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好,我明天就出发。”
    “你走之前不去见一见夏嘉弦吗?”
    公孙容身体一僵,声音却是温和的,“不去了,手上的血太多怕吓到她。”
    公孙清并不放弃,“也许你这一次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去看一看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公孙清说完便离开了,留公孙容一人站在原地,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良久才松开。
    “那就去看一看吧,只看一看,不要后悔……”
    低喃声吹散在风里,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
    公孙容沿着古洛菲告诉的路,穿过了那片树林,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树林边界。
    眼前出现一个小村落,此时正是清晨,各家的炊烟袅袅升起,男子女子不大不小的交谈声,鸡鸣狗吠之声让整个村落都活泼了起来。
    公孙容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的手,眉头紧接着便皱了起来。他昨天洗了四遍澡,只怕身上有血腥味,可是现在他身上好像还是隐隐有些血味。他不想让人闻到身上的血腥味,尤其是不想让夏嘉弦闻到,所以他来之前还特意去找白霜晚要了个香袋,可是现在那血腥味好像还在。
    他正踌躇却见有一个颜色鲜艳短褂的小姑娘正往这边走,她手中端着一个木盆,里面装满了青菜,想来是要去溪水边清洗。
    她并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所以见到公孙容时便有些呆滞,片刻之后想起族内的长老说过,凡是陌生人闯入一定要赶快通知大家,于是赶紧转身往回跑。
    公孙容早先就听说三苗族很是忌讳擅自闯入的人,所以见了那姑娘的反应就知道她想去干什么,连 忙提气追了上去。
    那姑娘被他挡住,心里慌张,差点就要张口喊,却见眼前的男子深深地一揖到底,却也不像什么坏人,呼救就喊不出了。
    “姑娘莫要惊慌,在下公孙容,是来找人的。”
    阿娜从来没有出过寨子,更没有见过外面的人,如今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自然是十分好奇的,却不知该说什么,“你你你……你是从外面来的?”
    “是,在下是漠北人,前些日子朋友来了这里,我是来找她的。”
    “啊!你的朋友在寨子里吗?”阿娜从没听说寨子里有谁认识外面的人,不禁十分好奇。
    “她叫夏嘉弦,不知姑娘知不知道她的住处?”
    “是叫夏嘉弦么,我没有听过,寨子里好像没有人叫夏嘉弦,你一定是搞错了。”阿娜不安地挠着木盆里脆嫩的白菜,心里有些打鼓,心想这寨子里从来都没有叫夏嘉弦的人物,这人莫不是在骗自己。
    “她有可能换了名字,”公孙容稍稍迟疑便道,“那寨子里有没有一位半个多月前来的姑娘,个子不高,但是眼睛很亮的?”
    “啊!你说的是阿绯尔,一定是阿绯尔!”阿娜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大白菜,双颊都绯红了。
    公孙容心中一喜,忙道,“可能就是叫阿绯尔,她住在哪里?”
    “她住在……”阿娜忽然住了口,又满眼戒备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她说完掉头就跑,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般。公孙容哪里能让她走了,急忙绕到她前面,脸上硬是挤出几分愁苦悲痛来,“姑娘帮帮我吧,我也不瞒着你了,我和阿绯尔其实早已经私定终身,先前我做了些让她误会的事情,她一气便跑到这里躲了起来,我找了她半个多月终于找到了这里,想要和她解释,姑娘你可以定要帮帮我。”
    大概是和夏嘉弦呆在一起久了,所以他如今说起谎话来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公孙容本就长得俊美,如今又是一副为情所苦的样子,阿娜一个小姑娘何时见过这样的男子,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觉得他怪可怜的,可是又不觉得他只是可怜。想起他刚才说认识阿绯尔,问道:
    “你真的认识阿绯尔?”
    “我真的认识,我从来不骗人的。”不骗人才怪。
    阿娜看着公孙容远去的背影,头脑还不是很清楚,她刚才干什么了,她说什么了,她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还是快去告诉长老有外人进来了,不然出了什么乱子可怎么整!
    公孙容沿着阿娜指的方向走,很快便找到一个朱红色木门的人家,那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摆设。里面有  些声响,他不知是不是夏嘉弦在院子里。
    可是他看见刚才阿娜的反应便有些发憷,不敢再直接进去。他提气跃上墙,轻手轻脚地往前走了一段。
    院子是青石板铺成,上面铺满了些摊开的书,想来是天气好拿出来晒的。台阶下面的藤椅上躺着个微胖的婆婆,正闭着眼睛晒太阳,藤椅随着她前后摆动着,十分悠闲。
    公孙容心里没底,心想是不是自己找错地方了,可是仔细看那婆婆又觉得十分亲切,说不出哪里熟悉。
    门“吱”的一声拉开了,公孙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过了一会儿从那门里走出一个人,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短褂,浅色的长裙,她手中抱着高高的一摞书,想来也是要拿出来晒的。
    这人不是夏嘉弦又是谁。
    公孙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就要从他的嗓子眼跳出来似的。
    夏嘉弦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也抬头看了他一眼,整个人也愣在哪里了,手里的书稀里哗啦地掉落到地上。
    “小嘉弦你干什么呢,这些书可有年头了,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哦。”那藤椅上的人并没有睁眼,依旧惬意地享受着清晨的阳光,声音很是和蔼,和蔼中却还带着些戏谑。
    夏嘉弦此时才惊醒,急忙对公孙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书,应声道,“哦哦,马上就捡起来了,姥姥别生我气!”
    她慌慌张张地把地上的书都拾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摊开,可是却不像先前摆得那样有条理。
    藤椅上的人终于睁开眼,夏嘉弦的眼睛分明就和她一模一样!她笑得很慈祥,隐约可以看见年轻时的风采,“你慌什么,莫不是你那姓公孙的情郎来找你了?”
    “姥姥你怎么知道他姓公孙!”
    乌飞娅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天天自言自语,一直叨咕着人家的名字,晚上睡觉也不安生,梦里还喊人家呢!”
    夏嘉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从脸红到耳朵,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偷偷去看公孙容所在的地方,见他还在,脸仿佛要烧了起来。
    乌飞娅看自己的孙女羞成了这样,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拍了拍衣服便进了屋。
    夏嘉弦哪里还能抑制住心里的那份惊喜,抬头去看公孙容,可是墙上哪里还有人?
    她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男子的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我在这里呢。”
    夏嘉弦猛地回身抱住他的脖子,那日分开后她便不住地担心,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等,她想出去找他,可是古洛菲说她出去也只不过是成为他的负担。
    她知道古洛菲说的是对的,那日在北堂家密室里发生的一 切都让她觉得后怕,所以她即便是担心也只能留在寨子里。等,还是等。
    “喂,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惊慌看过去,原来是乌飞娅从屋子里出来了,公孙容最近总是受惊吓,下意识便想跑掉。可是夏嘉弦却死死地抱住公孙容的脖子就是不松手。
    “这是谁呀,小嘉弦你不说我可要去找人来了!”乌飞娅怒气冲冲地指着公孙容,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夏嘉弦和乌飞娅一起呆了些日子,倒是颇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不过是在威胁吓唬而已,于是也不是很害怕,抻着脖子回头喊道,“这是我男人!”
    乌飞娅眼睛都亮了起来,显得十分兴奋,却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不知羞呦不知羞!”
    夏嘉弦把头埋在公孙容胸前,脸更加红,仿佛就要熟了一般,“就不知道羞,就不知道羞!”
    公孙容此时也反应过来,想给乌飞娅行个礼,却因为夏嘉弦不松手而只能作罢,声音却十分恭敬,“晚辈公孙容见过前辈。”
    乌飞娅露出了然的笑容,让公孙容觉得十分赧然,“即便你是小嘉弦的男人你也不能随便闯到我们寨子里呀?”
    公孙容讷讷,不知如何作答,“晚辈……晚辈只是……”
    “只是什么?”乌飞娅笑得十分开怀,“只是思念小嘉弦,想得不行不行的了是不是?”
    夏嘉弦哀鸣一声,再也不将头抬起来了,而公孙容脸皮虽然厚此时却也觉得脸上烧得很,正不知如何反应时却听到外面有许多人正往这边走。
    乌飞娅也听到了,脸色一沉,指了指墙,“你俩快番强走,这里我来拖一拖。”
    54、你知道凶手是谁 ...
    夏嘉弦耳边都是风声,眼前的景物都模糊起来,只有公孙容的脸是清晰的,是触手可及的。
    不知何时公孙容停了下来,这是一片山坡,因为南碧城的冬天并不是很冷,即便下了雪也很快就会融化,所以这一片山坡还是被枯草覆盖着。清晨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公孙容不说话,夏嘉弦也不说话,两人就在这山坡上静静相拥站着,仿佛什么都不用说却已经足够。
    夏嘉弦一直也没有松手,仿佛是怕一松手他便要离开了,又好像只因为太过思念。公孙容由她像孩子似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觉得内心十分宁静,仿佛昨日那些杀戮都已经远离了自己,恍如隔世。
    可是他也知道只不过是仿佛而已,事实上并没有,他的杀戮也许才刚刚开始,也许他这一生都要在杀戮中度过。
    他慢慢坐到了地上,因为枯草很厚所以并不凉。夏嘉弦坐在他的膝盖上,亮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他。
    他的心就这样软了下来:“怎么这样看我,不认识我了吗?”
    夏嘉弦眼睛依旧盯着他看,头却飞快地摇了摇:“我认识你的。”
    夏嘉弦说了那日分开之后发生的事,公孙容一直微微笑着,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你笑什么呢?”夏嘉弦脸色微红,好像是有些恼。
    公孙容嘴角微微翘起,眉眼疏朗:“你梦见过我吗?”
    夏嘉弦猛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却还是应了一声。公孙容也说了些最近发生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北堂家的事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