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
「废了他的手。」为首的男人说。
声音压得很低,但掩不住黑社会打手固有的狠厉,徐离晟又惊又怒,看他们的行为明显是受雇于人,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手跟生命一般的重要,那人一定很恨他,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对付他,看着男人的脚抬起来,他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了压制他的两个人。
男人被他撞得失去了平衡,翻身掉进了水里,徐离晟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和他一起落水,歹徒头上套着丝袜,因为呼吸不畅呛了几口水,他火了,把丝袜一把扯下来,顺手揪住徐离晟的头发向池边猛撞,然后压进水里,敢反抗,他就给徐离晟颜色看看,先把他折腾个半死再废他的手。
徐离晟已经没力气反抗了,只能勉强护住头部,却无法挣脱男人对他的控制,头被压在水里,只觉得热水呛进嘴里、气管里,呼吸完全被扼住,肺部传来剧烈的胀痛感,意识在挣扎中慢慢模糊起来,生死关头居然没有感觉到怕,恍惚中自嘲地想他好像跟水很有缘,不过是孽缘,每次靠近都会溺水……
热水迷糊了神智,挣扎中香木娃娃从徐离晟的口袋里掉了出来,随着翻动的水流晃了一会儿,慢慢沉下去,在接近游泳池的底部时,被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
沉闷刺耳的声音从水底响起,随即整片水面就像是被炸开了一样,突然间剧烈翻滚起来,歹徒愣住了,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压在徐离晟头上的那只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松开了,他看到有个人从水里冲了上来,整个游泳池的水被他的戾气激到,冲天而起,而后四处飞溅落下,男人抱着徐离晟,吻住他站在飘落的漫天水花中,水色连绵,迷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歹徒们都不约而同张大了嘴,想不通这个人是从哪里进来的。
水珄没理会这些混蛋,把真气度给徐离晟,轻声叫:「少爷、少爷。」
徐离晟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自己,声线温和清亮,熟悉到让人心悸,他没睁眼,只是用力将对方抱住,来确定这不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那几个歹徒已经从短暂的吃惊中回过了神,他们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有人阻挠就一起解决,为首的男人见水珄背对着自己,急忙接过手下递来的棍子,朝他后脑挥过去,但他马上就惊恐地发现,在下一刻,棍子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划到了一边。
这一次歹徒彻底愣住了,看看棍子,又看看水珄,他明明就站在自己面前,怀里还抱了个人,可是就好像透明的一样,看得到却碰不到,歹徒过于惊吓,本能地又挥起棍子打了下去,谁知棍子挥到半路便停了下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拦住了他,让他再无法前进半分。
就在这时,水珄回过了头。
被狠狠盯住,歹徒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过于清丽的脸庞,却没有丝毫阴柔之气,反而在古雅中透出独特的魅惑,可惜眼瞳过于冷飒,充斥着浓浓的杀机。
「你该死!」
冰冷水光随声音一起飞来,歹徒只觉眼前亮光闪过,手里的棍子已被一道银色水剑卷住抛去了一边,他吓得转身就跑,可惜没跑两步,腰身便被缠住扔向空中,落下时其他人就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人已经不动了。
过于凌厉的杀气,即便是整天在黑道里打杀的歹徒,也感到了心惊,连回击的念头都没有,本能地就想到要逃走,水珄看到徐离晟脸上好多伤痕,杀气正烈,哪肯放过他们,将徐离晟放在游泳池边上,便冲了过去。
徐离晟连醉酒带受伤,意识混混沌沌,唯一感觉到的就是水珄的杀气,恍惚听到惨叫声下断传来,他在沉入昏睡时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道水珄底线陂踩到了,会抓狂到什么程度,
只希望这里不要成为杀人现场,他还想继续住下去呢。
徐离晟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正好的晌午,他刚活动了一下,就有人凑过来,问:「阿晟,你觉得怎么样?身上痛不痛?渴不渴?我叫医生……」
听着小叔叔徐离晨的唠唠叨叨,徐离晟感觉头又痛起来了,还好三弟徐离昊也在,及时把徐离晨拉开了,问:「大哥,你还好吧?」
「没事。」
徐离晟在弟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经常练拳,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所以昨晚虽然被围攻,但受的都是外伤,看着可怖,其实并不重,不过坐起来时他发现身上已经不痛了,很明显水珄有用法术为他疗伤,所以他会睡这么久,更大的原因是醉酒,不过这个原因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
「你是没事,我们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医生帮徐离晟做简单检查时,徐离晨在旁边愤愤不平地说:「你们兄弟三人一个省心的都没有,你还是长兄呢,辞职再就职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商量,还买了房子,一个人跑去山上住,这次要不是幸亏保全及时发现,你出了事都没有人知道,我说干脆把房子卖了,回家里住……」
徐离晟感觉头更痛了,不知是被撞的,还是宿醉,或是因为徐离晨的唠唠叨叨,他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徐离昊急忙把徐离晨拉开了,不过嘴上却说:「大哥你也是的,出了这么多事都不跟我们说,实在太过分了。」
好吧,工作的事他一直瞒着是有不对,但也不需要在他一醒来就啰嗦个不停吧,徐离晟说:「工作太忙,忘了,下次会记住,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徐离昊看徐离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敷衍,他对大哥的脾气有些无可奈何,说:「是警方通知我们的,骆院长他们真够狠的,你在他那里做了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他居然这么对你。」
「骆院长?」
「还有一个叫陆凯的,都是一群混蛋!」徐离展恨恨地说。
其实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清楚,据警方说好像是骆院长因为徐离晟没帮他做手术,导致他得罪了政府要员,还揭发他贪污的事,陆凯则是因为机会屡次被徐离晟抢走,最近他也被贪污的事牵扯上,两人都对徐离晟很痛恨,于是合谋找人准备废了他的手,让他以后再做不了手术。
不过事情很邪门,徐离昊听警察说那些被雇佣的人好像都中了邪,被人揍得骨折,居然可以自己跑去警局投案自首,警方现在正在做具体调查,不过根据歹徒们的证供,要拘捕骆院长和陆凯只是早晚的事,于是这两个人除了贪污外还多了项买凶杀人的罪名。
「我没有告发他们,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
这个莫须有的告发罪让徐离晟觉得很无聊,他们真是高看自己了,这种内部告发不是知情者很难把细节透露清楚,除了工作,他才没有那份热情去搜集资料,把时间花在报复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平时就一直告诫你做人不要太锋芒毕露,连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的人都不知道,你住的地方也很邪,保全赶过去的时候,说你家冷得像冰窖,你还是搬回来住吧……」
徐离晟打断小叔叔的唠叨,问:「保全?」
「是保全送你来医院的。」徐离昊说:「好像是你朋……」
胳膊被拐了一下,徐离昊立刻闭了嘴,徐离晨把桌上的饭盒拿给徐离晟,说:「睡了这么久,饿了吧,先吃饭,我刚煮的,你最喜欢的口味。」
对于两个家伙的挤眉弄眼,徐离晟只当没看到,其实他们不说他也能猜到,一定是水珄叫来了保全,又施法术让那些暴徒自动投案自首,不过没出人命这一点出乎他的意料,以水珄当时的怒气,很难想像他居然可以忍下来。
徐离晟接过徐离晨递来的饭盒,打开盒盖,里面的鸡丁香米粥还散着热气,外加一碟切成片的腌菜和咸蛋,他吃了一口,煮得恰到好处的糯米鸡丁,散发着熟悉的香气,他看看徐离晨。
「这不是你煮的,他呢?」
徐离晨一愣,随即挺挺腰,想否认,徐离晟又说:「你煮不出这个味道来。」
徐离晨立刻泄了气,揪着衣角画圈圈,很郁闷地说:「好啦,是你朋友煮的了,不过我煮的饭也没那么难吃吧,你吃了好几年我煮的饭,现任居然说不好吃……」
头痛!
徐离晟很郁闷地揉揉额头,给弟弟使眼色,徐离昊只好说:「小叔叔,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再不走好像就来不及了。」
「啊!」被提醒,徐离晨拍了下额头想了起来,急忙拿过背包,对徐离晟说:「那我先走了,阿晟,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对了,阿昊,记得打电话让阿晏回来……」
他说着话跑出去,门关上了,两人还能听到话声从走廊里传来,徐离晟转头看弟弟,徐离昊立刻点头,说:「放心,晚上我一定缠住小叔叔不让他过来骚扰你,也不会给二哥打电话。」
家里徐离昊跟徐离晨岁数最接近,又是在同一个学校,所以对付这个很喜欢絮叨的小叔叔,徐离昊最有办法,徐离晟很满意,品着饭菜的香气,问:「为什么瞒着我他的事?」
「你说你的室友?」徐离文挠挠头,「是他自己要求的,说你们吵过架,让我们不在你面前提他比较好。哥,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明友?我上次看到他,就觉得他古里古怪,连身分证都没有,他是不是偷渡客啊?」
徐离晟无视了弟弟的好奇心,问:「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说到水珄,徐离昊皱起眉,神情有些迷惑,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很面熟,气场很奇怪,靠近后让人觉得毛毛的,不过小叔叔那个粗神经感觉不出来,很中意他,一直跟他聊煮菜经。」
「他……」徐离晟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没跟你说话?」
「没有啊,他一直在忙着煮饭,把我们当透明,我就没去讨人嫌,反正我也不想眼他说话。」
其实确切地说,不是不想说,而是怕去交谈,看到水珄,他就想逃得越远越好,亏心似的不敢靠得太近,徐离昊对自己的心态感觉很奇怪,更不敢对大哥说,生怕他说自己没用。
其实这种感觉即使徐离昊不说,徐离晟也很明白,如果他做了有负于人的事,只怕也不敢跟对方面对,听着弟弟的叙述,徐离晟突然感觉心情很好,水珄好像已经放开了对前世的执念,他只在乎自己。
下午警察来找徐离晟做例行询问,因为有凶徒的证词,徐离晟只是简单复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之后的事他借口晕倒省略过去了,警察和徐离昊走后,他觉得有些累,想躺下补眠,手放到枕旁,发现香木娃娃塞在枕下。
这个小东西很实用,可以当手机使,徐离晟笑着把香木娃娃拿出来,放进了口袋里。
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徐离晟感觉手被握住,有人靠得很近,但当他睁开眼时却发现那是自己的错觉,掌心是空的,水珄站在床边,身上透着淡淡的疏离感,在无形中拉长了那段并不远的距离。
「来很久了?」
徐离晟坐起来,水珄本能地伸手去扶他,但手伸到一半又退了回来,不想看到他厌恶的目光,所以就这样站在旁边静静看他,已经很好。
「刚来。」
其实水珄来很久了,一直陪着徐离晟,看他沉睡,不过怕惹他不快,没敢说,问:「想吃什么,我去做。」
真是没话找话说,徐离晟在心里很无聊地叹气,他喜欢吃什么水珄很清楚,还需要特意来问吗?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机会。
「随便吧。」反正只要是水珄做的他都喜欢,他总是可以投自己的喜好。
「我不会做随便这种饭呢,少爷。」
头一次听到水珄开玩笑,徐离晟一愣,奇怪地看他,水珄有些尴尬,他本想暖和一下气氛,不过好像弄巧成拙了,心里很沮丧,他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把事情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