往殿口走。
    殿外,则影替他开了门,想接过他怀里的人,却被他错身拒绝。
    看着泪流满面的她,他的心微微的酸、微微的涩,教他好困惑。
    第三章
    翌日,集广殿清理出数十具残缺尸骸,唯一幸存者杜尚书已经近疯,完全无交代发生什么事,此案未经摄政王指示,无人续查,结果草草结案。
    此案无人续查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紧接而来的,是一年一度的春搜。
    春搜、夏苗、秋狝、冬狩,一年四度围猎,乃是金雀皇朝不变的礼俗。
    围猎场就在皇宫后山的大片园林里,所有皇族都必须列席,就连后宫佳丽亦可出席,由皇宫十二卫统领带队,浩浩荡荡地出宫,旗阵蔽天,位属于最末席的后宫佳丽们,个个精神抖擞,打算在皇上面前一展技艺,唯有一个人例外。
    冉凰此在发抖,是因为冷,也因为怕。
    “冉才人,这样还怕?”身为主子的鹂昭仪看着坐在自个儿身前的冉凰此,很无奈的嘲笑。
    马儿不断往前半跑半走,冉凰此吓得说不出话,只觉得好可怕。
    “一般都是才人伺候嫔妃的,眼前却是我伺候着你呢。”鹂儿逗趣地道。
    “鹂儿~”
    不要欺负她了,她已经很可怜很可怜了。
    “你不会骑马就算了,怎么连坐在马上都怕?”她忍不住叹气。“放眼金雀皇朝,尤其是后宫嫔妃,没有不懂骑术和射技的。”
    “我天生怕马嘛。”冉凰此更用力地扁嘴。“而且,我也不觉得狩猎有什么好玩。”几天前才亲眼目睹人间地狱,她可不想再看一回类似戏码。
    “怎么这么说?猎获的数目愈多,就代表新的一年皇朝会兴盛安康,这可是很重要的祭典呢。”鹂儿凑近她一些地道:“而且,猎获是可以带回宫中烹煮的,炭烤虎肉你尝过吗?”
    冉凰此想着炭烤老虎肉,就突地想到那日,李凤雏把国师给活活烧死时传来的气味,胃部一阵翻搅,险些吐出口。
    “那日教摄政王给吓得还不敢吃肉吗?”鹂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那夜,摄政王抱着早已昏迷的凰此回良鸠殿,不发一语看着凰此许久才离开,她注意到他的袍子上沾满了血,甚至有看似肉屑的东西,她便想凰此必定遭遇不测了,岂料凰此转醒之后,只是不断大哭,直到翌日,听闻集广殿内大屠杀,她才知道凰此只是被摄政王的狠厉吓住了,直到现在依旧不敢食肉。
    “鹂儿,摄政王真的好可怕……又好可怜。”冉凰此闷了好半晌才道。
    “可怜?”
    “嗯。”经过那一夜,她可以理解李凤雏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可怕,也能够理解他为何要一报还一报,只是手法太残忍,杀鸡儆猴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不能说他杀人没罪,但心里还是默默地接受他的作法,毕竟他不杀人,人也要杀他,为了自保,他不得不杀,只是……他就要永远陷在这种杀与被杀的日子里吗?
    没来由的,她心疼起他这样的男人,泪水也是为他流的。
    是环境让他变成这样,这一段历程,他肯定走得比别人还要艰辛,今天换作是她,她的心也会扭曲的。
    “还发什么呆?到了喔。”鹂儿轻声提醒。“好不容易能够出宫打猎,待会你要好好跟在我的身边,知道吗?”
    冉凰此回神,用力点点头。“我知道。”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山林之地,要是不小心被人当了箭靶,可就冤了。
    跟着下了马,她不敢离鹂儿太远,然而前方正在点将,銮驾在前,统领在列,后宫佳丽以往在后宫个个养尊处优,如今个个身穿软式盔甲,威风凛凛得像是要出征的女将军,她这个很孬很没用的小小才人,马上决定有多远就闪多远。
    眼前银雪叠翠林,却也能见整片不知名的花草绽艳,吐露着怡人馨香,尤其当风从山口吹来,香得教人肺腑舒畅,也冻得她直发抖。
    好冷啊!是谁说春天到了的?
    像个小老太婆朝树边走去,冉凰此靠着树身掩去冷厉山风,却突地听见极为细微的声音,像是雏鸟的啾啾声。
    她左顾右盼,总算在草丛里发现一窝毛未长齐的雏鸟,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天候这么冷,为什么鸟窝会在草地上呢?
    她抬头看了眼附近的树,量了量距离,猜想,八成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这可不行,要是冻死了怎么办?”想了下,她咬了咬牙,扯下肩上的帔子,小心翼翼地围在鸟巢四周,还确定风向,确保雏鸟确实不受冷风侵袭后,才满意地拍了拍手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却突觉有一股劲风从侧面拂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就被人提起转了一圈。
    欸,发生什么事了?
    她傻眼地瞪着地面,自己的双脚并没有踩在地上,腰间还有一只手臂轻而易举地将她提起。
    缓缓把视线朝后头探去,便对上一双复杂的眸。
    “……王、王爷?”不禁哀怨自己的命运很乖舛,为什么就连打猎也可以遇到他?
    李凤雏微微眯起狭长美眸,好看的唇微掀。“你怕本王?”随即把手中的箭藏到身后,丢往草丛。
    谁想杀她?方才若不是他及早发现,只怕这丫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画面教他心头莫名震动,冷寒的黑眸朝发箭处探去,发现是从后宫那群人里射出的,但人数众多,只怕无法查出个所以然。
    微眯起的黑眸迸出慑魂杀气,教对上他视线的后宫佳丽莫不生硬的转开眼,一个个像是惊弓之鸟。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相信现在后宫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乐子,在这情况下,竟还有人敢对她造次?
    冉凰此完全没发现她的生命就在刚才差点消失,只是实话实说。“哪有?王爷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吓到算是刚刚好而已。”
    “是吗?”他浓眉微扬,收回心神瞅着她,完全不打算把方才眨眼间发生的事告诉她。
    “可不是?王爷有什么好怕的,再狠再可怕也不过是个人。”
    “喔?”他似笑非笑地,黑眸紧锁定她会说话的眼,像是要从她眼中确定真伪。“本王以为,目睹集广殿发生的事,你可能怕到不敢与本王说话了。”
    母妃死后,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后悔,因为他杀红了眼而吓坏了她。
    她定定地看着他。“王爷身为皇子,想取回皇位,想要自保,这都很正常,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再杀人了?”这些皇宫内斗、皇子争权夺利的事,在历史上不断重演着,为何没人记取教训?
    “……本王若不杀了他们,他们就要杀了本王,还是你认为本王该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