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来了,同样是威胁他转了几圈后,得意洋洋地对他笑:你是我的媳妇儿…我的媳妇儿…媳妇儿…妇儿…
    翌日,比师彦晚一步醒来的周茂很是委屈,他哪里得罪了大少爷,为什么要板着脸教训他睡相不好的事。
    小三子送早饭进来时就听见自家公子正在被人数落。
    “大夫说了不能让你喝茶,天这么冷喝水不行吗?”
    “出恭不是有夜壶吗?为什么要跑出去?嫌病好的太快了是吧?”
    “床头放那么多公文干嘛?你养的那一群人不做事的吗?”
    “你只能喝粥,喝粥……”
    周茂悲愤欲死的模样小三子见了就觉得可怜,可师少爷说的一点也没错,夫人不在没人管得了他,现在终于遇上克星了。
    没多久宋光乾也来了,周茂像看见救星一样扑过去。
    “殿下,快把他领走吧,我伺候不了他了。”
    周茂的样子很是我见犹怜,宋光乾就吃他这一套,愈发温柔的问:“怎么了?瑾轩欺负你?”
    周茂可算是找到组织了,肆无忌惮地指控道:“他不让我喝茶,不让我看公文就算了,这个恶霸连解手都不让,还让不让人活?”
    ‘恶霸’挑起一边眉毛,抬起下巴点了点桌上:“给你准备了尿壶怎么不用?偏要折腾到茅房去,又病了怎么办?”
    师彦为了取信宋光乾,道出昨晚周茂又烧起来的事实。
    “大夫说你最好不要下床,小爷都愿意伺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茂努力反驳争取盟友:“我又不是在坐月子,下几回床不会腰酸背痛腿抽筋的。”
    宋光乾私心是想帮着周茂的,可师彦要求的全都是为他好,要是让自己来,想必也不会如周茂的意。
    可他现在不想惹周茂不开心,耐心的哄着他:“瑾轩也是为你好,等你病好了我做东带你去吃烤羊腿好吗?”
    呃…这个可以有,不过…这招转移注意力怎么这么熟悉,貌似当年师彦也用过。
    周茂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此番只是为了表达不满而已,发泄完之后就消停了。
    “好吧,除了不能接受在房里解手,其它的我都答应。”周茂指着师彦又道:“他来太原没事做的吗?师老将军怎么能允许他跟着我不务正业?”
    宋光乾撇了师彦一眼,满口的无奈:“他是父皇派来的钦差,谁敢使唤他。”
    这明显敷衍的回答周茂怎么可能接受,他不满地说:“跟着我就更大材小用了,我哪受得起。”
    “你们俩够了。”师彦不高兴了,什么时候他成了被嫌弃的对象。
    宋光乾见他急了,连忙解释:“我们确实是不敢现在用他,瑾轩身份敏感,又是师老将军的孙子。现在让他在军中任职怕不得人心,不如让他在一旁辅助,等到他的西北军到了再来参与决策。”
    他上前拍拍师彦肩膀,也不知道在安慰谁:“你们先彼此照顾一下,过阵子就好。”
    原来是这么回事,只能怪自己命不好,生场病惹来个管家婆。周茂为自己默哀一把,还是很够义气的决定收留师彦。
    “我这里没有响银给发,别跟师将军抱怨下官苛待你。”周茂笑着跟师彦来个玩笑,被他一眼瞪回去。
    “总有天要好好教训你。”
    “你们俩真是……”宋光乾失笑。
    “这是余达托我给你带来的慰问品,我见挺难得,就替你收下了。”宋光乾让人抬进来两口大箱子,“上好的药材和补品,有价无市。这个案子就这样不清不白的结了,他是要好好地感谢你。”
    周茂好奇的看着那些东西,问:“你不是不让我收的吗?那天还骂我一顿。”
    师彦和周茂都看向他,宋光乾轻咳一声:“两码事,先前的是贿赂,现在的是报酬。”
    ……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变故(一)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师将军的要求圆满完成,周茂被师礼盛情款待了一番。宴会上他再也没有碰一滴酒,任何人来敬酒都被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给挡了回去。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周茂的一场风寒退了以后,总有些断断续续的咳嗽,怎么也根治不了。郎中说是因为入冬,周茂体质太弱,又被风寒伤了根本,所以只能靠药慢慢养着。知道这个消息最开心的应该就是余达了,他时不时以送药材为由来刷存在感,殊不知师彦几次忍不住要拔刀都被人按了下来。
    宋光乾很识时务,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就计划好了将来有机会一定将余达的势力连锅端掉。
    周茂也在被那药膈应着,不过有人送总好过自己买。师礼和宋光乾也没事就爱往他家塞东西,生病期间,小三子把库房扩大了两倍。
    一般的事周茂轻易不会露面了,安安心心勤勤恳恳地做了三个月办公室宅男,师彦遵守信用地咬牙坚守地陪着他,做尽了贴身小厮的活。周茂说他不熟悉业务,又是个玩票的,对外的大事还是得王勇去做。而师彦就包揽了主内的事物,端茶递水,监督吃药,甚至是□□添香都让他干完了。
    三军会谈开始筹备,师彦总算得以脱身,可开始的几天他老是担心周茂不按时睡觉,不肯老实吃药的问题。半夜三更跑去他家检查,被周茂不客气的一脚踹出去,师彦拍着衣服苦笑,自己当真是在‘管家婆’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今晚的宴会师彦克制住自己不要再犯‘管人’的毛病,没想到周茂出奇地自觉,同样没找到机会数落他的宋光乾也感到很满意,同时心里默默记下了几个准备强行灌酒之人的姓名,日后战场上把他们分到苦一点的地方去。
    周茂没想到自己俨然成了另外两人全神贯注的对象,还兀自在盯着酒杯里的清水发呆。今夜的酒很香,也很烈,经过上回余达家里的教训,他是有些杯弓蛇影了。虽然知道那次多半是药物引发的,但绝对少不了酒这道引线,如非必要还是不喝为妙。
    师老将军在宴上说,再过几天各方的将领就应该到了,让众战士打起精神准备。他们不仅负责让他们甘心参与这场战争,还要重新整兵布将,建立起以师老将军为首的权利集团。
    官家很早以前就宣布师礼为兵马大元帅,总领一切兵务。让两方集团军轻易交出一半兵权岂是这么容易的事,官家太异想天开,命令他们在一个月内定下出兵的日期。
    周茂这回当真是人微言轻,接下来的事恐怕他都帮不上什么忙。也好,行军打仗本来就不是周茂所在行,师礼也是老谋深算的人,现在有师彦和宋光乾又如虎添翼,周茂实在想不出会出什么岔子。
    “这阵子我们都会很忙,想必不能时时照应你。有什么困难一定派人来找我和瑾轩,你也不要把自己搞得太辛苦了,身体为重。”宋光乾手搭在周茂肩膀上,郑重地交代他。
    周茂调皮一笑:“出去报你名号吃饭可以不用付账吗?”
    “你可以试试,”宋光乾笑着看了一眼台上的师礼,“保证军法处置。”
    周茂回给他一脸“放心,我不敢”的表情。
    宴会开始一半就没了师彦的身影,听宋光乾说他被安排负责接待两军将领的事情去了,想见到他怕是要再等一阵子。
    被管束了几个月的周茂第一反应是‘终于解脱了’,随后的几天里他总是下意识的看一下身边,空空如也,怎么会觉得有些寂寞呢?!
    关键的日子终于到来,周茂身着皮袄,披着师彦当年猎来的熊皮斗篷,整个人呈毛团状缩在人群中,等待西南军聂海将军的到来。
    从辰时等到午时将近还不见动静,冻得瑟瑟发抖的文官们几乎东歪西倒一大片。与之成鲜明对比的师礼麾下众将领,各个英姿笔挺,过路的寒风被更为森冷的铠甲一一截断,怯懦地转向另一边的文官们。
    师礼一骑当先,左右两边错半步的分别是师彦和宋光乾。他们眺目远望,即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雪茫茫,但是凭多年的感知,他们知道大部队就在前方不远了。
    周茂鼻子被冻的通红,不断地留着清鼻水,时不时掏出手帕擦拭。他恨死这种天寒地冻的鬼天气,擦鼻涕的行为委实有损他新建立起来的高洁形象。
    前方已有士兵来报,聂海一行人已在三里开外,周茂暗自松口气,最多再装个把时辰孙子,他就能解放了。
    果然在一刻钟后,周茂也感受到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哪怕是一尺有余的积雪,也阻隔不了大炎战士的铮铮铁骨。
    一千人的队伍,并没有多么浩浩荡荡的景象,师礼却给了他们十足的高规格接待。
    “广南老弟,鞍马劳顿,征尘未洗,今日就不回军营,且先安顿在太原城内,随我一道等等严飞他们如何?”
    师礼官高聂海两级,丝毫没有长官的架子,热切地陪同他策马漫步回城。
    周茂知他采取的是令对方宾至如归的办法,西南军是师彦的归宿,太强的姿态怕聂海起抵触的心里。只要师彦跟他关系维持的不错,那西南的兵马就是囊中之物。师礼也乐的和聂海搞好关系,那人一旦臣服于人,必是言听计从的那种。
    而最后一支石沧(字严飞)的部队才是最为棘手,那人独揽军权多年,官家几次找理由想分他兵权,都无功而返。要说也是时运照顾他,石沧驻扎的那一带,多为百越旧民,时不时就闹出些起义叛乱之事,一时半会儿没人敢动他。这次联军,朝廷也只敢分他五万步兵,还不一定能成。
    不知到时师礼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应对他,不过周茂从宋光乾那得知消息,师礼打算在石沧来的第二天当晚立即招开第一轮会议。够赶的啊,连口气都不让人喘匀了。
    当晚一行人吃吃喝喝的时候周茂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跟宋光乾打声招呼就开溜了,武人向来跟文官无甚话说,所以现场压根没人注意这位披着熊皮的知州大人已经不见了。
    “小三子,放水,本公子要沐浴。”周茂甩开斗篷,扯散发髻,脏衣服照例扔的一地都是。
    “这身味道可把我熏坏了,也不知道师彦怎么安排的,把烧烤搬到房里来,烟熏火燎的,我一刻都呆不住。”
    小三子不停的往房里运热水,见周茂脱得痛快,不得不出口提醒一句:“公子,水还没准备好,快把衣服穿回来。”
    周茂不理他,留下亵衣亵裤蹲在碳火边取暖。
    “再不把衣裳脱了,我怕那股味道染在身上洗不去了。”
    “师少爷要是知道,公子你一定会挨骂的。”小三子无可奈何的白他一眼。
    “你要是敢告状,我就把你打发去做他的亲兵。”周茂沉声说道:“这样不久的将来,你就可以大展宏图,为国上阵杀敌了,我和娘亲会以你为荣的。”
    “公子,我错了。”小三子乖乖闭上嘴。
    片刻后,周茂如意的泡进热水里,决定暂时放过他。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周茂想起许久未见的母亲。上次见面还是前年过年,转眼就两年了,这阵子没他什么事,是不是可以请假回趟家呢?等这场仗打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出空闲了。
    不能再拖,要走就要立刻去请示。
    翌日,周茂大清早就跑去宋光乾的府上逮人,正好撞见有女人从他房里出来。周茂欲盖弥彰地傻笑两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无视宋光乾那张漆黑的脸。
    “你想回乡探亲?”宋光乾对他这时提出的要求深感意外。
    “嗯。”周茂表情诚恳的点头,“我家中只有母亲一人,两年不曾见到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次攻打辽国,谁能预测多久才能结束,回家一趟我才能安心的帮你们坚守大本营。”
    宋光乾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有难为的情况时他就喜欢这样。周茂顿时有些紧张,连他都说服不了,师礼那就更没指望了。
    本来周茂完全可以走正当程序,上本折子告假,本来就是过年期间,上头根本不会有人管他。但是现在时期敏感,还是谨慎些,取得直接上司同意为好。
    “元徽兄。”周茂见他久久不说话,着急起来。
    “好吧,你尽量早些回来,我待会儿就去跟师将军说。”宋光乾亲情情缘寡淡,本不认为过年回家是见多大的事。不过周茂第一时间就想到来找自己帮忙,让他很是受用,心下还生出淡淡的喜悦,宋光乾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