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来,至于婢女丫头就不必了。
    「福晋怕生,往后只要远远地见著她走来,就赶紧躲开,还有……非得跟她禀报事情,得距离个十步,不准靠太近了,谁敢吓著福晋,我就要了他的脑袋。」这回不用装,那表情和语气就够吓人了。
    他光是想到府里这么多奴仆,走到哪儿都会碰上,一天不知道要吓她个几回,就心疼得要命,于是下了这个命令。
    「把刚刚说的这番话传下去,谁敢犯了这个忌讳,就自个儿提著脑袋来见,听到没有?」哈勒玛表情严峻,足以杀人的眼神扫过众人,仿佛谁敢在这时候说个不字,马上人头落地。
    所有的人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交代完,哈勒玛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总管,不太放心地又叮咛了些事才放人,至少要让宝龄在这儿住得安心,不会有任何人或事吓著她。他捏了捏眉心,紧闭著眼,心里多想时时刻刻都看到她,可是又不想见到宝龄怕他,那会让他大感挫折,只要想到她那双似怨似怒的眼,噙著泪水的模样,哈勒玛就觉得心上被砍了好几刀。
    像头困兽般,他在客房里踱来踱去,直到夜深了,见婢女退出新房外,哈勒玛把她们叫过来问,知道宝龄已经睡了,他这才偷偷地进去瞧她。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他却得蹑手蹑脚,像作贼似的。
    来到炕床前,哈勒玛就著幽微的烛光看著她,天知道他得费多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伸出手去拥抱她、亲吻她,那覆在锦被下的娇小人儿睡得正熟,像是累坏了。
    这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却不能碰。
    哈勒玛叹了口气,以往总是认为天底下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得倒他,就算是死,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可是这会儿却栽在这小丫头身上,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好不容易娶来了,却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她真是他的克星。在炕床前站了许久,直到告诉自己不能再待下去,否则真的会把持不住,才轻悄地退出房外。
    看来今晚又得失眠了。
    他在廊下走来走去,消耗掉所有的精力,试图让自己疲惫不堪,才不至于冲动地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哈勒玛才回到昨晚睡的房间,躺在炕上,辗转难眠熬到天明。
    第五章
    又过了一天——
    宝龄依旧一个人醒来,贝勒爷昨天夜里还是没有回房,她想著究竟是为什么呢?她敏感地察觉到他在躲著自己,只是弄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贝勒爷出府去了吗?」她又开口问了伺候的婢女,问到都不好意思了。
    「回福晋,贝勒爷一早便进宫去了。」
    「是吗?」宝龄垂下小脸,神情黯然,口中低喃著。「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出门?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婢女凑近了些,问:「福晋说什么?」
    「没什么。」宝龄心想等他回来,得跟他好好谈谈。
    于是,宝龄就这样从白天等到太阳下山,终于等到他回府了。待哈勒玛换了套便袍,跨进新房内,观见立在门边的娇小身影,正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哈勒玛身躯倏地绷紧,想亲近她,又怕被拒绝,每回见到她就变成了一种要命的折磨。
    「请贝勒爷用膳。」宝龄柔怯地说。
    哈勒玛看著她,喉头发紧。「嗯。」才刚落坐,想著有件事该让她知道。
    「今天进宫遇上步兵营统领马齐,跟他聊了一会儿。」
    听了,宝龄扬起脸,当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你们聊了些什么?」
    「马齐说他的儿子希望我能好好疼惜你、珍惜你。」当时他听了很不高兴,宝龄是他的福晋、他的女人,他自然会待她好,不需要别人说,那话听在他耳里仿佛在警告他,若是没有善待她,就会把她抢回去。
    宝龄咬了咬下唇,低头不语。她心里其实对伊里布也充满愧疚,看得出他有多喜欢自己,多想讨好她,偏偏她就是无法接受,只希望伊里布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姑娘。
    哈勒玛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以为她还忘不了那个叫伊里布的,心里还在想著别的男人,熊熊的妒火在他胸口燃烧。他多想对她大吼——「你是我的!不准再想别的男人!」不过悲哀的是,他连对她大声说话都舍不得,更别说咆哮了。
    「贝勒爷……今晚会回房吗?」宝龄忍著羞意问道。
    哈勒玛寒凛著脸色,脱口而出。
    「你会希望我回这儿来睡吗?」不过话才出口就后悔了,他真恨不得揍自己一拳。
    宝龄小脸一僵。「什、什么意思?」
    「用膳。」他粗声地说。
    宝龄眼圈泛红地看著他。「明明有话,为什么不把它说完?」她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还以为成亲是他要的,结果似乎不是这样。
    「没什么好说的。」哈勒玛从齿缝中进出声音来。
    宝龄抖著唇,就是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哈勒玛铁青著脸朝她低吼。「你已经进了这座贝勒府,哪里都休想去,我不会放你走的!」
    「可是我……」没有要走啊。
    他不想听,也害怕听到宝龄接下来的话,猛地起身,就往外走。「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
    哈勒玛好气自己这么没用,简直是个懦夫,就是不敢听她说不爱他,不想嫁给他。见他又一次背对自己走开宝龄已经忍无可忍,怒气上升。
    「站住!」宝龄追出了房门,头一回这么大声吼人,连她自己都吓到了,可是她气坏了,根本顾不了这么多。
    这回非得让他知道,她也是有脾气,可不是好欺负的。
    哈勒玛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实在是太生气,气到不知所措,有一股怒火想要发泄出来,索性脱下一只花盆鞋,就往他身上扔了过去,正好打到他的脑袋。
    目睹这一幕的婢女个个惨白了脸,有的脚软地跌坐在地上,有的吓哭了,心里都想著同样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刚进门的福晋这下死定了,只怕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哈勒玛诧异地抚了抚后脑勺,旋过高壮的身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心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可笑,不过他真的太震惊了。
    「你……你不喜欢我了……就别让皇上指婚……我还以为……以为……」宝龄知道应该用骂的,而不是用哭的方式,但她真的好没用,泪水就是不听使唤。
    「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既然这样你就说一声……不要老是躲著我……呜……呜……」宝龄哭得唏哩哗啦,又觉得委屈,也好丢脸,于是转过身,一拐一拐地跑回新房内,只想躲起来舔舐伤口。
    哈勒玛还怔怔地呆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刚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哈勒玛呆愣地拾起掉在地上的花盆鞋,想找她问个清楚,于是跟著进房,想著自己是不是误会她了。
    难道她并不是心不甘情不愿,是真心想嫁给他?一切都是他在胡思乱想?可是她明明说过当他是兄长,喜欢的人是那个叫伊里布的……
    这下他真的被搞胡涂了。
    *****
    当哈勒玛跨进门槛,顺手带上门,不让人进来打扰,然后听见内室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声声撕裂了他的心。
    绕过屏风,他来到内室,瞅见坐在炕床上的娇小身影正掩面哭泣著。他深吸了口气,走到宝龄身前,才蹲下高壮的身躯。「我从来不想惹你哭的……」他搔了搔脑袋,又清了清喉咙,试著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我这人就是粗枝大叶,又不懂女人的心思,可是绝对不是存心要让你伤心难过。」
    宝龄抽噎著,嗓音挟著浓浓的鼻音。「我知道……可是你要真不想娶我,何必请皇上指婚?」害她空欢喜一场,以为他是真心的,要是让额娘知道了,准会更加担心。
    「我想!我当然想娶你!」哈勒玛大声吼了回去,音量之大,让她跟著惊跳起来,他烦躁挫败地说:「我、我不是要吓你,我只是没料到你会这么想……为了把你抢过来,我可是跪在地上求皇上求了好久,他才答应的。」
    她吸了吸气,泪光盈盈的眼儿闪著惊喜。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做?」
    「傻丫头,当然是真的了。」他轻咳一声。
    「你可是第一个让我愿意这么低声下气也要娶来的女人。」
    「可是……」她小嘴一瘪。「你这几天对我……对我好冷淡。」
    「那是因为……因为我以为你不高兴嫁给我。」哈勒玛也觉得已经到了自己所能忍耐的限度,再这样拖下去,他一定会发疯。
    「你说过只把我当作兄长,是我硬要把你娶进门,所以……我很担心你会怨我、恨我,甚至不想再看到我,所以才尽量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听他说得这么委屈、惶恐,宝龄的心软了。
    「我怎么会怨你、恨你,不想看到你呢?之前我会那么说,是因为额娘相信外头那些谣传,硬是把我许给了伊里布,还要我跟你说那些伤人的话,不然她就不再喝药……为了让你死心,我才不得不这么说的……而当我知道皇上指婚,我就……我就天天数著日子,等著要当你的福晋……我真的好高兴能嫁给贝勒爷。」
    他愣愣地听完,似乎开始搞懂问题出在哪儿了。
    「是你额娘……不是你想嫁给那个男人?」
    宝龄用力颔首。
    「那天说的话都是假的,我没把你当作兄长……」
    「我……我喜欢贝勒爷,真的很喜欢,只是还找不到机会跟你说……」
    瞅著她垂下羞红的小脸,还有不断扬动的睫毛,正诉说著满腔的情意,哈勒玛终于信了,大嘴张得可以塞进鸭蛋。
    「贝、贝勒爷?」见他没说话,宝龄偷觎了下他。
    「你真的喜欢我?」哈勒玛又惊又喜,狂喜地将她打横抱起,绕著圈圈。「你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
    她圈住他的脖子,也感染到这份迟来的喜悦,娇笑著慎嚷:「别再转了……我头好晕……」
    「我忘了,因为真的太高兴了……」他连忙停下脚步。「你这丫头真是会折磨人,害我这几天好痛苦,不晓得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真的吗?」宝龄轻抚著他粗犷性格的脸庞,有些自责。「我也以为贝勒爷不喜欢我……心里真的好难过,想著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哈勒玛将她搂紧,叹了口大气,之前的忐忑不安再也不复见了。
    「咱们两个真是傻,自顾自地在心里头想著,却又不说出来,这样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
    「嗯。」她点头认同这番话。
    「你真的不后悔?」哈勒玛眸光变得火热,盯著宝龄娇怯的小脸,见她被自己瞧得脸更红了,身躯也瞬间绷紧。
    「后悔什么?」
    「万一你额娘的担心没有错,外头那些谣传都是真的,你不怕吗?」哈勒玛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