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唇,便知腹子的胎儿在踢她,于是脸上攒满笑意扶着她道:“主子,你刚刚进门时用了左脚,老人们常说,怀孕时先用左脚走路肯定是男孩,所以主子肚子里头肯定也是个皇子。”如果贤妃再生下皇子,可能会升到贵妃,到时候她们这些下人还不是水涨船高,主子的将来也有了保障。
    “不知道,不过它动的时候都很厉害。”她叹了口气,孩儿啊!为了娘亲和你的将来,希望你……还是个男孩,金朝尊贵的皇子。
    宫海
    宁心殿内,高悬着琉璃珠灯,宫人们垂眉敛目肃立于殿前,为了彰显皇家的气派,他们都充当了寂然无声的木头人.
    突然,“皇上驾到。”太监拖长了的嗓子,远远地从宫外传来。
    殿中央露出是一方墨色的天空,屋顶上的琉璃瓦似乎也受到了振动,欲抛冰棱而下,新年差不多到了,可是雪还没有停止.
    一行宫人执灯而来,华盖下,显示尊贵天子气势的旭华慢慢地走到近前,脸上的冰霜比门外结冰的狮子还要冷冻,狠厉的目光看着宫门外跪着的淑妃。
    “爱妃来见朕,是有什么要事吗?”冷漠的声音似冰雪般传至她的耳朵,让捉摸不定他的心情。
    淑妃在门外跪得久了,手脚麻痹,一听到皇帝的声音,几乎跌倒但还是颤抖着向皇帝脚下爬去。“皇上……皇上放过奴婢的父亲……”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旭华站在那里也不叫她起,不紧不慢回道:“朕纵然有心怜惜爱妃,怕也是无能为力。”
    “不,不,天下间谁敢不听皇上的话。”听到有了希望她激动的两眼忽闪,激活了身躯.
    旭华瞧了她一眼,发出几声冷笑。“那工部的郎中谁又来偿他的命.”淑妃的父亲己转职为工部尚书,任职期间贪污治河的工程款,被工部郎中发现,遂被淑妃的父亲灭口。
    淑妃仍抱有一线救父亲的生机,看着平日就十分畏惧的皇帝,鼓足了勇气回道:“请皇上念及臣妾父亲年老,臣妾愿代父亲受罚,臣妾也愿重重补偿那郎中家人。”
    赵缎紧紧盯了她一阵,长长叹口气。“爱妃真是孝顺。”
    没有得到他的答案,望着就要转身离去的后背,忙想再抓住机会。“皇上。”
    旭华再次沉声说道:“你父亲尚有两个小孙子,可怜那工部郎中的独女为了老父,不顾有身孕去照顾他的病体,结果一把火全没了,一家三口全部灭门,爱妃的父亲又何尝放过他们。”
    话音未落,淑妃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在雪地里苦苦哀泣。
    泪眼模糊中,看见那皇帝的身影渐渐隐没,不留一丝痕迹,仿佛方才发生的只是一场空虚的幻戏。
    第二天下了皇帝的谕旨,淑妃因为冲撞了龙驾,降为明贵人,若不是皇后求情,她很大可能被送去做苦役.妃子的名额缺了一人,命妇们来往宫中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无论两位太后怎么说他都不愿意补缺,于是她们开始猜测是不是留给那位女人?
    行至宁寿宫前,旭华嘱咐跟来的太监:“先回去,好生伺候娘娘,让她没什么事不要出门。”他把一方令牌交与太监“朕有令,谁也不准踏进寝宫一步。”
    一进去他的生母圣母皇太后已经端坐在座位上,正笑吟吟地候着,见旭华走进宫内忙笑骂道:“皇儿有了自己中意的人,一直当宝贝藏着掖着,怕母后抢了不成,让一个孤伶伶的女人无名无份跟着你,连见见母后都不行?”
    “给母后请安。”
    “请什么安!母后就只是想见见秦梅,叫皇儿带她过来就那么难。”太后似是毫无芥蒂地说道。
    “母后言重了。她病未大好,怕把病气过了这宁寿宫。”
    “皇儿就怕她的病气。”只见太后嘲笑道:“怕母后为难她,会棒打鸳鸯,或是叫人打她板子?俗语都说丑儿媳终须见公婆。”
    旭华忙说道:“太医院还有开太医开给她的方子,孩儿不敢欺暪。”抬头迎上太后的眼神,清澈坦然。“她身子骨弱,性子又太好动,前几天早早的醒来要滑冰河,孩儿不留神,一不小心让她得逞了,回来后一直躺在床上发烧。”
    太后嘴巴虽笑着,眼睛已经没有了笑意:“老在皇儿那里也不是办法,要不把她送来宁寿宫,让母后磨磨她的性子,以后好让皇儿安心。”皇帝不是傅氏太后的亲儿子,可那是她的亲儿子,断不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留在她的儿子身边。
    “战事未处理完,孩儿有事要忙,她留在朕的身边,可以见识多点,朕也放心。”匆匆打断了自己母亲的话语“若母后闲着有空,可以多照看大皇儿,反正皇后差不多临盆,皇儿还是送到母后这边好。”
    “她是下一位淑妃?”太后吸了口气问道:“若要封她,皇儿知道需要些什么过程,不若把她送过来,也可以说是母后作的主,皇儿可以向天下人交待。”
    “不会是她。”一句话给太后定心丸,然后又想到难不成要封她为贵妃。
    他喝了杯茶,就赶着走了,没有给自己母亲任何的答案,自己的老婆为什么要让人评头论足,要见面还得按规矩.
    接见过前线回来使者的好消息,他偷得空便回寝宫要与她分享,才一进门,宫女要报,他打了手势不许她叫,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却瞅着她低头吟道:“ 太匆匆! 常恨朝来寒雨夜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他冷不防拿走她手中的绣品,只见精致的布料,被她绣的皱成一块块,于是挨着她坐轻语道:“这人所作的词过于凄婉,最怕伤了你的肠子,心肝,倒要我费尽心思逗你十天八于才补得回来.作得这词的人的才华还算有些,用错了小儿女私情.”
    “怎不说是我的大作。”
    他哑然失笑道:“你何曾用过胭脂。”
    她强词夺理指着宫女道:“我见她们用过。”
    晃了晃手中的绣布,把她抱了起来把头放在她的肩上“你昨儿晚上还跟我抱怨渡日如年,怎么会吟出太匆匆。”
    她一听这话,有理了,用尽吃奶的力把他的头抬起:“就跟你说我没事了,老让我困在房间里,不就是前几天穿得衣服少,冷了一下,现在我……”未说完,她就连打了几个喷嚏,但依然意犹未尽的说下去“嗯……真……的……没事了。”揉了一下鼻子,是真的没事。
    他把头搁在她的手旁闷声笑道:“我知道你精神没事了,但是身体还有事。”
    “讨厌。”绕到他的后背,轻轻吻住他的脖子,肩和耳朵。一边吻嘴里一边含糊不清说道:“就让你知道我身体到底有没有事?”
    他的眼睛幽暗起来,也该是午休的时候了。宫女帮他脱下靴子识趣的退了出去,秦梅褪掉外衣钻进被子里,白生生的手臂勾住他的颈脖,他侧身吻了过去,把外袍去掉,自那些人能看得见秦梅后,行房时,宫人当然会侍立一旁,她是万万不惯,要把人挥走,手掌抚摸的温软似是未回复以前的生气。
    怕是冬天身体调当的没那么顺利,顺着曲线摸下去,不经意在心底叹了口气,把她揉进自己的体内合为一体……
    那天下午,秦梅好好的发了一身汗,真清了余病,旭华唤人在后殿中装了一架秋千让她没事摇着晃,在宁心殿的隙地里砌了一个小小的花园让她赏玩,这宫中能让人走动的地方也实在太少了,计划着年后到锦山在那里一直呆到夏天,那里的温泉肯定让她乐而忘返.
    他在宁心殿里接见完大臣后望着外面阴暗的天空如是想道,这新年的前半个月是太皇太后的千秋节,虽逢战事,要缩减开支,可该办还要办.
    夜里,秦梅睁大了眼睛,失眠在所难免,跟这段日子无所事事,白天多睡有莫大的关系.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收敛了白天的所有锋芒,静静地躺在她的身侧,隔着衣服传着体温过来,睡得安稳么,为何不见脸庞舒展.
    他躺在外边她躺在里面,就跟他小时候嚷着说过,男人都是睡在外边保护自己的女人.
    这人
    太早熟了.
    宽宽的额头,眉毛斜斜地向上,让老臣子看见不敢欺负他的年青。隆起的鼻子,中间有些小小的突起,书上有说过,男人有这些特征是非常容易招惹桃花,所以宫里的女人看见他都是又怕又爱,就是他的母亲也不敢对他随心所欲.
    就是这个人,用了那么一大所房子把她困在里面,她的年纪正如是含苞欲放的花骨,被他养进温室里,免去了风吹雨打,也磨灭了她的灵性.
    也还是这个人,为了和她更亲近,不敢开口闭口自称是皇帝.
    拉了一下被子,被他在睡梦中不满地嘟囔着某人无良拉走他的被子, 一双手伸了过去箍得她死紧,腿又压了一条过来.
    罢了,就着月光,点着他的眉毛一根一根数了过去,除了他的鼻子呼出的气会微微扰乱心神,偶尔手也会伸进她的衣服里,其它没有什么阻碍她数眉毛.
    初春
    安和十二年春天,除了一些小冲突,几乎没有战事,但是南疆的部族骤然发难,开始打起游击队,时不时去骚扰金朝的居民,后继的部队个个摩拳擦掌,以为会派去南疆大展拳脚.
    然而旭华却作令众人颇感意外的决定,只增派三万人去南疆加固防守,并不发难.
    旭晋原以为可以再去南疆上阵厮杀,对于皇帝命他继续留在原战场大惑不解,去南疆的话,他就可以摆脱毅郡王的阴影,独创自己的军功,纵使闷闷不乐,回京叙职时但还是先去见自己的堂弟.
    旭华单独在宁心殿召见他,明白他的思虑,开门见山问道:“你可知朕为何要你一直留在原地。”
    旭晋如实回答:“臣不知。”
    “南疆谋反之族穷居恶山之中,缺衣少食,偏偏所在之地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本身并无多大实力,三弟在军中如何,你是知道的,那将士也只听令与你,难道你要白白拱手把基业送人。”
    他总算明白一点“可是难道让南疆人逞威风不成。”他又发出了疑问。
    “加派了人手,暂无困难,他们之所以此时发难,不发乎叛徒勾引外族入侵,有样学样罢了,所以你在另一方应乘胜追击,把疆土扩大,何愁南疆不服。”
    罗旭晋很快反应过来,但并无马上插嘴,而是缓缓言道:“杀一儆佰,皇上,请给臣百天时间。”
    旭华点点头道:“不要让那些心急的人等得太久。”言下之意会把功劳分给毅郡王,而罗旭晋还是会继续磨练。
    此时,奉恩将军罗旭晋神色凝重:“臣资历尚浅,确该随老前辈们多习,如果皇上没有别的旨意,微臣想连夜出发。”
    此时林思翰在外等候多时,旭华才派人叫他进来。
    旭华指着他道“也把这小子带上,总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遵旨。”两人谢恩退出。
    贺贵太妃的年过得特别得意,想她一个在宫里曾犯过事的妃子,居然可以母凭子贵,保留了她尊贵的位置,儿子升迁为亲王的谕旨据说已经在皇帝的密盒子里,只待平叛完毕就可风风光光上任为亲王.
    不像那韩贵太妃一心想让礼郡王登上大位,这不,偷鸡未吃着先惹了一身毛,皇帝是明显不信任自己的四弟.
    “大哥。”旭华正在御书房里看书,就见日渐发福的罗旭光走了进来,他忙放下书,迎了上去。
    罗旭光在朝上挂了一个闲散宗室郡王的名头,不任实职,太皇太后对他怜惜颇多,时时赐物与他,皇帝对他也是另眼相看,有了要求大部分都是有求必应,可是他母妃的早逝和身残让他更清楚皇室中的黑暗,极少进宫,只做他的逍遥王爷。
    “给大哥倒茶。”
    秦梅应了一句,执起茶壶帮他倒上。
    旭光见她落落大方,那服饰虽无妃嫔品级的标志,可用料不同一般,便也知不是普通的宫女,下意识多看了两眼,见她五官虽不甚出彩,但眼眸清澈似是浅浅含笑, 与那外头漫天的风雪相比如同一股和煦的春风令人想亲近。
    不一会发觉自己看久了一点,忙不迭的拿起茶杯作掩饰“这泡茶的人手艺不错。”
    秦梅轻轻一笑,这个呆子,某人刚刚嫌着茶叶过少,清淡少味,尔后示威的看一下端坐在书案后的旭华,以表萝卜青菜各人所好不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