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我就后悔了!”
    “……”
    两人委身来到花园,小宝刚想要抢上前去,却被一旁的吴应熊阻止了。“你且稍慢,他似乎和何言轻在商谈事情。”
    吴应熊示意他在花园中听两人对话。只见庄裥一身白衣,羸弱的身子歪斜的靠在一张软椅上,脊柱微微的歪斜颤抖着,双腿也虚虚的点着地,似乎着不上力。小宝见他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有些不舒服,知道平日里这个姿势他根本坐不得半个时辰,待他们来到前,他逞强着,大概早就维持这个姿势不知道多久了。
    “你曾与我歃血而盟的那份忠诚去哪里了?”
    “忠诚?你到底指的是什么?”
    “真没用,你这个叛徒,枉我在白龙使面前……保你。”
    “保我?要论起来的话,是你先背叛了我。”何言轻冷笑了一声道。
    “什么?!”
    “你完全能成为比现在更位高权重的教主,甚至能得到半壁江山,神龙教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天下最大的教派,而我也能比现在更有作为。而你呢,自从那个白龙使出现以后,你就变了。一旦有什么就总是张口闭口的将白龙使挂在嘴边,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他!不但不像以前那般积极地扩张,反而不断收缩教众的活动范围……你之前那些称霸武林的野心呢?我们共谋夺取中原的计划呢?都被白龙使用美人计,一点一滴的消磨到耳鬓厮磨中去了!神龙教在你的领导下,气数已尽……”
    “你现在想杀了我?自己做教主?”
    “不,我要你回复以前那样。总之,那个白龙使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何言轻面无表情的面上划过一丝痛苦,但是仍然坚定道。
    “……你不能伤害小宝!”庄裥说着咳了起来,样子极其痛苦。小宝心念一动,忍耐不住就要冲过去,被一旁的吴应熊一把按住。
    小宝狠狠地瞪了一眼吴应熊,悄声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放心,庄裥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自保绰绰有余。你没有内力,贸然冲出去,才是会给他拖后腿。”
    小宝看了看前方僵持的两个人,也不得不同意他的说法,于是不甘心的躲在了一旁的小几旁观察着局势。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白龙使必须得死。”
    这是小宝听过最荒谬的理由了,这个何言轻……却不像是再说假的,似乎是真的怎么认为的,小宝不由得有些担心。
    “……不许你伤害小宝。咳咳……想要杀了他,你必须得过我这一关。”庄裥挣扎的坐起,手指覆上了软椅的扶手上。
    “白龙使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费心的将他护在身边?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将他挂在嘴边。”何言轻凝眉一挑,他跟庄裥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动作是想要干什么,于是立刻起身一脚踹上了庄裥的胸口,庄裥因此呛咳不已,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本无力的手指也滑落在了扶手旁。
    “小宝……我绝不会让他死在你的手上,你……若是敢伤害小宝一下,我定会让一后悔一辈子!”说罢又呛咳起来。
    小宝在一旁看的又急又怕,庄裥的身体瘫痪,虽然得了神龙岛的神功护体,但是旧疾缠身,身体并未调养好,一身内力也大多是杀敌 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一这么想,小宝立刻心里大痛,没想到庄裥平日里并不爱将情啊爱啊之类的摆在面上,暗地里却如此……维护自己。当下便不再生他瞒着他起兵谋反又设计将自己“换出去”的气了,只想冲上前去,助他一臂之力,消除异己,将那可恨的何言轻一举拿下。
    “没了野心支撑的现任教主你,也不过只是个胸无大志没用的瘫子,就在这里嘴硬吧,你若是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我会让他慢慢痛苦的死去……只要没了他,教主您……”说着一下冲了上来。
    小宝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过去,将庄裥一下护在怀中,定着硬气将他的脚法挡下,手臂震得生疼。
    “你怎么会在这里?!”庄裥气急败坏的吼道。“这里危险!”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宝搜了一眼花丛,吴应熊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需要他的时候,居然溜了。心头却浮上一丝怪异的错觉,难道吴应熊在帮助庄裥度过难关么?在他算计了他之后?这厮的想法……简直太让人无法理解了。但是小宝却不排斥。一切能够救庄裥的想法,他都不排斥。
    “奉命保护你的无根道人呢?还有跟你一起的吴应熊呢?”庄裥慌乱的看着小宝身后,确定没人之后,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笨蛋,这时候干嘛来这里?凭我是无法护……护你周全的。咳咳……唔……”
    “白龙使你来的正是时候,省的我找你了。你带坏少主,让他玩物丧志,失了夺取天下的雄心壮志,你必须死!”
    “何言轻!有我在,你休想动小宝一根汗毛。”庄裥眼里闪出骇人的冷芒。努力的直起身,低声咆哮。庄裥努力动着身子想要护在小宝身前,可惜他身子行动不便,又被小宝紧紧的抱坐在怀中,加上刚刚何言轻一脚当胸而下,几乎犯了病,无力的挣动几下,仍然被小宝死死地护在了怀里。
    “让……让开,小宝,你的武功根基尚浅……不要硬挡……”
    说着,何言轻已经提刀上来。小宝提升能力,召唤出一对金眸。
    “小宝!!”
    “停!”韦小宝直起身,冲着举刀劈下的何言轻无所畏惧的喝道。
    ……
    庄裥在他身后,看着白晃晃的刀刃几乎自上而下从小宝面前划过,心脏一下停止了工作,手脚冰冷无比。“不!!”
    一下子,面前的何言轻停住了动作。刀刃紧紧离小宝的精致的眉眼相差不过毫厘。待庄裥看清楚何言轻一脸空洞被控制的样子,心里一松,只觉得顿时冷汗汗湿了几重衣衫。“小宝?小宝,你没事吧?”
    “何言轻,你若是有庄裥万分之一的睿智的话,也不会落得此下场。”说着,手一扬,血溅三尺。温热的液体覆上了韦小宝冷酷白皙的面颊,汇聚到下颚,慢慢滴落到了脚下,汇聚成了一滩血水。
    “庄裥,我们回去吧。”少年翘起的艳丽红唇在鲜红的血雾中显得格外妖娆,看也不看那一滩血水。
    “……”庄裥垂下眼。“可恶……身为……到最后,居然还要要你保护……咳咳……”颓然塌下的腰身显出一种不盈一握的病态美感。
    虽然不甘,但是他看着小宝面无表情将他抱起的侧脸,依然有些自豪。小宝冲着他邪魅一笑,还来不及抹去的血色在他的唇角格外妖娆。“我们回屋去吧。”
    回到了小屋,小宝将他安置好,仔细的探查了一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浴血的神情也不由得有些柔和了。“幸好你一直穿着我给你的金丝蚕软甲,不然这一脚……”
    “我没事的……咳咳……刚刚实在凶险,你以后不准乱来!”庄裥这才回过身来,想起刚刚的事一下子后怕起来。勉力捉了小宝的袖口道。“以后再也不许这样调皮了,你……听见没有?”他强自镇定的声音里小宝听出了一丝颤抖。
    “……”回应他的是一个略带颤抖甜美甘冽的长吻。
    第七十八章 穷途末路
    吴三桂在衡州城铩羽而归,紧接着又接到西线战报,岳州城失守。湖北省叛军全线被清军压制的溃不成军。不由再也说不出话来,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动静。
    从谋划到起事,吴三桂精心策划了十余载,满指望大旗一举,天下响应,挥军渡江,直捣黄龙,可是,打来打去,仍陷在衡岳一带。现在大军溃败,如今却更是今非昔比,连湖南都失守了,只得退居贵州广西云南一带,根本和自己做藩王时没什么两样了。
    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着吴三佳的兵力,也磨损着部下的斗志,军中已经发现了不少的怨言和牢骚,都在埋怨吴三桂,放着好端端的王爷不当,为什么非要扯旗造反呢?造了反又不敢立国称帝,闹得部下抛妻舍子,除了卖命以外,一点好处都得不到。
    要在往常,军中出现这种议论,吴三桂绝不肯放过,轻则八十军棍,重则杀头。可是眼下,他不能这样办,自古出征不杀战将,轻则折损士气,重则会溃败无数。跟何况军士们的牢骚,都是实情,他也根本无从辩起。正在头疼。
    忽然想到那日陈圆圆在军中说的话,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不过是争一口气,野心谁都有,只是他更加迫切一些罢了。为今之计,他并不指望能独当一面打开局面。最好不过分疆而治了。
    可是,康熙却不肯给吴三桂这个机会了。康熙在一旁封官封爵,激励将士。吴三桂手下大将王辅臣降了,以往的过错,概不迫究,官复原职,仍然是将军,随后耿精忠也降了,王位照旧,就连尚之信观望了一阵,最终也降了,王位还是照旧,神龙教的事康熙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责罚都没有,既往不咎,台湾那边也没了动静,俄罗斯又传出沙皇驾崩的消息,使得中俄边境一下恢复了平静。康熙几乎对所有的人的处理都宽大为怀,恩怨过错一笔勾销,命他们带罪立功,报效朝廷。不谅、不让、不饶、不恕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吴三桂。
    一时间,各路胜利之师,从两广、福建,从甘陕、中原,铺天盖地地压向云贵,压向湖南。刚在大周天子龙位上坐了几天的吴三桂,在众叛亲离、连遭失败、又急又怒之下,终于一病不起,最终战死沙场。
    一封封报捷的文书,乘着春风,飞向北京,飞向紫禁城,纷纷飘落在康熙的御案之上。乾清门外,养心殿前,到处是一片喜气洋洋,就连索额图刚续上的小胡子也透着一份神采熠熠的喜气。
    康熙高高的坐在龙椅上,却没有一丝喜悦,他冷冷的望着济济一堂的面露春色的满汉大臣们,只觉得这龙椅越发的冰凉一片。一回宫,他便命人找了最好的衣冢阵势,葬了小宝。那片林子风水独好,仅次于皇家墓园,康熙亲自挑了地方,却一步也不曾踏入。他总有那么一种错觉,如果自己不听,不看,不提,也许那人就还没有死,棺材里的那颗头颅就不是他的小宝。
    康熙忽然心中生出了一些难以磨灭的怨恨,他恨自己明明难过得要死,却依然能从容不迫的处理政务。他恨自己明明早已心如死灰,却依然能独坐这高台明镜之下,听一杆大臣们夸夸而谈。
    就像现在,他本该疯狂绝望,却仍然能一脸平静的和索额图商量战事。他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就不算个人,不哭不闹不悲不喜,但是心却很累,疲惫至极,疲倦的随时都好像要裂开一般的疼痛。
    索额图在一旁正说着话,忽然抬头看见那位正坐在椅子上,年轻而俊秀的面容却苍白如雪,声音里透着几乎不为人知的颤抖,眼神却那么亮那么犀利,好像病入膏盲的病人回光返照一般的异样——是那种几乎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似地虚弱却透着反常的神采的样子,心里一颤,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他知道,这位从八岁的时候就被宫中的那位教导着冷酷无情的治国方略,帝君的人前仪态。但是如今这么死撑着,任谁看着都不免担心啊。
    就在这时,太皇太后在宫娥们的簇拥下,颤巍巍地走过来了。不待其余人搭话,一进门就大声嚷道:“韦小宝那小崽子呢,听说让吴三桂给斩了?本宫可是不信的。”
    索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