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的脚步终是被断崖挡住。崖边勉强能见两根烂的不成样子的木桩,估计以前是有吊桥的,只是年久失修早就不能用了。对面的山崖距离这边约莫一里多的距离,光凭轻功不可能飞得过去。
“怎么办?”柳思妤小心地往下探了个头,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运气好掉进水里,那也上不来了。兀自摇摇头,想着询问大家的意见,谁想身后柳籍也正好俯首往下看,她这一回头,两人的脸刚好挨上。昨晚的事,她虽然一直表现得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要命,此时突然挨那么近,心头猛然一颤,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只闻“哗啦”一声,柳思妤一脚踩空,整个人往下落去。
“思妤!”柳籍惊喝,急急伸手去拉。无奈事出突然,人往下落的坠力又太大,他才刚拉住她的手便被连带着一起摔了下去。
柳思妤紧紧闭眼,心想这回真是死定了。都怪她,不就是靠的近了点么,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紧张就不会往后退,不往后退就不会掉下来,不掉下来就不会害了五叔。这下可好,爹爹他们知道铁定得伤心死了。
心思百转千回,又千回百转,转了好几遍居然还没落地,她不得不睁开眼。
诶?怎么没掉下去?
柳思妤抬头,只见五叔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而崖上,容宣和君玉一左一右分别拉着五叔的两条腿。
“思妤,握紧我,别松手。”柳籍低头看着她逐渐放松的手,忙出声提醒。
她试着去握,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只得摇头:“五叔,我好像脱臼了。”柳籍皱眉,两只手紧了紧,牢牢将她手臂拉住。
崖上的容宣和君玉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附近没有地方可以攀抓借力,他们只能靠自己硬撑在地上,想把人拉上来很难。稍动一下,都有可能四个人一起掉下去。
“我说,你们快点想个办法。”容宣受不了下面两人在那里“眉目传情”,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心他松手啊混蛋!
柳籍也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可是他一个被吊在半空中的人能想什么办法?
忽的,他眼睛一亮:“思妤,下面有个山洞!”
柳思妤愣了愣,随即低头看去,果然从草叶遮掩间发现一块突出的石崖,石崖进去便是黑黝黝的山洞。她心下大喜:“五叔,你先放手,我下去看看。”
柳籍犹豫一阵,想到她的轻功这点小事应该还能应付,遂道:“你小心点。”
“我知道。”她满口答应。待柳籍松了手,借着他往里甩的劲道,顺势落在了石崖上。因着柳籍大幅度的动作,头顶山崖上的容宣差点没撑住,不由咒骂了一句,好在少了柳思妤后负重减轻不少,这才稳下来。
柳思妤握住自己手臂,咬牙闭眼,猛地往上一推,伴着“喀拉”一声响,手臂被接了回去。她忍痛活动几下,见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探头往山洞里张望,里面似乎很深,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隧道更为合适。她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往里走了一段,这隧道便往右拐了个弯。若按这方向走的话,说不准真能到对面山崖?
心中有了这个认知,柳思妤兴奋地几乎跳起来,连忙折返跑出去。正想喊柳籍他们下来,却见那三个身影已然出现在洞口了。
“你们怎么也下来了?也不等我探探路再说。”
柳籍笑道:“总归上面的山崖是走不过去了,还不如下来看看。”车到山前必有路,他就不信他们能困死在这里。
柳思妤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拉着柳籍就往里面冲:“五叔,我看这隧道定是有人刻意挖的,方向也是往东面去的。”
闻言,其余三人都兴奋起来。有道是因祸得福,便是如此。
隧道里出奇的暗,前面还好些,越深入越是透不进一丝光亮。好在大家身上都有火折子,照一照勉强也能看路。走在这种两眼一抹黑的地方,别的都不怕,就怕有什么毒蛇猛兽盘踞在此,令人防不胜防。
如此深的隧道,却是干燥通风,完全没有普通隧道的阴冷潮湿。走了大半天,除了脚下的路有点磕磕碰碰外,整条隧道如同被清理过一般,见不到任何别的活物。
“这地方似乎经常有人走动啊。”君玉举着火折子,左照照右照照,很是新奇。
容宣应道:“那座吊桥许是被刻意弄断的。”
柳思妤攀紧柳籍的手臂,回头道:“故意弄断?那是有人隐居在此,不愿让外人知道?”
容宣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不过显然,他这个动作并没有被看到,只闻柳思妤又道:“莫非这里还有人守着那宝藏不成?”
“什么宝藏?”容宣莫名问道。
柳思妤愣:“你们不是来找宝藏的吗?”
容宣迟疑下问:“不是说是武林秘籍吗?”
“呃……”她一时语塞,直到柳籍扑哧一声笑起来,才跟着感叹,“谣言猛于虎啊。”
容宣主仆傻了眼,武林秘籍什么的,到底是哪个混蛋打探回来的消息?他们东奔西走折腾了半天,结果就是为了找宝藏?他们要宝藏做什么,衔环岛又不缺银子!容宣恨得牙痒痒,看来回去以后是得好好整顿一番了,顺便也得告诫他那个做岛主的爹爹,被整天不务正业听风就是雨,他要是管不好下属就趁早退位让贤吧。亏他这回难得信了父亲一次,结果还是被耍着玩。
柳思妤走在前头,察觉到身后好半晌都鸦雀无声,想不到自己的话竟让他们受了打击。说到底,其实她也是人云亦云,别人说是宝藏,指不定还是别的呢。谣言版本众多,孰真孰假也无从分辨。想了想,正好她也不乐意有人跟着,干脆道:“你们既然不是找宝藏的,还是别浪费时间了,那里可没什么武林秘籍。”
“时间是我们的,爱怎么用你管不着。”容宣闷哼了一声以示他的不满,不管是什么,他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没理由再中途折回去。况且,这女人的话也未必就可信。
柳思妤本就没抱多大希望,现在见说不动也就算了,闷不吭声地继续跟着柳籍往前走。又是几炷香过去,前方终于透出一些亮光,她不由死命摇着柳籍的臂膀:“五叔,你看那里!”
“我看到了。”柳籍被晃得头晕,用劲将她乱晃悠的手压住,步子也加大不少。只是不知为何,越靠近洞口,他越是莫名的不安,总觉得那头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发觉他脚步放慢,柳思妤怪道:“五叔,你怎么了?”
柳籍顿了顿,摇头道:“没事,总之大家小心点。”
原本满心郁闷的容宣二人听得此言,也不由警惕起来。的确,这里有一条遂道本就不寻常,一路过来都那么顺利,仔细想想就更觉得违和,不怪他们杞人忧天。
四人继续往前,直至洞口,依旧什么都没发生。外面的景色与鸣翠山其他地方无异,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到达山崖对面。
柳思妤不顾柳籍阻拦,率先跑出遂道,环视一圈乐道:“五叔,我们真的过来了!”
柳籍摇摇头,紧随其后:“你别乱跑,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这里哪会有什么危险?”她只觉不在意。风起,丝丝清香钻入鼻腔,她煽动鼻翼,目光停驻在路边的白色野花上:“这花好香。”
“香?”柳籍反问。
“是啊,你们没闻到?”她奇怪地看向三个男人,他们只回给她一个茫然的表情。不待她再说什么,三人突然身形一晃,竟倒头栽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眼见三人突然倒地不省人事,柳思妤怔了怔,赶紧蹲下去扶柳籍。
“五叔你醒醒。”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虽然还能感觉到,却趋于微弱。她心中大惊,再去探容宣和君玉,竟也是同样的情况。好端端的,怎么都会倒下呢?
她惊恐地朝那些白色小花看去。野花品种繁多,不认识也不奇怪,但现在想来,那阵阵的花香的确不太对劲,没道理有的人能闻到有的人却不能。只是,方才明明只有她闻到了香味,为何反而是其他人中了招?
“你是什么人?!”手足无措间,突然从灌木丛中窜出几个人来。柳思妤循声看去,见是一女两男。那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站于中间靠前,显然三人中她地位最高。刚才说话的,却是她右手边的矮瘦男子,左边的那个也瘦,不过要比他高上一个头还多。
女人仔细端详着柳思妤,见她只是警惕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皱眉又问:“莫非你是我们尤家人?”
尤家?柳思妤终于抓住了要点,小心道:“我只知道我娘姓尤。”
那女人一听,显然有些错愕,转身与另两人嘀咕了几句,又转回来急急问道:“你娘叫什么名字?”
柳思妤犹豫着,心想这人既然说的是“我们尤家人”,那就表示她跟她娘或许有些渊源。五叔他们也不知中的什么毒,若是说了娘的名字,说不定能求到解药。想至此,豁出去开口道:“我娘叫尤如梦。”
对面三人脸色骤变,女人一改先前的急切,冷笑道:“好哇,大家都愁找不到你这个孽种,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们两个去把她绑起来,其余的都扔下去。”
柳思妤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这般发展,连忙起身,拔出佩剑直接攻过去。因是攻其不备,两人竟也吃了暗亏,被拖住脚步。柳家庄的武功路数就在一个缠字,说难听了,就跟苍蝇一样抓不住也赶不走,最是恼人。不成想那两名男子却异常灵巧,加之又是二对一,柳思妤很快就处于下风。对过几招,那两人似是不耐烦了,对视一眼,脚下划开几个怪异的步法,人便闪至身后反身将其牢牢扣住。
“夫人,人先交给你,我们去处理那几个东西。”开口的还是那名矮瘦男子。
女人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你们押她回去吧,那几人必须死得不留痕迹,还是由我亲自处理的好,免得出差错。”
矮瘦男子应道:“夫人心思缜密,办事确实比我们周到。”
“不要杀他们!”柳思妤自知逃不了,只能求饶,一个是她喜欢的人,两个刚刚还救了她的命,决不能连累了他们。一想到柳籍可能会死,声音便是带了哭腔:“不管是我娘得罪了你们也好,跟你们有仇也好,那抓我就行了。放过他们吧,我求你们了。”
女人回头看她,伸手在她脸上拍了两下:“别急,等回了尤家村,指不定很快就能送你去见他们了。话说回来……”她朝躺在地上的三人看去:“你勾搭男人的本事倒得了你娘的真传,一个人就有三个男人护着。”
这话说得太难听,不但骂了柳思妤,还骂了她娘。柳思妤顿时怒火上涌,正想骂回去,突然喉咙一疼,竟是被身后的男人点了哑穴。
女人抬头看了矮瘦个子一眼,他忙道:“夫人,未免她出言不逊,小人自作主张,望夫人见谅。”
“没事,我可没说怪你。”女人笑道,挥挥手,“好了,你们去吧,我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