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一周,接口道:“别担心!”
    一语双关,不知是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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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回到眼前,沈浪环抱着飞飞,在飞驰的马背上想: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驾”“驾”
    五人四马,披着暮色,消失在南方……
    第十章
    永乐二年,天下初定。
    “靖康之难”刚结束不久,在那场翻天覆地的皇权更迭战中,给朱家王朝所留下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恢复,百姓的生活却没什么改变。毕竟,是谁当皇帝,都是件离他们很遥远的事情。
    秦淮河岸,仍是灯红酒绿……
    苏杭两地,依旧歌舞升平……
    一切,还是和往常一样。
    “恩,不错,不错!”
    一位大家公子打扮的男子走在杭州的街头,边逛边瞧。对着眼前这片生气勃勃的杭州街景,满意的评价到。一身降紫色的长衫,下角随风摆动着,更衬托出此人非富即贵的气势。
    在他身后,必恭必敬的跟着个髯须大汉。他的两臂,紧紧的贴在身侧,微长的衣袖遮住了他的双手。浓黑的胡子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就露出了上面两只灵活,精明的眼睛,若此时有人猛一看,还能吓他一大跳。胡子外的皮肤。赤红光滑,两边的太阳穴高高的突起,一看就知道是位内家高手。
    他小心的站在前者身后,守住了那人的死门。
    通常处在别人死门方位上的人,就能将他置于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让这样的人,甘愿为仆的,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这两个人的出现,对周围的游人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一旁的当地小贩还快口吆喝道:“客官,客官,您来看看。这可是正宗的雨前龙井,便宜着呢!买些带回去吧,用来待客或者自品,都是很不错的啊!”
    一口很有特色的吴侬软语,使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柔媚非常,能将人的骨头都听酥了,但却打动不了眼前这位紫衣人。他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边走边瞧,反倒是他的那位随从狠狠的瞪了小贩一眼,还重重的用鼻子哼出了声:“恩——?”
    这一哼,让热情的小贩立即就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人可真邪门儿啊!那眼珠子瞪的,跟要吃人似的。
    “游之——”略带不悦的呼声救了那小贩一命,让身后的大汉收回了目光。
    “你想回去吗?!”平淡的像是一般人的询问聊天的语气,让人听不出里面的压迫感。
    但那大汉却浑身一抖,竟吓的倒退了一步,苍白着脸,手一僵,定在了胸前:“公……公子,您绕了我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倒让旁边不明究理的行人产生了好奇,纷纷盯着他们主仆二人看。
    “哎,算了!”发现自己成为焦点的紫衣人,不想惹是生非,便不在追究的说。这道轻柔的声音,却不着痕迹的化解了先前带来的压迫感。
    “谢,谢公子!”逃过一劫的大汉轻轻吐出一口气,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趁前面那人不注意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暗道:好险!
    随着两人的远走,这件事情也渐渐的被人们抛之脑后,变成老百姓茶前饭后的一个话题,而没引起别的什么注意。但这一切,却也正好落在不远处七品居二楼临窗位置上的一行人眼里。
    这一行人,自然就是沈浪他们了。
    在游人最多的时候,还能在“天下第一楼”的七品居中舒舒服服雅座上喝茶的原因,当然就只能是朱七七了。
    “那当然,凡是有朱色题名的店铺,可都是我们朱家的!”七七对着其他几人,无不得意的说。
    “朱家可真不愧是富甲天下啊,朱爷经商的手腕真是令人望尘莫及!”熊猫二无不佩服的说。
    朱七七骄傲的下巴都扬了起来,好象这一切是她经营的一般。
    沈浪轻轻的笑了笑,自然的牵起白飞飞的手,小心的扶她坐下,还体贴的倒了杯茶搁在她手上。其间更有心的是,他还用内力为飞飞凉了凉茶,让它变的温而不烫,正好能喝的温度。
    一路上尽管什么都没说,但七七此刻,脸上也还是露出了掩不住的失落。
    百灵在一旁看的分明,担心之情溢于颜表。无奈下,她只得转脸一扫,用兴奇的口气,拍了拍七七的肩,指着楼下的两人说:“七七,你看!”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百灵指的那两个人,正巧就是先前所说的那对主仆。这一指,也吸引了沈浪的熊猫儿的注意。
    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么无心的一举,为他们今后的生活带来了多少变化。
    在这个视野极好的位置,他们四人毫不费力的就把那两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们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待他们远走好,沈浪才端起杯,随意的问道:“猫儿,你怎么看?”
    “做仆的,身材魁梧,肌理紧密,面色赤红,看来内家工夫走的是刚猛一派。眼睛黑白分明,眼神锐利,俩眼珠子转动灵活,两穴突起,说明起码有三十年以上的纯阳内功修为。踩位精准,举止警备,背肌紧绷,这些表明他现在是随时都处在戒备状态,能迅速投入击斗。做主的,气势威严但不乏贵气,神色中还带着只有常年行军之人才会有的刚断果伐之色,语气轻柔却有着极强的命令性,看来应是个身处高位的朝廷人士。”熊猫儿理了理思绪,快速得出结论。
    “不止。虽在一开始被长袖遮住,看不见他的手,而且还刻意蓄起了胡须,盖住他的长相。但从他发愣时,无意露出的两手看,四指奇短,几乎与拇指并长,手掌厚实有力,手形方正,这是最起码浸淫了三十年铁砂掌的人才会有的标志。而他脚印深实,腿骨笔直,两膝平整,这又说明他下盘工夫极好,是练过五虎断魂刀这功夫的人。而江湖上,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只怕是……”百灵娓娓道出自己观察出了结果,在要说出此人可能的身份前,她不安的看了熊猫儿一眼,见他着正望着自己,两人眼神里交流了些什么,随后他们便转过头,压低了嗓音,异口同声的说:“七年前失踪的铁砂庄庄主——陆游之!”
    如此看来,那陆庄主就不是失踪,而是埋身做了某人的家仆。
    当年正处在鼎盛的陆游之,凭他的身份能力,竟会被朝廷里的人收了,这可真是太令人震惊的事。
    这人是谁?熊猫儿夫妇苦思着。
    七七的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们那幅冥思苦想却毫无头绪的模样,忍不住“嘻嘻”的笑了两声,得意的说:“你们知道那个穿紫色长衫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熊猫儿夫妇一震,双双低声急问到:“你知道他是谁?”
    “哼哼”七七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当然!”
    七七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心思深沉缜密,善于掩饰情绪的白飞飞,都忍不住意外,“望”了她一眼。
    只有沈浪还是一脸嬉笑:“哦?那你说说,他到底是谁啊?”
    “那衣裳的料子是特殊的,其他地方都没有,是霓裳坊自产的白锦缎。上的紫浆,纯而不涩,浓而不干,一看就知道是用海外才有的一种叫紫罗兰的花汁染成。不仅如此,那衣服里还压入了金线,在暗光出会显出荧荧金光。这可是金针莫姑娘的成名之技。普天下,能让她出手的顾客,出了我们朱家以外,就只有当今的皇室。所以,能穿上这件紫金衫的人,肯定是——那个朱家了!”
    “皇室!!”熊猫儿和百灵忍不住惊呼,引得四周的客人纷纷投以谴责的目光。
    这对夫妇不好意思的压了口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这霓裳坊也是我们朱家的。它是家原本就只为富甲一方的人制衣的织坊,自然挑选的料子都是天下间的极品,从上浆到定色,所用材料无一不是精调细选。至于上贡到皇室的料子,更是要压入金线,以视独一无二和珍贵稀有。不过嘛,我再偷偷的告诉你,实际上,霓裳坊里真正最极品的料子都会事先留下来给我们朱家准备着的。嘻嘻,所以你说,我清不清楚?!”七七撇了撇嘴道。
    “呃……!”一时间,熊猫儿被七七堵的说不出话来。
    “皇室?皇室的人怎么会就这样到这儿来?!飞飞思索了片刻,便轻轻的问出这么一个很核心的问题。
    随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明白,她问的是沈浪。
    沈浪含着笑看了大家一眼,不紧不慢的端起杯,押了一口茶道:“不知道!”
    “可恶,沈浪,你耍我啊!”脾气耿直的熊猫儿听到他这样一个回答,只觉得是又被他戏弄了一番。
    沈浪无辜的说:“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我去帮你问问?!”
    “哼!”除白飞飞外的其余三人万分鄙视的哼了他一声,不约而同的都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沈浪,充分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这几个人孩子气的动作,逗的飞飞不由得一笑,她“看”的分明,尽管是这样,却也表现出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默契。同伴之间这种相互扶持相互照应的感情,对白飞飞而言是极为陌生的,在她的生命里,充满了算计和利用。整个幽冥宫里,只有如意和环翠能稍微亲近一点儿,只是如今……她们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刚刚扬起的笑意,又慢慢的凉了下去……
    真想再见到她们啊……
    突然手上一热,一个温暖的手掌附在了她的手上,是沈浪吧!飞飞很确定的想。也只有他会这么注意自己的情绪。
    有的时候,白飞飞也会怀疑,仁义山庄的庄主,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照顾,照顾的小心翼翼,照顾的体贴入微。按理说他们也算是正邪不两立,从其他人的态度看,他们对自己是没什么好感的,就连随行的熊猫儿三人,尽管小心掩饰,但她也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有种古怪的心态,不像是正派对邪派的那种深恶痛绝,反倒更像是……。
    尤其是那位叫朱七七的姑娘,自她第一天来的时候,两人发生了些过节外,她后来都没有出现过。可是却在前几天她和沈浪要出门的时候,自己给追了上来,对自己虽没有说再像那天一样表现的那么激动,但言辞举止见还是能察觉她对自己的戒备和恐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那个朱姑娘因为对沈浪有心,所以看自己和他那么亲密,就把她当情敌了?
    飞飞在心里无奈的一笑,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算了,这个先暂且不说,那个沈浪就更古怪了。就算是他侠义心肠,可怜自己的遭遇,也没必要做的这么多吧,他那种关切是假不了的。自己和他之间又没有什么交集,那他这样做就很奇怪了,或者——他是有什么目的?哼哼,我先不说,看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白飞飞的心里就转了千百的念头。可饶是谨慎机紧,灵活百变的前幽冥宫主,对着这没头没脑的局面,也只能是猜中其一,不知其二,不过,这也能算是误打误撞的离真相又近了一步吧!
    慢慢压下心绪的白飞飞,只听到耳边传来沈浪的声音:“在想什么呢?!”
    “没有!”飞飞柔柔的一笑。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想如意和环翠呢!?”沈浪故意逗她说。
    “啪——”飞飞手上拿着的杯子慌乱间松掉了,杯里的水泼到她自己的身上。
    “小心!”沈浪一阵手忙脚乱大帮她擦掉身上的水渍。
    “你……你怎么……?”飞飞忍不住怀疑沈浪是不是有读心术。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啊!”沈浪痞痞的一笑道。哎,刚才听到熊猫儿他们的打趣时,你脸上那么明显的寂寞和想念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而从那次如意很环翠肯舍命送你出来的行为看,她们两对你是真的有心,这样一合计,我自然能想到你是在想她们啊。
    白飞飞毕竟不是沈浪,也不记得他们之间所发生的那些过去了。她只当是自己没隐藏好,叫沈浪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便暗暗告戒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
    玩味的看着飞飞难得一见的懊恼和小心的摸样,沈浪觉得,就这样逗逗她,还是挺有意思的。
    只是他们之间这种类似与情人间互动,落在其余三人眼里,就不是那个味了。
    七七的脸色暗了又暗……
    “小姐,您要的房间都准备好了。”七品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