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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雷洛那坏胚子,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她绝对想不到,在她狼狈的夺门而去后,笑得最大声、最过分的,正是冷漠无情的德雷洛。
    *****
    隔天早上,依柔犹然板着一张脸,嘴巴下弯,不肯原谅德雷洛的捉弄。
    「还生气啊?」德雷洛若无其事的问却没发现自己的语气,竟透着宠溺。
    「我哪有资格。」她赌气似的玩弄着瓷盘中的早餐。
    对于她小女儿般娇嗔的神态,他不以为意,径自叉切着盘中的食物,递到她嘴边,半哄道:「不吃饱点,等会怎么跟我去骑马。」
    一听到骑马,她眼睛登时发亮,「你肯教我?」
    「你不要吗?」他反问。
    虽然心头那股怨气还没全消,不过骑马跟昨天的事是两回事,她可以暂时不计较。
    「那……那好吧。」她答得很勉强,其实心里高兴极了。
    *****
    「不是我自己骑吗?」她嘟囔着问。
    德雷洛身着全副皮革骑马装,优雅翻上雄伟的骏马,高高的俯视着她,「你曾经骑过马吗?」
    她摇头。是没有,但那又如何。
    「你要先感觉马儿的律动,今天我先带你骑一回,再慢慢教你。」他不容反驳,语气强势的道。
    不就跟儿童乐园的旋转木马一样,她还曾经连坐三次呢,厉害吧!不过她不敢说,怕他斥她幼稚。
    「上来。」他轻易的拉上她,端坐在自己身前。
    「哇!」她惊讶的抱住他低呼。原来看跟坐上去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甚至感到害怕,这么高,还不停晃动,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我可不可以改变主意。」她小手紧紧地搂抱住他,身体贴得可紧了,攀粘住他强壮的身体,丝毫不放开。
    德雷洛浅笑了下,「来不及了。」随即策马驰向属于他的原野领地。
    园地里的工人,全讶异的盯着他们离去,觉得少爷对那位东方女子的态度过于特殊。
    *****
    触目所及净是一片茵绿草地,耳朵所听到的除了虫鸣鸟叫外,就是身后男人稳定的呼吸声,仿佛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再无他人。
    「累了吗?」德雷洛放慢速度,让马儿在原地跺步。
    依柔回过头望着他,「还好。」她承认刚开始很可怕,但熟悉一定的频率后,她反而放松了。
    只是屁股很痛,好像麻痹了。
    「我们休息一下吧。」他宣布道,而后自行下马,再搀扶她,把马儿拴在附近吃草。
    「怎么了?」看着她怪异的走路姿势后,他问。
    她苦笑,「臀部有点痛。」
    德雷洛原本正经的眼神一听到她的话,马上变得沉暗,嘴角充满邪气的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她羞窘的嗔骂:「哼!还来埃昨天已经害我出糗,光天化日之下,又想吃我豆腐。」
    依柔娇怒的表情,惹得德雷洛露齿而笑,他径自坐到树荫下,一把拉下她僵硬的身体,「今天饶过你,让你休息一下吧。」
    算他有良心!她坐在软软的草皮上,恣意的欣赏风景。
    这里真的好美喔,宛如人间仙境。
    她好奇的问着在一旁眯眼,嘴角咬着草,躺靠在树干上的德雷洛。
    「听说德国人不砍树,是不是?」
    「当然,树林是大地之母,植树是我们的传统,有教养的德国人是不会砍任何一株树的。」他一派闲适的回道。
    「难怪这么美丽,本森大哥家也种了好多树,只要一走进他家,心情就会放松许多。」或许是日子过于悠闲,让她一时忘了忌口,本森的事情,就这么溜出了嘴巴,来不及阻止。
    德雷洛的表情倏地转变,阴栗布满俊脸,他张开眼坐起身,遥望远方的眼神净是冰冷。
    「你生气啦?」她怯生生的问。
    他没回话,沉默的让她不敢呼吸。
    偷睨他一会后,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道:「老是生气对身体有影响,而且不好的过去早点忘怀,自己也会比较快乐。」
    他侧过头,眼光灼利,冷讽出口:「所以妳忘掉自己的身分了?」
    许久没听到他如此伤人的话,依柔错愕的傻楞住,而后垂下头,一脸受伤。
    德雷洛吐叹一口气,自觉过分。
    不可一世,独断妄为的他,曾几何时,竟会为这情妇心生愧意。当初强迫她留下,纯粹是想凌辱她,想不到反被她开朗的个性给迷惑住,逗弄她,惹她娇嗔、皱眉都能让他开怀。
    对她越来越重视,似乎不太理智,他的仇恨怨愤都被他弃之脑后,不行。他的心里不断响起警报。
    即便如此,他还是端起她回避的脸,温和的警告她:「不要在我面前谈起关于他的事,那么,我或许可以忘掉你跟他之间的过去。」这已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如果她够聪明,就该停止这话题,但她不,她仰望他的眼,试图进到他更深沉的灵魂里,解读他的逃避,「你在害怕,对不对?怕我说出本森大哥的好,进而勾起你小时候的回忆,因为你们曾经是那么友爱过。」
    这句话无疑是地雷,一下子炸毁德雷洛的界限。他飞快的掴了她一耳光,打破他从不打女人的习惯。
    力道虽不大,但牙齿唇壁间的碰撞,仍让她在口腔里尝到了血腥味。她不觉得难过,只是脸庞阵阵的火辣,刺痛了她的心。
    「妳太多嘴了。」他撂下狠话,双眼如飞箭似的射穿她。
    依柔想开口,但扯动脸部的肌肤后,却发觉痛得说不出话来。她积蓄泪水的堤防终于崩溃。
    「我可以原谅你所有的错,就是不想听到你为他辩解,你该明白谁是你现在的主人。」德雷洛恼怒自己的行为,又气愤她的挑衅。头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无所适从。
    最后,他跨上马匹扬长而去。
    依柔没阻止,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又丢下她。
    事后,他当然派人来接她,但是她的心,却仿佛被掏空般的空洞。
    原来,他们之间并不像她所想象的美好。她又再次遭受到梦想破裂的打击。
    第八章
    他们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说话,德雷洛对她仍旧若即若离,且封闭起自己的心,对她不再像从前那般捉弄中带点宠溺,完全把她归类为敌人。
    是她搞砸了吗?她无数次的问着自己。她相信德雷洛对她一定有某种程度的重视,她的心有时甚至是靠向他那一方,也享受被他呵护的感觉,偶尔她会忘掉本森大哥。
    她可以等待他忘怀过去,却发现无济于事,他执着报复的信念,坚定不移,无人可撼动,更别说是她。
    她只是不忍心见德雷洛因为过往,而不快乐。
    德雷洛是那么优秀,她想象他少年时灿烂、稚气的笑容,热爱音乐、天真浪漫的他,有着光明的未来。
    难道只因为知道父亲的私生子是本森后,就摧毁掉他曾有的快乐,令他的性格完全扭曲变形,而以报复为乐?
    面对他的阴晴不定,她无计可施。
    天晓得她多希望能化解他们兄弟间的恩怨,无奈力不从心。她往往一提起本森大哥的名字,就得接受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涛……
    几天后,冬天提早到来,天空下起皑皑白雪,掩盖着绿地,幻化为白色世界,更冰冻起他的真心。
    ******
    「咚。」钝器撞击地板的声音,在深夜时刻更显得惊心动魄。
    依柔从睡梦中惊醒,时钟刚好停在午夜两点。
    接下来就是一片沉寂,屋外的白雪吸掩了所有声响,她感到无比寂寞,在如此深沉的黑夜中,德雷洛却不在身边。
    以往欢爱后他会躺在她身边睡觉,偶尔工作疲 惫,他还会打鼾。那是他最像个平凡人的时候,不再高不可攀。
    说到此,她难免愁眉不展,德雷洛又开始躲避她,她好久都没碰到他了。
    「锵锵。」又传来怪异声响,在宽阔的堡里,低回不已。
    奇怪,最近每到深夜都会听到莫名的噪音,闷闷轻轻的,没有仔细听就不易察觉到。既然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查探。
    夜晚的城堡,有些阴森,像是中古世纪的鬼屋般,建筑雄伟宏观,却没有人气,虽然有开暖气,但那种冷是种难以形容的森寒。
    声音从楼上传来,她披着曳地的外套,脚步畏怯的走在红地毯上,朝发出声响处走去。
    前面有些私语,依柔躲在转角偷觑。她看见罗管家在房门前支使仆人离开,他苦着脸,自己进去待上几分钟后--
    「啊!」一声咆哮划破天空,罗管家狼狈的奔出门外,而后摇头叹息的离去。
    一定是德雷洛,只有德雷洛能支使得了罗管家,原来他换到这房间来,怪不得她找不着。
    眼见四下无人,她蹑手蹑脚的溜进耶房间里。
    一踏进房门,浓烈的酒味,醺得她差点咳嗽起来,灯火微弱的房间,净是浓重的酒气。等等,德雷洛怎么不见踪影?依柔小心的寻找,身后却传出锵锵的酒瓶滚动声。
    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到不敢置信的身影。
    那……那是德雷洛本人吗?
    凌乱的头发、满脸胡渣,衣服碎烂在一旁,满身酒气、不修边幅的外表,跟平时优雅有型的他,有着天壤之别。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此时此刻跟路边的醉汉,没什么差别。
    「德雷洛?」她轻唤。
    闭目宛如睡着的德雷洛并不加以理睬。
    她脚步谨慎的闪过摆满空酒瓶的地毯,蹲在他烂醉如泥的身躯旁,轻摇晃他,「德雷洛,你醒醒埃」
    他张开迷蒙的眼,醺醺然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依柔埃」她觉得好笑,精明阴狠的德雷洛竟会问她这种蠢问题。
    「依柔?依柔是谁?」他口齿不清的反问,眼神对不着焦距。
    以为自己在他心中至少有一定的地位,想不到他一醉,什么都忘光了。她很不高兴的板起脸,「依柔是你的谁,你不知道?」真过分,亏他们同床了快半年,什么意思嘛!
    她独自生着闷气,忘掉酒醉的人根本神智不清。
    「喔,我晓得了。」德雷洛摇摇晃晃的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酒柜前开取新酒,仰头就灌。
    「你别喝了。」她一把抢走他的酒。
    德雷洛老大不高兴的指着她怒吼,「把酒给我!」
    「你喝多了,这样一点也不像我心中的德雷洛。」她痛心的看着满屋子的空酒瓶。
    想不到他听了,竟歇斯底里的笑出来,重复着她的话:「妳心中的德雷洛?」他笑得不能遏抑,音调却无限苍凉悲哀。
    「是埃那个深沉世故,外表无懈可击,对人有点坏,却弹得一手好琴的男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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