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家门,手里端着乳白色的药膏。
轻衣接过来闻了闻答道,“没错,给尊夫涂上,要从上到下涂,慢一些。”
“是,知道了。”张大嫂小心地翻转丈夫的身体,不想把他吵醒,因为自得病以来自己的丈夫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你不用担心,我给他吃的是麻沸散,一时半刻,尊夫还醒不了。”
张大嫂感激地点了点头,她手很灵巧,动作也轻柔,看着她的样子,轻衣就知道这人是真的喜欢自己的丈夫,哎,一个大家闺秀偏偏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卖肉屠户,而且还能跟他恩恩爱爱,即使患难也不离不弃,这当真不容易了,在看惯了才子佳人的世人面前,应该能引发一些思考。
“小姐,好了。”张大嫂看着轻衣,满眼是焦急期待之色。“别担心。”轻衣淡淡地道,她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可是那浅淡的声音,却让人的心绪平静下来。
轻衣看着中年男子的腿,用手敲了一敲,从衣袖中拿出一枚长约三寸的软针,宋少卿连忙递过火褶子,将银针烤热,其实轻衣以前用针,都是自己发出高热的火焰来消毒的,只是在外人面前,这种手段是万万轻露不得。
认准穴道,轻衣手下用力,三深三浅,三进三出,那中年男子腿上的浮肿,就渐渐消退了,而且出了一身热汗,轻衣吸了口气笑道,“好了,你帮他擦擦身子,这药每日一次,敷三天,我再帮他开一副温和一点的补药,让他补补身子,很快就能够恢复健康。”
“谢谢你,小姐,你真是好人。”张大嫂热泪盈眶,痴痴地望着躺在床熟睡的丈夫,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轻衣看着她,笑了,心里充满了感动,帮助别人,让人从心里感激,这种滋味,也是很不错的。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雪孤尘
这一夜,轻衣就在万般的感谢中在张家落宿,宋少卿的动作很麻利,点燃了香炉,用得是龙涎香,摆放了软榻锦被,通明烛台,铜镜妆盒,不过是片刻时候,这间简陋的茅庐就成了虽然并不豪华却温馨自然的少女闺房。
随意地和张家人一起吃了些粗食,食物当然不好,可是也有两荤两素,显然是张家能拿出来待客的最好的东西,张大魁下午醒来,已然可以慢慢下地行走,对轻衣自然又是一番感谢,展昭也趁此机会说了想要带张海潮一同回京城的事情,张大魁虽然不舍得,但是也知道,这样做对自己的儿子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而张海潮也坚持想去所以就答应下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茅庐的缝隙,照耀在轻衣洁白的玉体上,让她睁开了朦胧的双目,坐起身来,穿了比较休闲式的衣服,走到院子里呼吸清新的空气。
“小姐,你醒来了?”张大嫂看着正在院子里活动身体的轻衣笑问道,她手中拿着给儿子新做的衣服,眼睛有些红,恐怕是通宵夜战,希望能在他们走之前,给儿子多做几身衣服。
轻衣叹了口气,觉得有些不忍心,笑道,“是啊,大嫂,我们今天还要去凉州一趟,就先不带着海潮了,等一个月以后,我们回京的时候再来接他。您看怎么样?”
“好,好。”张大嫂连忙点头,虽然知道终究是要走的,但是即使只是一天时间,对于疼爱子女的父母来说也是异常珍贵的,何况现在多了一个月!
轻衣叹息着摇了摇头,举目望向碧蓝的天,雪白的云,心里想着那座黄金的宫殿,人们都看到自己荣宠万分,羡慕非常,自己也的确受尽宠爱,本不应再有什么不满,什么奢求,可是宫中毕竟寂寞,没有真情,到处是阴谋诡计,多少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只要出一点错误,露一点破绽,恐怕就有无数的人扑上来,恨不得将自己撕裂成碎片!
一件厚重的墨绿色披风,披在轻衣单薄的身体上,不用回头,那熟悉的气息,已经昭示着来人正是她亲爱的夫婿,眼角眉梢之间不由得就带了些喜意,松软了身体,让自己靠在那坚挺的胸膛上,对上的却是张大嫂吃惊的脸。
轻衣喜欢自在的头形,一直还是姑娘打扮没有盘头,也难怪被误会仍然是未嫁之身了,她清脆地笑出声来,大声地宣布,“在此庄严敬告,这位丰姿俊朗的少年英雄,就是我的丈夫。”
展昭苦笑,连拉带抱地将她弄进房间去,留下了一连串带着善意的嘲笑声。
“你这小妮子。”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着轻衣得意洋洋的嘴脸,“还少年英雄呢,我都三十多岁了!”
“哦,原来你已经三十多岁了!”轻衣调笑般地捏了捏展昭光润的脸,“这么细腻的肌肤,我还以为你比我都要小上几岁呢!”
展昭叹了口气,抓住她胡闹的手,却觉得有一种幸福在心底流畅,“轻衣,我们成亲了。”
“是啊,成亲了,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离!”轻轻地投进展昭的胸膛,轻衣满足地叹了口气,若是时光于此时停止,那该是何等的幸福美满!
凉州城的大街,没有泉州京城那般热闹繁华,到也有些人气,来来往往的行人,叫卖的小商贩,甚至还有杂耍卖艺的,该有的是一样不缺。
“你在找什么?”展昭看着轻衣探出头去四处张望,不由得问道。
“武氏药房,我总觉得,那武郎中若真能在此被称为名医,怎么也不至于连风毒症都治不好,就是没有厉害手段,一般的平常疗法,三五个月也应该见效了,张大魁的病一见就知道是拖了好久,在这样下去,风毒入肺,那便是神仙也难救。”
展昭皱起眉头,就连他这样的半吊子,如此病症也难不倒他,何况是一个正经的挂牌大夫,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缘故,让一方名医,不肯救治病人。
武氏药房果然并不难找,从药房里拥挤的人群来看,这人的医术恐怕的确是不错的。
当轻衣和展昭相偕入内的时候,无论是满脸愁苦的病人,还是陪伴病人的亲属,都不由得抬头观望,男的俊美高大,女的娇柔妩媚,在加上怎么看也不似平常人家能穿得起的丝绸锦缎,也难怪他们会成为众人的目光所指。
轻衣看着正坐堂的武郎中,四十几岁的样子,虽然不英俊,眉目还算端正,面孔上带着几分严肃,让人一见就觉得此人可以依赖。展昭和轻衣走进门时,他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眼睛里自然带了几分欣赏,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由此可见,他一定是个知理的人,轻衣和展昭对视一眼,见他诊病时说得条条是道,不像是个欺世盗名的大夫,为什么给张大魁治病的时候就偏偏出错了,若说一次半次的,可能是郎中心情不好,诊断失误,这还有点可能,但是张大魁显然不是一两次地让他医治,若是次次出错,那就非常的奇怪了。
“小姐,给你们了,请问贵体哪里不适?”武郎中轻声打断轻衣的沉思。
轻衣一怔,说道,“郎中,我们是京城来的,路过凉州,途中我的一位朋友,双腿一夜之间浮肿起来,麻木酸痛,不良于行,本来想让郎中出诊一次,可是时间实在紧迫,我们只好自己过来,看看郎中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
武郎中沉吟片刻说道,“没看见病人我也不好确诊,但是按你们所说的,这是风毒之症,我开一副药,你们让他敷上,应该能够撑回去找大夫了。”说着,他奋笔急书,片刻药方已成,在旁边抓了药,轻衣和展昭看了看,相顾点头,知道这人的确医术不错,眉目不由得微微拧了起来,就在他们想要开口质问的时候,门外忽然起了骚动。
站在门前的是一个雪衣人,他衣白若雪,穿着飘逸如仙的长衫,一柄灿若秋水的宝剑,悬挂于腰间,身体上虽然是伤痕累累,胸口喷血如箭,但是即使如此,他却依然站得沉稳如山,即使狼狈,身受重伤,可是他依然有睥睨天下之态!白玉堂也喜欢穿白衣,可是他穿出来给人的感觉却是温暖的,甚至是可爱的,与眼前之人不同,那决不会是冰冷!
他走进门来,一双眼本是盯着武郎中,可是下一瞬间,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展昭的身上,展昭没有他的孤寒,没有他的冷漠,没有他的锋锐,如果他是一柄出鞘的宝剑,那么展昭就是能够容纳宝剑的剑鞘!那是高手之间的感应,只一眼,就已经确定,眼前这个貌似温润的人,必然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轻衣笑了,怎么现在江湖上的高手都喜欢穿上这么一身雪白的衣服,摆出一张好象别人欠他许多银钱的臭脸,很酷吗?很帅吗?还是她的展昭最好,永远温文若水,不染铅华。
这时,外面忽然来了许多官兵,将药房团团围住,可是却人人面带惊惶,不敢靠近。
轻衣眉头微皱,看了展昭一眼,见他的心神竟难得的不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到了眼前的雪衣人身上,不由得一笑,这样也不错,展昭应该多几个朋友,而这人,以他的冷漠孤傲,想必是没有知己的,而在这荒冷凉州,找到一名最好的朋友或者最好的对手也算是来得值得了!
那官兵中领头之人,站于药房五丈之外喊道,“雪孤尘,你丧尽天良,毁坏了多少良家妇女的名节,天下绝容不得你这等恶人,还不快快出来受死。”他虽然喊得厉害,可是却退得更远,似乎是更加害怕这绝世高手真的走出来一般。
轻衣愕然,她张大了醉,第一次露出如斯失态的表情,这人是采花贼?可能吗?这样的人,恐怕天底下一多半正做着英雄梦的少女愿意倒贴,哪里还用得着去采花?
展昭也不由得流露出惊讶的眼神,听说凉州知府是一员能吏,不该出此错误啊,要知道以这人武功之高,如果当真是无恶不作的采花贼,这些衙役捕快哪里伤得了他,拦得住他,定是他不愿意伤及这些人的性命,又不想离开凉州,束手束脚,才会被这些捕快所伤。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魔教
我今天在大街上拣到了一只小黑猫,只有巴掌大小,长得非常可爱,各位读者大大们谁愿意费些脑子给我的小猫取一个响亮好听的名字啊?顺便说一句,我妈妈建议叫昭昭!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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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末龄?还是展昭?”雪衣人看着展昭的面孔,冷冷地道,表情自信,在江湖中能够被他看在眼里的本不多,锦毛鼠白玉堂从来是白衣飘飞,自然不可能是这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俊美男子,那剩下的也只有,醉公子——于末龄,和南侠展昭了。
“展昭。”展昭笑道,声音温和,与雪衣人的冷完全不同,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早就听说弄雪山庄的弄雪公子雪孤尘,风采绝世,一直无缘一会,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轻衣没有理会两个看对了眼的男人,叹了口气,看着这一群几乎可以说是群情激愤,却好象没有什么勇气一直向后退的捕快,拉了拉展昭的衣袖。
展昭和轻衣相处了这么多年,默契自然不会差,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上前一步,对着带头的捕快亮出了御前行走的金牌,朗声道,“在下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这里的事情,有我负责,你们可以回去了。”
捕快首领为难地看了看周围说道,“展大人,我们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知府大人有令,着我们务必要将人犯带回,如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