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了不起,也不可能踏到后宫里来吧。
    但是,她必须强调,绝非是恶意逃避,只是她太忙了。
    “冉才人,你回来了。”李隽从主殿前的廊道走来,瞧见贵妃,沉声问安,出乎十四岁年纪的世故。“御膳房送晚膳来了,母妃正等着你一道用膳呢。”
    “这样啊,那贵妃可要一道用膳?”冉凰此笑问着贵妃。
    “不了,本宫只是想,若他日摄政王又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摄政王,要他有事尽管来找本宫,别净找你麻烦。”
    “多谢贵妃娘娘。”真是世间处处有温情。“不过,摄政王不是找我麻烦,他其实——”
    “冉才人,本宫曾在金雀宫服侍皇上时,与他错身见过几回,目睹他谈笑杀人……他是个恶鬼,你别不信邪。”贵妃冷冷打断她的解释。
    冉凰此垂眼不语。是啊,在圈子里时,她也真的觉得他很可怕,但是……
    “冉才人,看来你在后宫如鱼得水,过得挺不错的嘛。”那恍如鬼魅般幽沉的嗓音如电流袭来,教她心头狠狠地震了下。
    她侧眼瞪去,难以置信还真的是那个人。“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良鸠殿耶!她确定她没迷路,就在自己的地盘上。
    “怎么,这皇宫里头,有哪里是本王不能去的吗?”李凤雏冷哼,阒黯的眸淡淡扫过难以置信的贵妃和李隽,最后落在冉凰此最最难以置信的脸上,见她一副失去最后屏障,无处可逃的认命表情,不禁放声大笑。
    多日不见,她还是一样能轻易将他逗得开心,今日特地来找她,可真是对了。
    “可是这里是后宫……”她还在做垂死挣扎。
    “那又如何?”无视其余人的目光,他迳自俯在她耳际低喃,“你忘了你答应本王,愿意当本王的乐子?”
    “王爷,我……”
    “你不来找本王,本王自然就会来找你。”忙碌数日,这才得闲,他要好好调教这看似聪明却又迷糊得吓人的丫头。
    “不是我不找王爷,而是我根本不能随意出后宫啊。”不要以为她真的很喜欢一迷路就迷到外头去,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那么本王来找你了,还不快跟上?”话落,他转身要走。
    “摄政王,你踏进后宫要带冉才人走,这于礼不合吧。”李隽立即将冉凰此护在身后。
    李凤雏缓缓回头。“大皇子,你何时见本王的作为合于礼教了?”他掀唇,笑得不可一世。
    “确实。王爷向来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但与其要找个小才人耍玩,何不让本宫设宴款待王爷呢?”贵妃也站出来力挺。
    冉凰此抿了抿嘴,超感动的。
    李凤雏却仅是似笑非笑地扫过挡在她面前的人。“全给本王退下。”他低斥,噙着冷笑的眼隐含杀气。
    “我这就来了。”看出他动了杀意,冉凰此叹口气,自动来到他面前。“王爷,别为难贵妃娘娘和隽儿了。”
    干么老是说翻脸就翻脸呢?
    “哼,你倒是挺会替别人着想。”瞧她不着痕迹地挡在李隽面前,他心里莫名不快。
    这是第二次了,真教人不悦。
    “别人替我想,我当然也替别人想。”这是一定的嘛。
    “天真。”他哼,转身就走。
    冉凰此不得已地跟在他身后。
    见状,贵妃领着宫女才人离开良鸠殿,站在殿外直瞅着两人的背影,脸上,阴狠得吓人。
    离开良鸠殿时,冉凰此依依不舍的回头一瞥,正好对上贵妃很不爽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发现,摄政王虽然很可怕,但俊俏外貌对那些后宫的寂寞女人,却具有某种慰藉效果。
    而她,独占了他。
    但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被拖到集广殿,被迫同席用膳,面对文武百官的议论纷纷,她就觉得这种独占只是让自己的命更苦而已。
    好大胆的摄政王,竟然把她带到前廷的集广殿陪侍,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她是才人,后宫的才人捏~
    更过份的是,还不准她吃饭……呜呜,眼前珍馐佳肴一堆,她却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身旁的他大快朵颐.愉快地欣赏宫女跳舞,听着丝竹歌声。
    不管啦,她也要吃!
    趁着李凤雏偷看宫女舞姿的当头,她偷偷想要摸只烤羊肋,但还未得逞,手已经被身旁的人扣住。
    “不准吃。”他淡道,黑眸依旧注视着宫女舞姿。
    好过份!她用力地扁了扁嘴,却蓦地发现扣在她腕上的掌心竟是一片冰凉。
    怎么会这样?
    进入集广殿后,他特地差来宫女准备了两盆火,就摆在她身后,向来怕冷的她都觉得暖和极了,为何他的掌心竟渗着一股冷意?
    他的手向来是暖的,就连指尖都像是熨着火,怎么现在……她缓缓抬眼,定在他微勾笑意的侧脸,看起来好像和平常没两样,可是他的手明明透着不寻常的迹象。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强烈,教他缓缓侧过脸,笑睇着她。
    那笑意,恍若能让冰雪融尽、春花百开,俊美无俦得教人转不开眼,但是,她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不认为他会在处处透着诡异的当头,突然露出这种刻意的笑。
    这是一种讯息吗?还是……
    未细想出结果,他已然抽开手,冷声低喝,“给本王滚。”淡淡的,冷到骨子里的语调,眸底是片凄冷的寒意。
    冉凰此怔愕了下,立即确定了,他确实有问题。
    他不会这样跟她说话的。虽然跟他还谈不上很熟,虽然很多人都很怕他,但是,她始终无法将他归类成大恶人,就凭他救了她,虽然,她也是被他丢进圈子去的。
    依他救了她这一点,她就可以认定,他不寻常的反应,在在告诉她,他出问题了!
    没来由的,她就是这么确定。于是她更夸张的肩起嘴,软暖的身子放大胆地朝他身上贴,右手偷偷绕到他背后,撑住他,然后半撒娇半埋怨地娇嗔。“王爷,不依,人家只是喝醉了就要人家滚……不管、不管,人家要你送人家回去~”
    李凤雏垂着眼,心思迅捷在眸底闪过,发觉她看似偎在他身上,实则正使劲撑着他,要扶他起身。
    她要带他去哪?黑眸定在她微颤的手上,再缓缓对上她微惧闪烁的水亮眸子,那水眸像是会说话似的,明明脸上就带着俗艳的笑,眼睛却像是在告诉他——快走。
    难道……她发现他中毒了?怎么可能?她怎会发现?
    虽说则影人在殿外,但他想要自保还绰绰有余,根本不需要她帮忙,她留下反倒是个累赘。
    可笑的是,她竟想帮他……为什么?
    一句为什么,问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问自己,为何因而感到动摇?
    “走嘛,王爷~”冉凰此娇软喃着,使劲地欲扶起他,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动如山。
    现在是怎样?他走不动了?该怎么办?
    那些人会在膳食下毒,肯定是要他的命,现在若不走,也真的是不用走了,怎么办?她皱起眉,好气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凤雏微使劲将她扯进怀里,把她贴在心口上,心渐渐匀了,静了,奇异的滋味盘据着,却一点都不难受,甚至是裹着甜浸着蜜的。
    什么他会有如此吊诡的感觉?
    冉凰此被他突来的举动箝制得不能动弹,余光瞥见宫女已退下,乐官也不见了,对面席上的几位官员站起,内殿走来两个人。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难道他没发现吗?
    “本王道是谁呢,原来是国师和吏部杜尚书。”李凤雏笑睇着内殿走来的两个人,姿态慵邪狂放。
    就说放眼朝廷,还有谁有胆想除去他,原来是身为当今皇上外公的国师在背后搞鬼,老说他老了病了,不再上朝,原来是在背地里等待机会,想暗中将他拔除。
    若不是今晚的他因为冉凰此而警戒稍减……思及此,他顿了下。他怎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摄政王,莫要怪老夫这么做,若不将你除掉,皇朝永无宁日。”
    “是吗?”他回神,垂眼笑得戏谑。“本王倒觉得,皇朝若无本王,也许早就灭亡了呢。”
    边防有哪一场战役他没参与?哪一场胜仗不是他拿下的?
    “皇上正因为有你这小人在旁,今日才会变得昏庸。”国师恨恨地瞪着他,尽管早已发鬓皆白,说起话来依旧沉若洪钟。“就连杜尚书的千金,也因为你从中安排,才害得她不得不入宫。”
    “老糊涂,那是皇上钦点,可不是本王乱点鸳鸯。”啐,说他是老糊涂还不承认。
    “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国师使了个眼色,殿门立即涌入不少由皇宫十二卫精挑细选出的精兵,殿门随即关上。“二十年前,鸾凤殿主子狸猫换太子,将九皇子给送出宫,当年该彻查的,不该让那漏网之鱼留到现在,成了朝中毒瘤,如今就让老夫亲手来摘掉这颗毒瘤!”
    李凤雏黑眸冷鸷,突地勾起噬血冷笑。“原来如此,当年鸾凤殿的那把火,是你这老混蛋搞的鬼!本王还以为是皇上及其母妃从中作梗呢。”为了让自己的孙子稳坐龙椅,他竟可狠心到这种地步!
    被迫窝在他怀里的冉凰此瞪大眼,听着对话,不由得想起除夕那晚,瞥见他在焦土前露出忧伤神情的模样,难道说……那是被烧成焦土的鸾凤殿所在位置?而他的母妃在那儿被活活烧死,他正是那个九皇子?!
    “不要怪老夫。”狸猫换太子的事,直到现在,总算印证。
    当年,他以为最受皇上宠爱的凤才人和九皇子早已死在那把火里,然而,直到十年前,李凤雏的出现,他酷似先皇的脸庞、那不凡的气势,和直到这些年盛气逼人的残酷除去他身边重臣后,他才猛然发现,李凤雏根本就是当年的九皇子!
    他被收养在身为外公的前宰相身边,就等着有朝一日夺回皇位,如今皇上沉溺于女色之中,荒废朝务,放任他在朝中兴风作浪,再这样下去,皇朝真要灭了。
    所以,李凤雏,非死不可!
    “那是要怪本王了?”他笑得狂谲冷厉。“怪本王不该生在皇室?怪本王不该取回原该属于我的皇位?!”
    血,在他体内狂肆逆冲着,有股快意在血里暴动,他迫不及待地想享受那股快意,迫不及待要亲手杀了这该死的凶手!
    但是,冉凰此在怀里,教他有所顾忌,怕误伤了她。
    “那不是属于你的,绝对不会是你的!”国师吼着。”来人啊,把李凤雏拿下!”
    李凤雏凛目,将怀里的女人搂紧,一跃而起,将她置在殿内横梁上头。“别怕,本王马上就将你带下来。”
    “王爷!”坐在极宽的横梁上,看着他落到底下,她只有满腔的担心。
    数十名精兵蜂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