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等人,看到何立伟不断冲自己瞪眼,他想,接下来的八卦可能又要多很多新内容了。
    大家来到戏台前,许医生已经先到了,帮他们留了位子,台上正在唱挑滑车,是武戏,不过徐离晟不知道这戏目,他平常都听西洋管弦乐,对戏曲完全不了解,但乡里人喜欢这种武打戏,尤其是小孩子们,听到周围不断传来喝彩声,徐离晟觉得自己无法融进去,想回家,可是找了半天都没看到水珄,反倒被村民们热情地邀请喝酒,他酒量不好,只是礼貌性地喝了几杯。
    挑滑车完后又换了场武戏,云里雾里再外加喷火,大家正看得起劲,正在对打的两个武生的衣服却突然被道具用火引着了,还好后台的人反应快,及时用水扑灭,不过唱戏的两个人衣服却被烧得满是窟窿,很狼狈地退了场。
    只是个小意外,戏班子的人训练有素,戏很快转到了下一幕,徐离晟本来没在意,可是在戏台帷幕拉开时,他突然看到那个在河边挑衅他的男人正斜坐在舞台顶梁柱上,一条腿支起,微笑傲睨台下众人,手指在空中随意挥舞着,有团红色火苗在他指间跳动,他坐的地方很显眼,大家应该都看得到,却没一个人说话,都聚精会神地看戏,无视了男人的存在。
    觉察到徐离晟的注意,男人笑着向他摆摆手,火苗随着他的摆子上下窜跃着,在黑夜中映亮了他的面容。男人有种很妖媚的气质,这一点与水珄有些类似,但又似乎不同,相对于水珄的沉静冷漠,男人身上更多是懒散妖娆,徐离晟突然笑了,他发现水珄形容得很恰当,真是个男生女相又欠打的家伙。
    看到徐离晟的讥笑,男人不悦地皱起眉,眼底却划过微笑,忽然手一挥,徐离晟就见眼前亮光一闪,噗的一声,衣角猛地窜起火苗,还没等他挥拂,火苗跳跃了一下便随即熄灭了,衣襟像是被水打过,湿了一小片,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周围没人注意到。
    徐离晟惊讶地拂拂衣角,有些洇湿,再抬头看戏台,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踪影,他摘下眼镜揉揉眼,不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醉酒造成的错觉,想要再仔细看时,水乡长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手里拿了个大海碗,给他敬酒。
    徐离晟看看坐在远处的小杨和何立伟,就见他们都看向这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他很好笑,想出这种法子来整自己,也算有点心机,可是却又连最基本的掩饰都做不到,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聪明呢,还是愚蠢。
    反正闲着没事,不如逗他们玩玩,徐离晟刚才喝了点酒,恶趣味上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向水乡长道了谢,把大碗接过来,仰头佯装要喝,谁知碗刚碰到嘴边,手腕就被人拉住了,随即大碗落到了别人手里,他讶然转头,就见水珄拿着大碗,黑着脸看自己,阴沉眸光显示男人现在很生气。
    「他醉了,这碗我代饮。」
    水珄说完,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把碗还给水乡长,拉起徐离晟就走,一口气回到放脚踏车的地方,低声道:「上车!」
    徐离晟没动,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水珄,水珄被他看得恼了,回瞪过去,两人对视半晌,这次是徐离晟先收回了目光。好吧,虽然男人态度恶劣,动作粗鲁,不过看在他担心自己的分上,就不跟他计较了,下巴一扬,微笑说:「你先上车。」
    水珄闷头跨上脚踏车,等徐离晟坐好后踩动踏板往回走,心里却依旧一肚子火,一部分生气徐离晟的笨蛋,明知酒里掺了烈酒还喝,但更多的是气自己为他担心,几百年过去了,他以为他不会再心动,可每次接触到徐离晟,还是会不自觉地为他做任何事,一边苦心思索着要报复,一边又为跟他一点点的接近而欢喜,真是不可救药了,他唾弃地想到。
    不过,如果能因此得到信任,对自己的计划也有帮助吧,不对他表现得在乎些,很难引起他的注意,所以自己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无心插柳,水珄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不常喝酒的人喝了烈酒后会很难受的,你知不知道?」心中有了计较,水珄不再像刚才那么生气,随口说。
    「是吗?」
    清凉夜风吹来,拂起鬓旁发丝,酒气涌上,徐离晟觉得头有些晕,于是往水珄背后靠靠,他不知道水珄的心思,听了他的话,嘴角扬起微笑,没有说自己刚才只是想捉弄一下那些人而已。
    「你刚才去哪了?」他问。
    水珄背后微微一僵,说:「随便走走。」
    其实他是看到徐离晟和骆小晴交谈亲密,太生气,才会走开,不过没走很远,所以才会在炎枫对徐离晟出手时第一时间阻止。
    「好奇怪,后面好像总有东西跟着我们。」
    徐离晟有些微醉,隐约看到身后有团火光不远不近地跟着,赤红颜色的火焰,不像鬼火带给人的惊悚感觉,倒像是引路灯,温温的,为他们照亮道路。
    「说起火焰,刚才我在戏台上也看到有个男人玩火,后来火星还烧到了我的衣服……」
    「别看。」水珄拉过徐离晟的手,让他抱住自己的腰,制上他往后看,「山里偏僻,人少的地方,经常会有山魈鬼魅出现,这些脏东西没什么本事,就只会用些下作手段引人入瓮,看多了会被引去。」
    「你的鬼故事说得很无聊。」徐离晟莞尔,「被你说得我倒想看看了,只可惜我八字太重,想看也看不到。」
    「真的吗?」在徐离晟看不到的地方,水珄眼眸浮起冷意,唇角勾着淡淡的嘲笑,「也许你看到了,只是不知道而已。」
    他扬起手,手指划过天空,像是再平常不过的扬手,但指间划过之处,一道白浪在身后腾空涌起,翻滚着向后奔去,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火焰被水浪阻住,努力了几次都无法越过,最后终于忍不住凌空翻起,几个腾越后化成男人的模样,落到了地上。
    「该死的水鬼!」
    男人眉头蹙起,眼见水浪翻腾着向自己逼来,急忙并指在空中祭起火焰,赤色火光腾起,将浪潮挡住,水火难容,几番交接后,终于迸发出一团炽亮光芒同时消失无踪。
    男人正要再跟上去,一道水光闪过,挡住了他的去路,水光很快化作少女身影,双手抱在胸前,很气势地扬起下颔看他。
    「炎枫,主人说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敢来溧水犯界,休怪我们无情!」
    「月华?」炎枫没把小姑娘放在眼里,笑嘻嘻地摸摸下巴,上下打量她,「好久不见,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
    「谢谢赞赏,谢谢赞赏。」另一道胖胖的身影很快追过来,听到炎枫称赞月华,金宝开心地连连点头称是。
    看到金宝,炎枫无奈地伸手掐眉心,嘟囔:「这家伙的存在太冲击我的审美观了。」
    「滚一边去!」被炎枫嘲弄,月华气红了脸,迁怒地朝金宝屁股上用力踹过去,把他踹出老远,又抬手指着炎枫,喝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懂没有?听懂就快滚!」
    「我听懂了,」炎枫笑道:「让你家主人把冰魄给我,我立刻走得远远的,绝不再找他麻烦。」
    「抢人家的东西,不要脸!」
    「那就对不住了,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只要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抢到手!」
    炎枫打量着月华,眼睛微微眯起,媚眼如丝,狐狸般的妖娆勾人,笑道:「说到抢,我倒想起一件事,你追了你家主人这么久,怎么倒让个才出现几天的外人抢了位子?看来小姑娘你要检讨一下自己的魅力了。」
    「住嘴!」被质疑美貌,月华气得脸颊胀得更红,怒道:「谁说是我魅力的问题?那个男人本来就是主人前世的情人……」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觉出不对,急忙刹住,果然看到炎枫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被骗说溜嘴,她怒从心起,骂了句该死,手扬起,水浪形成一道无形剑气向炎枫逼去,炎枫早有防备,挥手祭出赤焰,瞬间将水剑击散,他趁机跃身离开,月华追不上,就听夜半里传来他得意的笑声。
    「谢谢告知。」
    「该死的火鬼,该死!」
    月华被炎枫的嚣张态度气得七窍生烟,想继续追赶,被金宝拉住,说:「莫去莫去,你不是炎枫的对手,去了也是被他戏弄。」
    「都是你害我丢丑!」
    月华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一脚踹到金宝腿上,金宝也不生气,笑嘻嘻说:「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不过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智取,我们找人缠住他,让他没时间去打扰你家主子,这样不就没事了。」
    「听起来有点道理。」月华用手指绕着麻花辫梢,问金宝,「可我们找谁缠他啊,我们都打不过他,更何况别人?」
    金宝倒是不怕炎枫,不过碍于身分,无法介于他们之间的纷争,眼珠一转,笑嘻嘻说:「我们不行,有种人一定行,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种职业叫做道士?」
    「去死!」月华本来刚好转的心情因为金宝的话又恼火起来,甩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骂道:「道士不仅是炎枫的克星,也是我们的克星好不好,我们去找道士,不是自投罗网吗?」
    「又不需要我们亲自去,这个火鬼做事本来就很嚣张,只要我们弄点线索给道士,自然就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让他被道士跟在屁股后面追,疲于奔命,我们既可以看笑话,又能保证火鬼不再骚扰我们,一举两得。」
    月华皱眉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对金宝也有些改观,难得的对他堆起笑脸,拍拍他肩膀,说:「看不出你还有点小聪明嘛,看在你帮我的分上,下次我见到阴差,也让他帮你弄个名额出来。」
    「名额?」金宝有些发傻。
    「就是投胎的名额啊,你知不知道有多难排到,我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时间,阴差才说给我一个呢。」
    「你要投胎?」听到这话,金宝急了,「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你家主子吗?再、再说当水鬼有什么不好?干嘛要做人呢?」
    「他又不是我真的主人,是我缠着硬赖上的,可是我认识他那么久,他都没正眼看过我。」
    说到水珄,月华眼眸有些黯淡,幽幽叹了口气,那晚看到水珄看徐离晟的眼神,她就知道不管是喜欢还是恨,她都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到半分,当初要不是因为水珄,谁会在黑漆漆的水里一直待下去?以前她一直为要不要投胎犹豫,以致于一拖再拖,现在已经没了拖的理由,那她还留下来干什么呢?
    月华秀眸一转,见金宝还一副异常紧张的状态,胖乎乎的还挺可爱的,不由笑道:「放心,有我的就有你的,大不了再多贿赂阴差一点钱了,钱这东西我们水鬼还不有得是?」
    「不是啦……」
    金宝快哭出来了,他才不想投胎,不,他是根本就投不了胎啊,跟钱没关系,而是他的身分,他投了胎,这方土地谁来管……
    月华不知道金宝在咕哝什么,耐心没了,骂道:「你还待在这干什么?马上去找道士啦,最好是找法术高高,能把炎枫灭了的那种。」
    金宝还要再说,被月华一脚踹了出去,只好哭丧着脸去做事,月华跟在后面,想像着炎枫被道士抓住欺负的画面,心情很快又好了起来,敢说她没有魅力,不让他吃吃苦头,怎对得起他们水鬼的身分?
    回到家,徐离晟下车时没踩稳,晃了一下,被水珄及时伸手扶住了,他道了声谢,心想回去后要配副新眼镜,现在的眼镜连地面不平都看不到,回过头,那团怪异的火光已经消失了,道路阴森灰暗,让他怀疑如果没有水珄的领路,自己是否可以归来。
    「别想太多,喝口酒,早点睡。」水珄把随身的酒瓶拿出来递给他。
    酒瓶玉色流光,比鼻烟壶大不了多少,可是却总不见喝完,徐离晟想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