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切断他们所有的联系。
“还有,罗庆有消息吗?”
展易皱了皱眉,“没有,连尸首都没找到。”
肖沉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罗庆是个祸害,他必须死,在这个世界上,能给少艾全部爱的只有他,只有他,肖沉夜。
严晓泾灌了一口酒,真的冷,只有喝点酒才能驱驱寒,真他妈的是座破房子。不过也没办法,肖沉夜的手下太厉害了,好不容易摆脱他们,却在教堂门口被盯上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教堂门口,也许因为这里是他和少艾结缘的地方,事实上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一切都没发生过,这件事将他和少艾都毁灭了,而他们却都是最无辜的人。
他去看了陈家的石碑,满满地一园,葬了多少死灵,他还记得他们的死前死后的样子,憎恨的恐惧的哀伤的,真像人生一世的演绎,那么他死后会是什么表情?真是的,自从被肖沉夜抓了后,他几乎天天在想死亡的事,死亡,以前他很怕它,但现在竟然有几许期待,和他有关的人,除了少艾还活着,其他都死光了,独留他一人在世上痛苦地舔着伤口。他虐待少艾不过只是不想太寂寞,他要把她变成和自己一样,那么至少还有个人会陪他痛苦。他看她痛苦反复,他会很开心,原本他们应该是一样的。
一口下肚他觉得好多了,环顾这间小木屋,他哈哈笑了起来,何付生啊,何付生,你他妈的英雄一世,到头来竟然缩在这里做狗熊,真是他妈的孬种,他严晓泾没有这样的父亲,他宁愿认严擎这个畜生做父亲,也不要他。
他站了起来,伸脚踢了踢木床,哼,这里什么都破烂不堪,他们还能过地开心吗?想着一股怒火就冲上了他的脑门。是的,他们就是过地开心,就是过地温馨。他发疯似地喊叫起来,拿着酒瓶猛摔在了木墙上。
忽然一道白影滑过了他眼前,是从木头的夹缝里掉出来的东西,他冲了过去,趴在地板上,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信封。
他用颤抖的手撕开了信,展开了来,慢慢扫了过去。
忽然他将信揉成了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大声咆哮起来。
“何付生,你这个人渣,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做不成好人,你杀了那么多人就该下地狱!”他跺着地板,眼睛含着泪,脸上却带着笑,“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夜深了,海边更冷,寒风从木头的夹缝里吹了进来,严晓泾拢了拢衣服,他伸手拿起了一张被他揉皱的照片和那封信,哼哼,真是个好东西,这些都可以让何少艾疯狂,和他一起疯狂,天堂地狱他都要她倍受折磨。
他透过木屋往外看,静地恐怖,不过他知道,肖沉夜的人一定在外面,他们一直盯着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抓住他,甚至杀死他,却都没有动手,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了?肖沉夜也不过要利用他,好吧!就在死前让他利用个够吧。
‘炎风’,出现在二十年前,他们以抢劫起家,因为为首的几个人身手一流,再加上他们心狠手辣,在短短几年间就崛起了,慢慢变成了称霸黑白两道的大强盗集团。
他们以抢劫和绑架社会上的中高产阶级为主,更有一个绝不留活口的规定,慢慢他们开始向黑道下手,曾经,好几个黑道的头目都死在他们的手下。
他们的急速发展和两个首领有不可分的关系。何付生曾做过雇佣兵,枪法极其精准,为人精明能干,足智多谋。严擎‘炎风’的另一个首领,用刀的高手,曾在多项刀剑比赛中获过奖,因为和人斗殴失手将人刺死而被判了十年刑,出狱和何付生结识,于是一起开始以抢劫为生。其为人阴狠狡诈残忍,更以噬血残暴闻名。
少艾手抖了抖,文件刷地掉在了地上。
肖沉夜默默地走到她身后,轻轻摸摸她的头,伸手将文件捡了起来。
“严擎有个儿子,名字就叫严晓泾,但事实上,严晓泾却是何付生的儿子。严擎的老婆受不了他的残暴,而和何付生私通生下了他,严擎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从严晓泾小时候起他就开始虐待他。其实他的伤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严晓泾是我的什么人?他和我什么关系?”
“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不!我和他有一个父亲!他是我哥哥!”
“不是。”
“不是?那我是谁?我是哪里来的?”
“少艾。”肖沉夜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你听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少艾抓住他的肩,“我是谁?你说啊!”
“你才是那场屠杀的幸存者。”
少艾一下子滑进了他的怀里,全身软地站不起来,“你说什么?”
“严晓泾骗了你,他不是,你才是……你的父亲叫陈士邦,你的母亲叫孙玉锦,他们现在就躺在你那天在教堂后面看到的石碑下面。”
肖沉夜紧紧搂着少艾,他不敢松手,她颤地厉害。
“你……你是不是为了安慰我骗我的?”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骗你。一切都是真的,是何付生杀了你父母。”
少艾就好像在寒冬里掉进了冰洞一样,全身都僵硬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肖沉夜说的和严晓泾说的都不一样,她应该相信谁?
何付生,她的父亲是‘炎风’的首领,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他是她的仇人?何付生,他的她的父亲,他是‘炎风’的首领,他是杀了严晓泾父母的仇人。他到底是谁?而她又是谁?
“少艾,有些事,是必须去面对的。”
少艾闭着眼睛,回忆如浪冲了过来,她一点一点地想。
“为什么我会记不得,我想找到我缺失的东西。无论是好是坏我都要找到它。”
“会的,你一定会找到的。我会帮你,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找到。”
少艾看着眼前的人,竟然已经没有该有的激动和期待,她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能处之泰然。
“何小姐是叫少艾吗?”
少艾微微点了点头,“是。”
神父像是松了口气般轻松,他牢牢抓着圣经,“何小姐,那天我听你说,你是罪人之子,可是我从肖先生口中得知你叫少艾,所以我想我必须来确定一下。”
“确定什么?”
“确定你是不是陈士邦先生的小女儿陈少艾。”
少艾用手撑着沙发,坐了坐稳,“那您确定了吗?”
神父欣慰地笑,“我不能确定,但有位先生说他能确定,他告诉我他是那件事的另一个幸存者。哦!今天他也一起来了。”神父一转身,指了指门口。
严晓泾靠着墙笑着,“少艾,我们又见面了,哦!我还要谢谢神父,没有他,我还进不来呢。”
少艾并不吃惊,她伸手一扬,“既然来了就请坐吧,好不容易,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我们也可以开始一起回忆那天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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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晓泾拢了拢头发,“早怎么开始这个故事呢?是先从温馨的开始,还是直接开始说血腥的一天?”他笑了笑,转向另外两个人,“不如让神父先说。”
神父点点头,“陈先生是一个大学的教授,她的夫人是一位钢琴调音师,他们是一对很好很善良的夫妻,他们有三个孩子,一男两女,前头一男一女都已经自立了,还有一个最小的女儿叫陈少艾,陈先生老来得女,全家自然是宝贝地不得了。而那天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是陈先生的儿子。一开始一切都好,可是后来…….”
少艾看向严晓泾,“我是那个陈少艾吗?”
严晓泾耸了耸肩,一摊手,“当然,你就是。”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满眼的憧憬,“你不知道你那天有多可爱,你妈妈给你梳了一个长长的小辫子,那根辫子就在我眼前晃啊晃啊。你穿了花童的白纱裙,手里捧着花篮,漂亮地就像个小天使。”
少艾突然冲了上去,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那你一开始为什么骗我?”
严晓泾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很好玩不是吗?你那么痛苦,痛苦地撕心裂肺,辗转难眠,要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折磨她的心,这可是男人教我的。”他甩开她的手,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傻东西,你一直以为何付生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现在你明白了,他是个恶魔,是个混蛋。”
少艾被他用力一甩倒在了沙发上,意识一下子没能回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地板。
严晓泾走到了电话旁,拿起了听筒,拨了号码,然后将听筒塞在了她手里。
“好好听听,你那个母亲没说出来的话。”
少艾无意识的将听筒放到了耳边,那个声音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发出空空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那头似乎在焦急地询问,近乎像尖叫的声音,少艾却冷冷到挂上了电话。
严晓泾得意地笑着,笑地全身舒坦,整个人都随着笑而动了起来。
“怎么样,明白了吧。他是最坏的东西,欺骗你,折磨自己的老婆,你以为为什么会离开他,因为贪慕虚荣吗?不是的,她有多爱何付生你知道吗?为了他,她一直欺骗你到现在,可是何付生却一直沉溺在自责和颓废中,终日忧郁萎靡,对她更是不冷不热,她的一腔热情都付诸东流,她能不伤心吗?她难道就要守着这个活死人一辈子吗?”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漂亮的眼睛闪着诱惑的光芒,“其实,一部分原因也在你身上,因为何付生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你身上。”
“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因为他该死地觉悟了,他不想干了,不想再杀人了,他想做好人。他妈的,好人这么好当的吗?他以为他救了你,养了你就能做好人了吗?就能赎罪了吗?”他咆哮起来,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啪地一声摔进了她的手里,“好好看看,你那个父亲的丑恶嘴脸。”
少艾眼光朝下,盯着白色的信封,却没有动。
“为什么不看,你看啊!”严晓泾用力推着少艾的头,“你也学会了何付生的那一套,你也是个懦夫,你不敢看吗?”他一伸手又甩了一张发黄的照片上来,“信不看,你就看这个,看啊!”
少艾拿起了照片,上面是幸福的一家人,父亲母亲哥哥和姐姐,笑地那么开心,只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属于她的了。
少艾突然一甩手,将照片和信都扔在了严晓泾脸上,她抬起头,眼神冷地没有一丝感情。
“你嫉妒我吧?因为他都不要你。”
严晓泾对上了她的眼睛,最后的自尊都被她踩在了脚下,心完全裂碎,他反手甩了她一记耳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你很好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混蛋,你认贼作父,你把杀父仇人当成了最爱的人!你对得起你父母你兄弟姐妹你对得起你的全族吗?”
少艾轻轻抚了抚他打过的脸,笑了起来,“但我还是比你好,最起码有人爱我,而你,连亲生父亲都不要你。”
神父一看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连忙上去劝阻,却被严晓泾一个酒瓶扔过去,砸晕在了地上,他呵呵笑,“现在没人了,我们可以好好谈了,何少艾,就算死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世上逍遥。”他忽然冲了上去,作势要压倒她。
一道人影划过,少艾立刻被带离了严晓泾。
肖沉夜勾着少艾的腰,手上的枪直指着他。
少艾却要推开了他,肖沉夜搂她更紧,“少艾,你不能过去。”
少艾回头看他,“不,让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