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覺梁宥君的雙手搭在肩膀,高錫泉僵直著身體無法動彈,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這個人居然在完全沒有和他商量的情況下,擅自做出決定。
    沒有人察覺到他的恍惚,原本像無頭蒼蠅的幹部們,勉為其難地表示「如果是小泉副會長的話應該沒有問題」,也漸漸接受了梁宥君的決定。
    身後傳來紛雜的交談聲,有惋惜、有疑問、有不舍,偶爾也有人拍拍他這位元代理會長的肩膀,笑著要他好好努力。
    可他什麼也聽不進去,或許慘遭雷擊的感覺,就像現在這樣吧!
    為什麼他沒有察覺到?為什麼一直被蒙在鼓裡?他無法思考、無法理解,只有「為什麼」三個字,不斷縈繞在腦海中。
    「小泉副會長……」有人察覺他的不對勁,呼喚聲中隱含一絲擔憂,高錫泉卻不想回應。
    「小泉,你還好嗎?」
    「看來他也不曉得會長要提前卸任的事情吧!打擊一定比我們……」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梁宥君打斷他人關心的詢問,淡淡地吩咐著「你們先回工作崗位吧」。
    面對依依不捨的學生會成員們,梁宥君一再勸告他們先回去工作,很快的,會議室裡只剩少數幾個幹部。
    「會長,你要和我們一起先回班上看看嗎?」一個和梁宥君同班的幹部,如此邀請他。
    「我……」梁宥君還沒開口,高錫泉已狠狠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雖然激烈的動作掩蔽在會議桌後,但就算真的被看到,他也無所謂了。
    這一次,梁宥君沒有甩開他的手。「你們先去,我還得跟代理會長討論交接的事情。」
    「咦?可是……」
    再也忍無可忍,高錫泉粗暴地推開椅子,打算將梁宥君拉進會長室,而被他抓住的人,絲毫沒有抵抗,反倒是其它人追了上來。
    「喂!小泉,別這樣!」
    「你最近怎麼了啊?不要這麼衝動。」
    他用力甩上門,把他人的勸阻和梁宥君解釋「沒事」的聲音徹底區隔開來,「啪」地按下門鎖,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再讓任何人阻撓他。
    寂靜的會長室內,再度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無言地面對面。
    鬆開手,高錫泉凝視著依然泰然自若的梁宥君,他好氣自己胡亂發飆,更何況,他不是第一次為了這個人喪失理智,他總是能把他逼到?境。
    見他許久不出聲,梁宥君獨自走向最常窩著的沙發,彷佛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跌坐在柔軟的椅墊裡,仰望窗外的夜空。
    「為什麼……」過了不知道多久,高錫泉發現自己懸在心中已久的問題,終於說出口。「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告訴我?你要離開的事情,一個字都沒有告訴我。」
    「我剛不就說了嗎?我想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不要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沒想到自己會發出怒吼,不光是梁宥君一臉詫異,就連高錫泉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是你的……你的副會長啊!為什麼不先和我商量就擅自做了決定?」
    「我說過,那是我個人的生涯歸劃,和你無關。」很快恢復鎮定的梁宥君,神情冷靜到可恨的地步,微微一笑。「這是學生會長所做的決定,不需要副會長的同意吧!」
    「你在耍我嗎?」幾乎是從齒縫中迸出的控訴,高錫泉邁步逼進沙發上的梁宥君,雙手為壓抑激動的情緒而握緊。
    「是你告訴我,只要你還擔任會長的一天,我就能繼續留在你身邊。所以說,你的意思是不再需要我了嗎?」
    「你的順序顛倒了吧!」高挺的鼻尖冷冷哼了一聲,梁宥君的表情帶著前所未有的諷刺。「你才該捫心自問,如果我不是學生會的會長,你還會留在我身邊嗎?你有什麼理由非得跟隨我不可?」
    他們之前一直避而不談的問題,再度被提起。
    「如果我不再是學生會長,你也沒有必要擔心我了。當我失去這個職稱之後,你還有什麼理由要為我盡心盡力?我想,應該不是因為崇拜我吧!」
    彷佛刻意要激怒人似的,梁宥君的語氣盡是嘲諷。「還是說你被我使喚習慣了,一天沒受到我的奴役,就渾身不舒服?」
    「不要把我當成僕人看待!」
    「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看待你?」
    高錫泉一時語塞了。這些問題的答案,他自己再清楚不過,同時他也赫然想起,自己今天本來打算向對方表白的。
    只是如今,他認真的心意簡直像個大笑話。自己之于這個人的意義,只是一顆棋子,是對方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隨時可以輕易拋棄的棋子,?不是……戀愛的對象。
    無法獲得正視與珍惜的情感,要他一輩子不提也罷。
    於是,他發現自從認識梁宥君以來,自己越來越常說謊了。
    「就算你不再是學生會長,我也只是想以學弟的身份……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留在你身邊,不行嗎?」
    「學弟?朋友?這也太可笑了。」冷哼了一聲,梁宥君對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不管我說什麼,你全都照做,我叫你來接我,你就來,我要你買什麼,你都乖乖去買,就連我勾引你吻我,你也傻傻地吻了,我還不知道,原來這是學弟或朋友的定義?」
    「勾引?原來你……真的在耍我……」盛怒之下,高錫泉狠狠抓住梁宥君的雙手,將他整個人壓在椅背上,即使對方喊痛也不肯放開。
    「把別人戲弄於股掌之間,有這麼好玩嗎?」
    「我沒有打算戲弄你,只是好奇你願意對我言聽計從到什麼地步。如果有天我要你和我上床,身為學弟或朋友的你,也會乖乖聽話嗎?」
    「你!」他怎麼會忘了呢?這個人就是如此對待真心喜歡他的人啊!不管是那個學長,還是自己……
    起初看你那麼賣力討我歡心,還覺得挺有趣的,想說你能做到什麼地步……不過你要是強迫我回應你,就失去這小小的樂趣了。
    那些比利刃還割心的傷人話語再次浮現腦際。
    沒錯,他不是早該有自知之明,一切只是這個人的遊戲而已嗎?為什麼還是有種心碎成一片一片的錯覺?
    「說得也是呢!」梁宥君理所當然的口氣,令高錫泉頭皮發麻。「如果你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學弟或朋友,要是無聊或一時興起,想借用彼此發洩一下,也不是不行。反正如你所說,我根本來者不拒。」
    「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自覺地加重手上的力道,他緊緊拽住梁宥君的手腕。「難道你和別人做過這種事?」
    「這也與你無關吧!無論你是我的副會長,還是學弟、朋友,那都是我個人的隱私。」
    「住口!」大掌捂住滔滔不絕的唇,高錫泉粗暴地制止對方繼續吐出冷酷的話語。
    錯愕、憤怒、不知所措……他不曉得自己現在如火燒般的情緒,究竟以何為名。
    這一瞬間,他回憶起他們初次見面時,那個三年級學長握住梁宥君的手,發出悲痛的吶喊……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對你言聽計從,我不懂……我到底哪一點不行?
    而他也記得,梁宥君那簡短卻再清楚不過的答案。
    僅僅「不好玩了」這個理由,就足以澆熄滿腔愛意,殘酷地點燃憎恨的火焰。
    「要是你不打算和我談下去,我也該走了。」拉開高錫泉的手,梁宥君整整自己淩亂的衣袖,準備起身離去。
    透過那淡漠的背影,高錫泉頓時想起,那天他也是如此冷淡地宣告接下來還要開會,不再理會剛向他告白而遭拒的人。
    突然間,他漸漸理解那個學長的憤怒,理解他為何做出失控的舉動。相反的,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也可懂梁宥君的心裡在想什麼。
    要是早就決定要丟下他,為何之前還若無其事地睡在他腿上?為何向他露出美麗的微笑?為何輕易把他的心操控在手中耍弄,為了小小的親密忽上忽下?
    曾經以為自己是最瞭解他的人,卻猶如傻子般任他耍著玩。
    對於無法自製地喜歡上這種人,他為可悲至極的自己感到懊惱,同時也恨著那個對自己的痛苦無動於衷的人……
    所有的理智瞬間被一股火燒般的悲憤所支配。
    「唔……」被高錫泉一把拽倒在沙發上,梁宥君發出短促的悶哼,才試圖掙扎起身,高大身軀已朝他壓迫而來,將他整個人擠入柔軟的椅墊動彈不得。
    「你幹什麼?」
    「你不是說,就算和我做也不是不行嗎?」
    高錫泉狠狠吻上迷人卻可恨的薄唇,現在的他,只想讓對方嘗到和自己相同的痛苦,彷佛唯有如此,才能讓這個冷酷的人感受他的傷痛。
    「身為學弟的我,現在需要借用你來發洩。」
    「你不要曲解我的話,我根本沒有那個興致。」平常懶散成性的梁宥君,拚了命地想推開他,但在兩人體格極大差異之下,完全徒勞無功,反而遭到更強力的壓制,只能不斷扭動身體,轉頭躲避他的侵襲。
    高錫泉卻搶先一步扣住他的下顎,迫使他無從抵抗後,灼燙的雙唇立刻緊貼其上。
    「嗚……嗚嗚……」高挺鼻尖哼出難受的聲音。
    明知正重複上演曾被自己視為差勁又卑鄙的行為,高錫泉也無法停止。
    他用吸吮吐出悲鳴的唇瓣,直到其發紅腫脹,即使胸口和腰遭到毆打,也不肯放鬆。
    在兩人激烈的拉扯中,梁宥君的眼鏡不知滾落何處,甚至咬痛他的下唇表示抗議,他也只是抹去唇上的血漬,報復性地扯開對方的領帶,使勁咬住白?的頸側,猶如野獸般在解除封印的禁地烙下齒印。
    「好痛……」眼眶泛起反應疼痛的淚水,梁宥君仍死撐著不肯落淚。「讓我痛的話,你的心情就會好過一點嗎?」
    他不知道,就算撕裂這副令他愛到腦漿沸騰、同時恨到理智盡失的軀體,是不是能保證自己因此獲得解放?
    於是,宛如確認自己的心情,他沉默地將手伸進梁宥君的襯衫底下,摸索隱藏其下的肌膚,比想像中緊繃的觸感,吸引著指尖徘徊流連,絲毫沒有察覺對方倒抽一口氣的反應。
    感覺掙扎消失了,他的手直接探向胸前。
    只輕輕撥弄兩下,小巧的突起立刻緊繃硬挺,被他壓住的細瘦身軀跟著彈跳起來。
    「你到底想怎樣?」低喘著的紅潤薄唇,不忘擠出諷刺的冷笑。「是想讓我痛,還是讓我舒服?」
    「即使被這樣對待,你也會覺得舒服嗎?」他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真心想問,還是只想刺傷對方。
    「那就要看你的技巧了,我也是男人,這個身體可悲的地方,就是即使被粗暴對待,該有感覺的時候還是會有感覺。」
    可恨的人說著彷佛事不關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