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记得要多加件衣服在出门。”
飞飞的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被害怕所紧紧揪起的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连最后的一点防备也撤下了。
她垂下眼,斜看着一旁的什么东西,不自在的说:“我……我……我很喜欢飞翔时那种自由畅快的感觉。听你说这里很好很空,就忍不住出来走走。”
想来是个很少解释的人,一句话,讲的含含糊糊。
努力听个明白的沈浪,浅笑道:“飞飞,其实不用对我解释你的行为。我相信你,所以,我也放手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我唯一,”沈浪一顿,执起白飞飞的双手,微微用力的握着,诚恳的说:“所期盼的,是无论做什么事,最后你都要记得平安的回来。”
这样隐讳的话,放在以前的飞飞耳里,也许还能听出些什么。但对于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而言,只代表了一种信任,一种担心,而里面最主要的那份情意,却是雁过无痕,影过无声。
但只听出其中的温柔牵挂的白飞飞,眼睛猛的一睁,如墨般深黑的眸底却已隐隐流着激动。她纤弱的身子,有着微微的颤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再抬眼“看”向沈浪时,脸上绽出一抹醉人的微笑。
这样的笑,是沈浪从不曾见过的。
记忆中的飞飞,最快乐的笑,是在崖底的时候,可笑中总是含着轻愁,似乎对眼前淡薄的幸福,怀有无限的忧虑;最特别的笑,是在为快活王献舞的时候,仿佛融合了一位女子所有的妩媚,性感和艳治,像一朵盛开的曼佗罗,带着无法抵御的妖媚,映在她那张玉映霜花,水洗胭脂的脸上,奇异的融洽,并散发着一股致命的魅惑力;最寂寞的笑,是她在中箭濒临死亡的时候,笑中带着眷恋和嘲讽,带着绝望和忧伤。
可眼前的飞飞,月光下流动着的醉人眼波,缕缕撩面的青丝,简单而又开朗的笑容,也许,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沈浪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拥着白飞飞。他沙哑着声音,语调平缓的说:“你可知道,也有人叫夜晚的西湖为叹息湖吗?”
“叹息湖?!为什么?!”
“他们认为,此刻西湖的水,所更富有的灵动和诗情,是因为她曾经收容了太多人午夜梦回是无法停歇的叹息!”
“收容……叹息啊……”
“所以,飞飞,把你的叹息也交给这片湖水吧!答应我,抛下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回忆,简单快乐的过以后的日子,好吗?!”
第十二章
在浓密的树林中,呆立着一位惊愕的男子。他像石头一样,动也不动的盯着月光下,沈浪和白飞飞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
事实上,自一个时辰前,偶然的看到白飞飞在水面上飞舞的身姿后,他就呆住了。天下间,环肥燕瘦的女子,凭他的家势和身份,也是见得多,见得惯了。可从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像她一般,只要一个身影,就能将他震撼住的。这样皎皎如明月,又柔柔似月光的女子,让他产生了无比的好奇。没想到,一次因睡不着而带来的夜游西湖,竟让他有了意外的发现。
直至佳人走远后,他才清醒过来,沉着声,唤道:“游之。”
“是。”一袭黑影从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
“去查查她是谁。”男子没有回头的吩咐道。
“是。”话音未落,人影已掠到三四丈以外的地方去了。
“姑娘,真希望我们能马上再次相见啊!”男子还是遥视着刚才的方向,有些期待的说。
“公子。”从一间做工精致的水榭楼台中,传出一个年轻男子十分正经恭敬的嗓音。这样声沉气稳的话音表明他内力深厚,功夫了得。
“查到了。”疑问的话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口,轻柔的音调却丝毫不掩其中的压力。
“是。”先前那人简洁的回应道。
“走吧。”被称为公子的人,淡淡的说。口气简单的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是,公子!”但明白其中经过的人,就会知道,他们接下去,要做的,是件怎样重要的事。但毫不迟疑的回答,仿佛叫他立即去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等一下,公——子!”是一个温柔的女声,但被刻意压低放慢的音调里,有着明显的阴沉。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瘦弱的带点苍白的女子。她的手,白的连里面的青筋有看得到,骨头细得好象轻轻一捏就会断一样,脸上带着一点点血色,走路却是轻飘飘的,好象不着力一般。
她左手手臂关节间挂了件湖蓝色的袍子,,两手断着个红木托盘。托盘里搁着个青花碗和青花盅,从盅里飘出淡淡的药香。看来,是端药膳来的。
一看是她出现,里面两人的神色均起巨大的变化。只不过被称为公子的人变的没先前那个人来的剧烈。
只间他浑身一软,像是突然见没有了骨头似的,毫无形象的摊坐下来,要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原本正经恭敬沉稳的声音忽然变的十分油腔滑调,还带点不讨厌的轻佻。他半眯着眼的看着来人,忍不住抱怨道:“哎呀,原来是你啊,殷阳。吓了我一跳,害我还以为是你那个整天板着脸,满脑子规矩的未婚夫黄泉呢。真是的,害我刚才白装那么久规规矩矩的样子。可恶,你不要老是用这种”飘飘功“装黄泉来吓人好不好,他那种样子是很可怕的。吓久了,要是害我长出皱纹来,就不英俊了。”抱怨到后来,规律性的变成了众人听了二十几年的自夸。
被称为殷阳的女子,在听到他的话后,端托盘的手不由的一僵,要是让天下的学武之人知道被推崇了许多年的轻功“抿音”被这样形容,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而听了这段话,自家公子一脸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和偷偷松了一口起的模样,更是让殷阳忍俊不禁。没想到在外人眼里一向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了敌先机,未曾一败的公子,竟也会怕黄泉怕成这样。本来还想在装一下阴沉的殷阳,这下真是装不下去了。
她轻笑了一下,将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恢复成原本的声调,轻柔的说:“公子,先吃碗盅吧!”末了,还瞪了那个没大没小的趴在桌上的男子说:“你呀,就是要让黄泉管一下才对,看你着样子,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哼,像黄泉那样,不叫有规矩,那叫死板好不好,我才不要像他那样呢,想想就恐怖!”男子连动都没动一下的就回道。
“你——”殷阳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公子打断。
“哎,好了殷阳,你也别怪风流了。黄泉每次都那样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说实话,我也是有些怕了。你说,要是有别人在场,那也就算了,可就我们几个人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哎,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名分上是主仆,可是感情上我从来都是把你们当兄弟姐妹的,一起打打闹闹,无拘无束惯了,就黄泉那样,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们头痛的样子。”这是只有对有着很深友情的朋友才会有的口气。而说出这话的人,就是半靠在睡塌上的公子。他的脸色比殷阳更来的苍白,只有唇瓣上还有些血色,带着丝丝病容,说话也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底气,加上他略显清瘦的身子,很明显能看出这位年轻人身体不好。那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药味,更是表明他终日与药为伍。不过,要是你凭此就认为他是个病秧子,不足为惧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且不说他身边之人的能力如何,但看这公子那双又清浅又深邃的眼睛,眼底暗得就像是无月的夜晚,黑暗中又透出些晶晶亮亮的星光,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智慧的光芒吧。如果你能看到这些,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也许他的身子不好,但他的头脑,绝对会是他最可怕的武器。
但此刻的殷阳,关注的却不是这些,听了公子的抱怨,她心里微微一笑:“公子,您还真猜对了。黄泉他的确是故意这么做的。谁叫你每次都那么轻松的解决了问题,长这么大,还没见您烦恼过。所以,能看到您变脸,看到您头痛的游戏,他才会玩的这样乐此不疲啊。至于其他人,那当然是头痛的人越多越好玩儿啦。”殷阳在心里偷偷做了个跟外表成熟气质完全不符幼稚鬼脸道:“而知道这些的我,偏偏却不说破,看来,呵呵,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风流,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黄泉的,也要让他晓得,你对他有哪些意见啊!”殷阳坏心眼的说道。
“别,千万别,我的好姐姐,我的好嫂子,你一说,估计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被这话吓到的风流,忙拉住殷阳的衣袖,慌慌张张的说,末了,还用手中攥着的袖子,试了试眼角,擦了擦假装的眼泪。
被那句“好嫂子”给羞红了脸的殷阳,起先还有些不自在,可随后被风流的举动激得是奋力的拉撤着自己的袖子,在好不容易手获自由后,恼怒的拿出随身的银针向风流扎去。一来二往的,两人就交起手来。当然,其中,玩闹的成分具多。所以,床上的那位公子也只是笑笑的摇了摇头,随他们去了。
看身手,殷阳的银针使的很有技巧,既可是暗器,又可是兵器。一招一势,都是巧之又巧,妙之又妙,无论是出手的方位,力道,身行,步伐,均是环环向扣,滴水不漏。而风流躲避的方法,也是步步踩在旁人料想不道,却有合情合理,刚刚好能避过攻击又不浪费一分气力的地方,时不时还出招回应殷阳攻势的手,也是每每都正好架在克制她前招,又防止她后招的位置。
这样奇特,却极富战斗技巧,不带一点花哨动作的功夫,江湖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到底是什么?他们,又是什么人?
这些,我们先按下,暂且不说。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朱富贵,你就这么放心?你可看到当日沈浪是如何待七七的?”快活王气急败坏的对一旁的朱富贵说。
前仁义山庄的庄主,富甲天下的朱富贵,朱爷,平静的端起一杯茶,狭意的品了品,眼睛盯着黑白交错的棋盘,默不作声的思索着下一步的走法,对快活王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朱富贵,你信不信我……。”本来就为数不多的耐性立即告罄,,气急的快活王刻意压下语调警告道。
“信,我当然信。杀人如麻的柴玉关,还有什么不敢的。”朱富贵云淡风轻的说,明显没把快活王的话放在心上,还隐隐有一中挖苦的味道。
“你……”被朱富贵惹急的快活王,正要一掌扫开那棋盘时,被随后进来的色使——山佐天音给阻止了。
“主上!”色使快步走过来,急促的喊。这两年来,主上和朱爷,每隔两天都要这样吵一次,他们也都习惯了。反正主上也不是真心要杀朱爷,只要这时候给他一个台阶下,主上还是会住手的。
柴玉关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会真杀那个朱富贵,虽然很讨厌他,但还是会克制自己,哎,就当是为了七七。不过既然天音开口了,他还是要做个样子的。
“什么事?”快活王压了压怒气,说。
“呃……”山佐天音看了看下棋的朱富贵,面有难色的停住。
“恩?!”快活王看了看,心下明白。他瞄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朱富贵,哼了一声,甩手踏出了神仙居。
色使连忙对朱爷行了个礼,,便急匆匆的跟了出去。
朱富贵手执一粒黑子,看着棋盘,长叹一口气:“柴玉关,希望你的行为不会害了七七啊!”
手下子落,吃下被包围的白子,原本杂乱无章的棋局此刻赫然显出一个“七”字。
第十三章
太湖三白,八宝鸭,蜜汁排骨,醉鸡,清炒白菜,醋溜鲜笋,再加上一道刚从西湖中捕到的,今年进夏后活动的第一尾鲈鱼,踢骨去鳞后用小火在红泥封口的紫砂罐中熬了两个半时辰的鲜汤,“勉勉强强”组成的沈浪等人的晚饭。
有七七在的地方,无论是吃,穿,还是用,行,都一定会是特别讲究的。
瞪着一大桌子的饭菜,百灵有些心疼的说:“七七,我们就五个人,要得了这么多菜吗?”
正在和盘子里的鸡翅膀奋斗着的七七,忙的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她毫不在意的笑道:“百灵,你别想了,快尝尝,这些可都是七品居的招牌菜啊……啊,终于拔下来了……哎,别愣着,这些,平常还是很难有机会全吃到的!”
过惯了浪荡生活的沈浪倒是无所谓,他替白飞飞夹了一些菜后,笑嘻嘻的说:“是啊,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