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看看秦凤雅,再看看白洛翎,一向严苛冷淡的皇姨母此时正学着敛起严厉尽力显露着慈爱,而镇日活蹦乱跳目无尊长的翎儿也突然变得沉静起来。祈月抿嘴笑了笑,长长的羽睫眨了眨,扶起白洛翎靠在自己身上,柔声对秦凤雅说:“补汤快凉了,既是翎儿醒来了,皇姨母还是快快为翎儿喝下为好。”
秦凤雅端起碗,用瓷勺舀起汤,轻轻吹凉递在白洛翎唇边。
“祈月……我……”白洛翎别扭地转头要找祈月。
祈月却适时地张开双臂搂紧她,“好翎儿,我扶你喝下补汤,你不是说闲得慌吗,明日身体好些了,我们便外出。”
白洛翎还能说什么,乖乖地张嘴喝下近在眼前的汤,满心的别扭可又不知道怎么去拒绝好。她怎么觉得这祈月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总是能让她满心的堵,却还是乖乖的不知不觉的就顺着她的意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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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白洛翎两个美丽的女人,一左一右的“挟持”着,乖乖地耷拉着耳朵一勺一勺把汤喝下。只是看着秦凤雅专心而又细致地吹凉汤,再细心喂她喝下的样子,这陌生而又显得尴尬的情景却莫名地让白洛翎觉得害羞起来。不曾感受过,却不代表只会不为所动,相反的这样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反而像春风里的青草一般,冷冷冬日的严寒并未让生命死寂,待到莺飞春来,便肆意地疯长。白洛翎看着秦凤雅,嗅到她举手投足间传来的暖暖的气息,看得愣住了。
祈月温柔地笑着,爱怜地轻轻吻着白洛翎的额角。
白傲宇刚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这样的三个女人相处的情景,看起来无比的奇异和陌生,但是当中流连的那种属于女性的,温柔平和的感觉,让他这个大男人真是……
“呃咳!”白傲宇咳嗽一声强压下脸上浮起的暗红。
“爹爹!”白洛翎惊喜地叫唤。
白傲宇走进屋内,仔细探视白洛翎的面色和脉象知道她已经无大碍。白洛翎似对秦凤雅和爹同时出现,且和平共处的情况十分稀奇,倒没想着要说什么,只光顾着大眼盯着白傲宇和秦凤雅来回看。这秦凤雅是矜傲惯了的性子,也并不主动搭话,自顾地收拾好托盘里的碗碟器具。
白傲宇即是已经探视过白洛翎,这下便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我在此地日久,现在既然洛洛已经无大碍,我今日便准备离开。”
“什么?”
“爹!”
秦凤雅和白洛翎同时开口。白洛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爹不会再走了,就连秦凤雅……
他的女儿和……妻子都在……不是吗?怎会意欲离开?
祈月沉吟了一阵,开口说:“白先生,翎儿身体未痊愈,最近大小事务也多仰赖你。你何不留下来,也好一家团圆。”祈月不愧是心思缜密的人,一句看来普通的话,确是处处意有所指。
秦凤雅听了抬头望向白傲宇的反应。可是他却是像没有听到一般,语气潇洒得也像是对一切毫不留念,“多谢挽留。我本是江湖浪子,长年在外行走惯了的人习惯了到处漂泊。此次留下如此长时日已是大为不惯。此番既然洛洛身体无甚大碍,我也恰好继续游历,活动一番筋骨。”
“你在洛城客居了几年尚不觉得不惯,此番便不肯多留要匆匆而走了?白傲宇你存心要叫谁人过不去?何必拿这套说辞!”秦凤雅仍是直率侠义性子,听得白傲宇这样的托词,心中又恼又气。
白傲宇叹叹气:“凤雅,这些年多有得罪,当年之事是我年少轻狂。我多年追悔,如今物是人非,许多事情都已经变迁,再追究当年的过错也无甚得失。此生便当我白傲宇欠了你的,我绝非存心叫你过不去,此番一别再遇不知经年,我此后绝不再烦扰你清净便是。”
“你!”秦凤雅气极,咬牙指着白傲宇撒泼:“白傲宇你好不知好歹!”她气极于男人口中所说的皆不是行动所至吗,这数月来他们共同进退,同去金琪,同斡旋国事,难道在这个男人眼中竟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白傲宇唉唉地叹了两口气,如同以往般不去反驳秦凤雅,此番不需要秦凤雅恨声赶人,对祈月作了个揖然后就匆匆离开。
白洛翎总算看出点门道来了,这她自幼只知爹爹思念着娘亲,不惜为她悄然离家十几年没有消息。可是这番看来,这原本恨着爹,甚至不肯认她的娘亲根本就是打心眼里爱慕着爹爹,这这,竟有这么大的变化。
“祈月……”白洛翎对祈月使眼色。
祈月则默默无声地回了一个“你这才看出来吗?”的表情。
呵~白洛翎心中暗笑,这娘二十几年前心中有着别的男人,平日见着了也是对爹爹不共戴天的样子,这番动情了却仍是不肯说出来。这爹爹更是痴缠了娘亲二十几年,如今两人关系稍微缓和了,却变得如此淡漠无所谓,也不知是果真看开了,还是故作潇洒。这两个纠缠了一辈子的“仇人”,一把的年纪了,对情爱之事却还仿若青涩少年。
祈月将秦凤雅扶在软垫上坐下。白洛翎带着几分怀念,说:“爹爹十分爱我的娘亲。从小爹便对我说,他思念日深,终有一日会将娘亲寻回。白家的人会终身爱着一个女子,爹爹的心中也必然如此。他若决意要走,那么这世间只有唯一的人能留得住他。爹爹半生漂泊,非他祈愿,实在是因为他欲寻得他最心爱的女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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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凤雅性子刚烈又傲慢,极少肯示弱的人,现今却为了白洛翎的这声“娘”和这番话饮泣而不能自已。久久才掩面叹声道:“只怕时过境迁,人在而情逝,他即是看淡了当年,也便没有什么能劝得住他。”
白洛翎笑了,这次没对着秦凤雅说话,反倒是转头向祈月,呢喃着声道:“白家人怕是没有时过境迁的气魄……若是祈月追上来,留住想要离开的我~”
祈月也笑了笑,轻轻伏在白洛翎的身上,声音轻婉:“我不会让你走……”
第八十六章 重临洛湖畔
白洛翎和祈月眼见父母辈人婉转而又纠结了大半生的感情纠缠,一段感情能经受住多久的消磨?待到两鬓斑白,两心相属,可阴错阳差的现实总让人悲哀。想到白傲宇和秦凤雅这二十几年来的情思,白洛翎和祈月都为之唏嘘不已。
然而一阵婉言提示,秦凤雅这样傲慢刚烈的性格,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白洛翎也只好点到为止,劝了一番便由得母上收拾好碗碟离开。
待到夕阳西下时,漫天的红霞映得整座城泛着金红的颜色,葱茏的绿树仍如盛夏一般蓬勃,此番和城,和山水行人皆镀上了金黄色。整个夏关城就如传说中佛陀居住的浸在圣光中梵山净土。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各自归家,在日落前的最后一刻回归那个属于自己的安身立命的归宿。城门处归返的百姓渐渐稀少,城外的栈道上的野草都似乎正舒展着将要开始一天的休憩。
白傲宇牵着一匹枣红马,迎着夕阳走在城外的栈道上,金色的夕阳照射在他身上,在他身后拖出了一道长长的斜影。背后远处的方向传来一阵奔跑的马蹄声,白傲宇并未多做搭理径直走自己的路,然而那马蹄声竟然疾驰经过他身侧后骤停在他前方,一身的紫衣在金灿灿的夕阳下炫了见者的眼睛。
白傲宇抬手稍微遮挡住秦凤雅身后照射入眼的阳光,略带些惊异:“凤雅?你为何出城来了?”
“白傲宇,你将要去何处?”秦凤雅问,气势仍如年轻时飒爽。
“老夫常年游走在各国间,云游四方视为惯常,无须有目的地。”白傲宇答。
“你胡说!你最是计划周详之人,你过去十几年为了一个目的,从一地到另一地,遍及各国。可现今呢,你意欲为何云游四方?”秦凤雅现在才知道,当你心中恼恨一个人,十几年来思寻着摆脱他、看穿他,可是自己竟不知道,这也会让人不知不觉地去熟悉一个人,懂得一个人,进而……心中占满了一个人。
白傲宇心思被看穿,堂堂一个大男子不干不脆地说托词,他只得尴尬地讪笑:“我慢慢走便是,且行且想,总能找到理由。”
“你果真心中不再有牵挂?”秦凤雅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沉痛感,欲语还休的声调已经不同于她惯常的冷漠决绝。
“这……不再……翎儿也长大了……”白傲宇倒像是被问住了,低沉地开口像是想用什么话来说服自己。
“你果真不再有理由?即便是这二十几年来的一切,即便是这几月的共同进退,即便是百景留有的人,也不能成为你的理由吗?”秦凤雅几乎是咬着牙才能讲出这样的话,语到最后,竟已经时带着哽咽,眼眶中泪花背着光暗暗地闪动,“那么你多年来……算是如何!我……我秦凤雅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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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傲宇沉默了。半生执念于对一个女人的爱情,抛弃家业和幼女,虽然游历江湖人生不可谓过得不精彩,可是最初追求的东西竟二十几年来都不可得,叫他情何以堪,今后的时日该何去何从?
“白傲宇!若我留你,你也不肯留步,非走不可吗?”秦凤雅几乎是哭喊着。
岂知白傲宇竟像是毫无反应一般,只是定定地盯着秦凤雅看,脸上未曾有挣扎考虑的表情,更别说欣喜高兴之色。
秦凤雅性子刚烈,毕竟有着江湖儿女的利落性格,如此这般不顾矜持,却不被领情,再做纠缠反倒显得强人所难了,秦凤雅硬是抹去泪,咬咬牙,调转马头便往夏关方向跑。她不曾如此害怕失去一个人,只在将要失去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所谓的那些“纠缠”已经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可或缺。或许能忍受这么多年的逃离和孤寂,皆是因为她心中知晓那个男人心中有她。她不曾求过人,却是真心祈求这个人能留下来。可如今之事,只能怪自己太过固执,错过了岁月,也便错过了要求的机会。
太阳转瞬就落下山头去,夕阳像是瞬间敛去了光亮,天色眼看着就要暗下来。秦凤雅耳边响着呼啸的风声,隐约听得身后有马匹跑动的声音时,一回首——
“呀——”
秦凤雅只觉得自己的腰际突然箍上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轻呼一声,就在飞驰着的马背上被人抱走,接着稳稳当当地落在一具结实的怀抱里。
白傲宇神采飞扬,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手驾着马,一手拥紧怀中的女人,笑着喊:“想走!没那么容易!既是给我抓到了便要做我的妻子!”
相同的场景,相同的话语,同样的人,时光又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白傲宇也是这般从马背上抢走了秦凤雅。秦凤雅惊魂未定,攀在白傲宇的肩膊上稳住自己,却是立即想起了当年。感受着将她牢牢抱紧的男人有力的臂膀和健硕的胸膛传来的炙人的体温,秦凤雅不禁觉得脸颊辣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