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若是没和容宣他们走散,或许还好些,他们毕竟来过金玉林,对地形更为熟悉。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身上这瓶驱虫药膏了,半个时辰里,竟是没有遇上什么蛇虫鼠蚁。
    “五叔,我们回去以后,就不管这事了好不好?”柳思妤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何事?”他尚未反应过来。
    “当然是‘宝藏’的事啊,那些人人多势众,武功路数古怪,总不能再派柳家庄的弟子过来送死吧?”只要能安全离开金玉林,他们这次的探路任务也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没必要再让自家人过来冒险。宝藏什么的,别人想要,就让他们自己来拿好了。
    柳籍笑道:“我本来就想跟你说这事,刚才不小心把话头说岔了。回庄以后,你就安心呆在家里,没人敢来找你麻烦。”脑海中,一个计划已然渐渐成型。
    心里有心事,眼睛便没注意看路,蓦地撞上了前面的柳思妤,他退后两步问:“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五叔,我有点难受。”她苦脸看着他,面色看似有点发白。
    “怎么了?”柳籍忙伸手去抚她的额头,并没摸出什么异样,“是哪里不舒服?”
    柳思妤抿唇,拉住柳籍衣襟挨近过去:“不知道,就是头疼,想吐。”
    柳籍即刻皱起眉头,猜想柳思妤是中了瘴毒,本来想着尽快穿过金玉林,应该没什么问题,想不到她这么快就病倒了。
    “你撑一阵子。”他不多言,一把将人背起,也顾不上别的,认准北面就飞奔过去。
    天色逐渐暗下,越往前走,林中的树木便生得越低,粗壮的枝桠虬枝交错地盘亘在面前,极不好走。柳籍却是稍松了口气,刚进金玉林的时候,树木也是长成这般模样。这至少证明,他们已经到了林子外围,很快就能出去。
    “五叔……”柳思妤有气无力地趴伏在柳籍背上,“你猜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柳籍脚下不停,也不知她怎么突然会想到说这个,遂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柳思妤不依:“不要,再不说话,我怕睡着。”
    “那就睡吧,睡醒了我们就已经安全了。”
    “那怎么行?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她尽量提高了音调。
    “谁告诉你的?”柳籍有些无奈,手上用力将人往上托了托,“别胡思乱想,你只管休息就是了。”
    柳思妤心中不乐意,本就憋闷的胸口更闷了,低头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反正我不睡,你就跟我说说话嘛。”
    柳籍只觉肩膀上一阵钝痛,叹气道:“还有力气咬人,看来精神不错。”
    “你快回答我。”她偷笑了一下,旋即恢复成迷糊的模样。
    柳籍知道她又绕回之前的问题,只得道:“你的心思,我如何猜得到?”
    柳思妤沉默片刻,说道:“猜猜又能怎样?猜对有奖励的。”
    柳籍既要注意脚下的路,又要小心头顶的树枝,哪还分得出心思去回忆,大致将过去两人的相处过了一遍,随口道:“你十二岁生辰的时候吧。”
    “你怎么知道?”不成想他一猜即中,柳思妤猛地直起身子,脑袋立马被一根树枝给撞了。她惨叫着伏回去,捂住脑袋直嚷嚷。这头还没缓过神来呢,突觉身子一沉,整个人“嘭”地就摔在了地上。
    “五叔,你干嘛啊?!”屁股挨上又硬又硌人的地面,火辣辣地疼。正打算抬头质问,便见柳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装病?”
    短短两个字,柳思妤惊悚了,不敢抱怨什么,撑着地面起身解释:“五叔,我刚才真的觉得很难受,没骗你。”
    “是吗?这么快就好了?”
    “也、也不是……还有点头晕就是了。”她陪着笑,软绵绵地靠过去,试图转移话题,“五叔,我们可算出来了。”
    话音刚落,自己惊觉不对劲。他们出来了?!
    只见两人此时正身处金玉林外,没有了林中的乌烟瘴气,光线已然亮堂不少。四周景色宜人,夕阳透过树木的缝隙照射过来,万物都显得熠熠生辉。
    “我们真的出来了?”柳思妤头一次觉得外面的花草树木这般亲切,兴奋地一再确认。
    “是出来了。”柳籍笑,此时也懒得跟她计较装病的事,只提醒她道,“我记得刚才有人说过,猜对有奖。”
    柳思妤顿了顿,出其不意地扑过去,拉下他的脖子便将自己的唇送上去。柳籍早看穿她那点小心思,没有迟疑,双唇刚刚贴上便将人搂住悬空抱起,唇舌更是紧紧追随着不放。
    这一举动,反倒是把偷袭的柳思妤给弄得发懵。因为双脚离地,手臂只能更紧地攀住对方脖子,以免自己滑落。口中的空气一再被对方夺走,唇舌交缠间,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不断从脑中闪过,她略微推开他,低声喘息着道:“五叔再猜,我现在在想什么?猜到有奖。”
    这声音听起来格外勾人,柳籍的脸意外地红了:“当真要说?”
    柳思妤沉默,半晌摇摇头,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柳籍身形一僵,呆立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嗷~~~~~~~~jj还可以再抽一点吗可以吗?!
    话说,七渣今天毁掉了自己的相亲,唔~好吧,虽然是吾自找的,还是求安慰~
    ☆、第三十七章
    许是装病骗人,糟了报应,柳思妤到底还是病倒了。好在届时两人已经回到柳家庄,请了大夫过来,又是针灸又是苦药地折腾,病情才有所好转。因得知两人是从瘴林里出来的,柳籍也被家里两个老的逼着喝下一碗苦药以防万一。
    房门“啪”地被撞开,柳思妆端着药碗和蜜饯进来,嘴里还塞着个馒头,口齿不清地嚷嚷了一句不知什么话。柳籍连忙把药碗接过去:“馒头吞下去再说话,像个什么样子?别把馒头屑都掉药碗里。”
    柳思妆努力咽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五叔,大姐怎么样了?”
    “大夫说没事,我们毕竟没在林子里呆太久,病得不算严重。”柳籍坐上床沿,回头吩咐道,“扶你姐姐起来。”
    柳思妆“哦”了一声,扶着床上半梦半醒的人起身喝药。柳籍舀起一勺药汤微微吹凉,小心喂进柳思妤嘴里,她多少还有些意识,懂得张嘴下咽,倒也不难喂。
    “看到阿白了吗?”喂完药,柳籍抬头问柳思妆。
    “刚才还在跟我爹说话呢,估计等会儿就过来,五叔找他有事?”正说着,只觉眼前一暗,光线被挡住。她转头往门外看去,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小白叔,五叔正问起你呢。”
    陶丘白挑眉,施施然走进屋里:“我觉得,每次你找我都没什么好事。”
    柳籍抿唇笑了笑:“这回又得麻烦义兄了。”
    听到他喊自己“义兄”,陶丘白头疼了,这可不是白喊的:“说吧,又是什么麻烦事?”
    “麻烦你混进鹿鸣别庄。”柳籍从怀中掏出那块郑王府的令牌,“把鸣翠山的那些事告诉郑王,让他加派人手进山。”
    “你想引郑王的人马和那些怪人起冲突?”陶丘白一语道破他的动机。
    柳籍点头:“我还打算把思妤从这件事里摘出来。待郑王派了精锐进山,我们就暗中放出风声,说藏宝图和银龙双珠耳环都在他手上。”
    陶丘白莞尔,心道五弟阴险起来也真够别人受的了。届时谣言再起,想要宝藏的人势必会去查,一旦发现郑王人马在鸣翠山的动作,那么谣言再假也会变成真的。把矛头指向郑王,柳思妤自然安全了。他几乎可以预见江湖上乱成一团明争暗夺的场面。或者,他们应该再“不小心”扔一两张地图出去添添乱?
    柳籍见陶丘白半天不说话,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索性说道:“说起来,阮流暮也在鹿鸣别庄,师兄弟过招,也不知孰优孰劣?”
    陶丘白哼道:“你能耐了,也敢用激将法算计我?”
    “那你吃不吃这套?”柳籍反问。
    “行了,你赶紧把那人的画像画出来给我,做人皮面具也是要花时间的。”不得不说,他吃的就是这一套。凡是有可能逮住阮流暮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柳籍应下,那人的模样他记得很牢,或许当时在杀他的时候,心里便已经有了李代桃僵的想法。反正阮流暮也这样做过,他们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两人眼前突然多了一小碟蜜饯,却见柳思妆一边吃一边道:“刚回来就说那么严肃的话题,累不累啊,吃蜜饯不?”
    陶丘白眯眼笑道:“我记得这是二嫂让你端来给思妤药后吃的。”
    柳思妆一脸的坦然:“大姐神志不清呢,我们帮她吃了,她不会怪的。”
    “柳思妆,你小心以后胖得没人要!”忿忿的声音从床榻上传过来,柳籍一听,连忙上前查看。只见柳思妤不再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已经睁开双眼,看起来是清醒了。
    “娘说我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没关系。”柳家孙辈的姑娘就这么两个,两人自小关系好。柳思妆是个没眼色的,见姐姐醒了,直接挤开柳籍占了床边的位置,笑道:“你可算醒过来了,肚子饿不饿?我去厨房要些吃的给你。”
    柳思妤自觉没有胃口,摇头道:“不用了。”
    柳籍想到她自打病倒以来肚子里尽用来装药了,基本没吃过什么东西,便道:“还是吃点吧,思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清淡点的青菜粥,没有就让他们做。”
    柳思妆应声跑出门去。
    “五叔,我不想吃东西。”柳思妤来不及将人叫住,只好去拉柳籍。
    “至少要垫垫肚子。”柳籍笑道,伸手去摸她额头,见热度已经退下,放下心来,“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握着他的手拉下:“胸口还有点闷。”
    “那喝了粥就好好休息。”
    ……
    陶丘白立在旁边,看那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古怪。过去,他们叔侄俩关系再好,也没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次从外头回来,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若不是知道他们是叔侄,乍一看还以为是夫妻呢。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眼皮一跳,再去注意柳籍的眼神动作时就更觉暧昧,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老五,你过来一下。”
    听到声音,柳思妤愣住,讷讷看过去:“小白叔,你也在?我都没看见。”
    “你眼中只看得到你五叔,当然不知道我在。”陶丘白堵了她一句。这话搁平时就是句玩笑话,但现在他心中有疑,话中隐隐也带了试探。果然,话音刚落,便见柳思妤神色微变,身旁的柳籍立马过来转移话题:“叫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