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林大人,我们不妨来赌一赌,究竟是你先下手还是贵妃娘娘先下手,怎么样?”
    “林甘棠,你把刀放下。”
    林甘棠皱着眉瞥了一眼曹季夏,曹季夏身上肌肉绷得非常紧,像一只被逼近绝地的动物,眼里又是愤怒又是慌乱,他看看桑鹤鸣又看向林甘棠:“你把刀放下。”
    “你看,你们都开始窝里反了。”二皇子笑得非常开心:“曹大人为了个孩子求你呢,你不把刀放下吗?”
    林甘棠犹豫了一下,放下了夹着刀片的手。
    “好极了。”二皇子笑起来:“两位也是办案的老手了,想必也都知道,最绝美的音调,就是在释然的心情里,披着平静外皮的突如其来了……”
    曹季夏的身子猛地一震,他眼睛瞪得老大,大吼了一声:“不要——!”声音悲伤又绝望,叫得嗓子都破了音,但他被牢牢地捆在树上,哪怕将那树干都带得晃了晃,依旧阻止不了齐贵妃手里的匕首刺向桑鹤鸣的胸膛。
    一朵血花绽开。
    齐贵妃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好像不太能明白怎么突然有根箭从自己身体里探出来,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再说出来,直愣愣地扑到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要说起来林甘棠真是吃一堑长一智,那边看见齐贵妃被一箭射了个透心凉这边猛地蹲下身子就势往旁边一滚,一下子躲在了曹季夏身后,二皇子反应过来该抓个人质在手里的时候他已经连曹季夏身上的绳子都割开了。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卫风的怒火。
    卫风腰上配着长剑,单手拎着一张弓,身上穿着铠甲,头发高高梳成一个马尾,看起来英姿飒爽,他黑着脸瞪了一眼林甘棠:“你躲那就有用了?到我身后来。”
    林甘棠远远地绕开二皇子站到了卫风身后,卫风侧过头来小声道:“叫你老老实实蹲太子那儿,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一眼瞧不见哪儿危险往哪钻,你脑子里是浆糊吗?老实站着别晃悠,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曹季夏刚走过来就被桑鹤鸣那个小豆丁扑了个满怀,小孩埋在他怀里,两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金豆子,曹季夏心疼得不行,抱着哄了好一阵。
    二皇子刚往前走了一步卫风就拔出剑来,剑尖直指着他:“二殿下刚刚说要好好玩玩?不如我陪你玩玩?我可比林大人好玩多了,你要不要试试?”
    二皇子简直要疯了,他瞪着齐贵妃的尸体怔了一刻,突然从腰间抽出剑来,不管不顾地朝卫风劈下去,卫风不慌不忙地侧身避开,二皇子连着几下连他衣角都碰不着,也不恋战,硬是从门边捡着一个空缺奔了出去,卫风提剑跟了出去,冲边上的人打了个手势,带着禁军不远不近地跟着,倒不像追人,反倒像撵猪似的把二皇子往某个方向赶去。二皇子来不及细想,只当自己到底还是熟悉路线那些人又穿着重甲一时半刻追不上他,一气儿地往前跑,直奔到皇帝的养心殿前,也顾不得什么,提了剑就往里冲去,刚进了门边叫身后的人一脚踹倒在地上,那一脚踢得狠,正踹在他后腰上,当下就起不来了,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二皇子躺在地上,非常狼狈地抬起头来,见那人在自己身前蹲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当下就起了一身冷汗:“大哥……”
    太子把受伤的手伸给他看:“你这声大哥我可不敢当啊,我怕以后再缺胳膊少腿儿的。”
    “是我不懂事,大哥何必跟我一般见识呢?况且你也只是伤了胳膊罢了……啊!”
    太子一脚踏在他手腕上:“原来你觉得伤了胳膊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皇子疼的吸气:“大哥,我们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嗯,小时候的事?你想跟我聊点什么?是你推我下水,还是毒死我养的雀儿,还是背着夫子撕我的书卷呢?”太子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扯住他的头发将他往里面拖,二皇子拼命挣扎起来,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人都到哪里去了!”
    太子拖着他一路往前:“人?要说宫里的人,那不是叫你的亲兵调走了吗?要说你的亲兵,那就是叫卫风带禁兵围走了,所以,你想找谁?”
    二皇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在太子跨过门槛的时候头狠狠地在上面撞了一下,接着被拖进养心殿的正中心,扔在皇帝窗前。
    皇帝已经醒了,只是起不了身,他已经病入膏肓,两颊烧的通红,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他眼珠不停地晃动着,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茫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二皇子,嘴唇抖着说不出话来。
    太子笑道:“父皇是叫二弟气着了?二弟还带着刀呢,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皇上这里闯进来,真是不像话。”
    二皇子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攥住皇帝的手哭喊道:“父皇,父皇救我!救我!大哥要杀我了!”
    皇帝硬翻着眼睛看向太子,嗓子鼓得像只蛤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逆,逆子!”
    太子冷眼看着他:“你看,到最后你也还是个孤家寡人,趴在你身上这个你整日护着的儿子,一炷香之前还想着也杀了你篡位,这会儿便哭得泪人一样,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皇帝身子猛地颤了颤,吐出一口血来。
    太子接着问他:“也不知道我母后究竟哪里不讨你喜欢,她不端庄吗她不漂亮吗?你把身边能用的人都尽数驱散了,可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对了,你知不知道,四皇子真的是你的儿子?可惜啊,听说她母亲还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了,真有意思,妻离子散阴阳相隔的。”
    皇帝连鼻子里都冒出了血,整个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似的,他的眼神慢慢地涣散开来,终于说不出话了。
    太子上前一步抬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叹气道:“皇帝叫二皇子提了剑进来逼宫,活活气死了。”
    二皇子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抬手抱住太子的脚大哭道:“大哥,大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饶了我,饶了我吧!”他的手腕已经脱臼了,以一种怪异地姿势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看起来狼狈极了,哪里有一点皇子的尊贵。
    太子抽出脚来,提了剑往回走,两边的侍卫一左一右地架住二皇子的胳膊将他拖出去。
    卫风看着二皇子蹬着两条腿,叫边上的人一刀柄下去砸得晕了过去,渐渐地瞧不清晰了,他叹了口气,与二皇子的纠葛,终于要到此为止了吧。
    太子扶着卫风的肩膀:“扫尾的事儿还得麻烦你,我实在头疼的不行,得回去歇歇。”
    卫风扶着他刚走了两步,前面一顶轿子靠了过来,三皇子挑了帘子走下来示意卫风将人交给自己:“你且去忙,我送他回去。”
    太子皱了皱眉。
    三皇子笑着冲他伸出手:“太后还跟我说要你给赶紧说门亲事冲冲喜呢,我说给你听听都有哪几家的小姐?”
    这么站着实在丢人,太子叹了口气,还是拉住了他的手跟他上了轿子:“有哪几家?”
    三皇子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放:“你觉得我怎么样?”
    片刻后……
    “打人也不能打脸呐!”
    一个月后新帝登基。
    辰时新帝桑广身着龙袍,头戴龙冠,率众宗亲大臣一同前往太庙,祭告列祖列宗、社稷、百姓。
    祭过天地后,桑广由护卫护着走过太和门到保和殿,他踏上盘龙金丝毯,微微扬起下颚,宫女在两边依次跪下身来。
    走上盘龙台阶后,先由礼部尚书宣读先帝诏书,冗长而拗口的文字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并不太关心,他的视线绕过跪在地上的群臣,冲最前面微微抬起头的人轻轻翘了一下嘴角。
    卫风冲桑广略点了一下头,又安安静静地跪好,林甘棠在他旁边,轻声道:“又东张西望,待会儿礼部的人就得弹劾你。”
    卫风哼了一声:“你闭嘴,上回的帐还没跟你算呢。”
    “怎么没算,你不是,你不是……”
    “是什么?那叫利息懂吗?”
    桑广等礼部尚书终于念完了诏书,抬手接过玉玺,太后在边上坐着,微笑着看着他,三皇子挑了挑嘴角,率先扣下头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呼百应,殿中声音响彻,文武百官纷纷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这一刻起,这天下终于真真正正地属于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昂,正文基本上就到这里了,后面会有几个番外,你们想看的曹季夏和养成的小皇子也会有的
    当然,这要等我解决完考试这个磨人的小妖精_(:3」∠)_
    七月应该会开新坑戳我戳我(一看封面那么丑就知道是阿酒自己做的_(:3」∠)_)有小天使愿意继续来碗里吗(づ ̄ 3 ̄)づ
    ☆、番外之曹大人的烦恼(上)
    曹大人最近挺烦的。
    虽然平日里办案也从没有过非常顺心的时候,尤其新帝登基以来更是一直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熬过了那段时间,家里的小萝卜丁又长到了七岁八岁猫嫌狗弃的年纪,一会儿抽个子得差人重新量尺寸做新衣服,一会儿又说夫子不合适得换,底下的人不敢耽搁,谁不知道连当今圣上都不时地宣他去跟前瞧瞧,很得圣心呢,只得一桩桩的往曹季夏那儿报,有时候三更半夜地把他从床上叫醒说是发烧了,一折腾就是半宿。
    曹季夏愁得直叹气,小时候那么粘自己的一小团,长大了怎么这么闹心,偏偏人前总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到了自己这里马上就不对了。
    外面哗啦啦地下着大雨,曹季夏刚审完一个案子,撑着伞慢慢往回走,困地眼皮直打架,还没进门就碰上管家急吼吼地往外跑,差点撞成一团,那老管家忙侧身错开:“曹大人恕罪,是老奴冲撞了。”
    曹季夏皱了皱眉:“下这么大雨往外面跑什么?”
    管家小声道:“大人,四皇子刚刚去了您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出去了,伞也没拿,奴才想着去找找他,可别叫淋坏了。”
    “找什么找,随他去,进来,关门。”
    老管家不敢再说,只得进来关上了门,又暗自吩咐门童见着四皇子了叫他赶紧进来。
    曹季夏把伞扔在墙角,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推开门,看见自己被翻得乱糟糟的书房,一股怒火就烧了上来,这小崽子真是越发不像话了,把他的东西搅得一团糟还气呼呼的,冒雨跑出去,跑什么跑?怕自己一巴掌打死他不成?
    曹季夏生了会儿闷气,还是起身把房间慢慢地理了一遍,理到书桌角落的时候发现有个盒子被翻开了,里面本该是卫风送他的那串珠子,这会儿也不知道给翻到哪里去了,只剩个空落落的盒子。
    曹季夏有些愣神,他其实也一直说不清到底对卫风是个怎样的心思,说喜欢,也算不上;说是感兴趣,那还真没有逗林甘棠看他跳脚有意思;大概还是日子太无聊了,随便找了个寄托吧。
    寄托啊寄托啊,别人家都是成双入对如胶似漆的,就是平平淡淡细水长流也不错,哪有跟自家一样,整日跟个熊孩子置气的?
    真是造孽。
    曹季夏把那空盒子收起来,叫来手下一个小厮:“备轿子,去卫府。”
    那小厮一愣:“大人,下这么大的雨,若不是急事……”
    “叫你去你就去,管那么多。”
    小厮不敢再说,忙应声去了。
    卫府的人正准备吃饭,卫风启了一坛子新酿的青梅酒,整个房间里都是青梅的清香味,他看着曹季夏笑了笑:“曹大人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不是整日忙得跟老妈子一样带孩子吗?”
    林甘棠接道:“可不是,比奶娘还忙得厉害呢。”
    曹季夏也不跟他们客气,搬了张椅子在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碗酒一口闷下去:“鹤鸣大了,不好带了。”
    林甘棠低头掰了掰手指:“四皇子今年多大?十三?十四?”
    曹季夏摇头:“十五。”
    林甘棠啧了一声,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十五了你就该关注点别的了,挑两个温婉体贴的丫头就没事了。”
    曹季夏这一会儿功夫已经闷了好几碗,整个人有点懵,侧过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