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身上的痛疼就要起身,方正君瞧见早把自己刚才的害怕和愤怒抛之脑后,快步跨到床前将她摁到床上既责备又心疼地说:“身上有伤呢!你动什么?有什么事传个话就行。”
    赛飞并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撇过头直接朝寝门外站着的钱海说:“让他进来吧。”钱海略带迟疑地看看方正君,方正君见赛飞坚持也只得默默地点点头,得到二人的允许钱海领命出了门。
    “玮儿很懂事的,他不会折腾我。”赛飞见方正君黑丧着脸,以为是为玮儿的事又不高兴。
    “嗯,这些事我一会儿会叮嘱他,有他陪着你,你也不会太无聊。”方正君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赛飞瞧着方正君有些心不在焉料定他是为了自己受伤的事,想起单知性的事觉得有必要跟他沟通一下,强忍着疼说:“本来昨天计划的是今天带玮儿一起出去踏青的,今儿一早他被太后接去了,我就自己带着人出去了。”
    “你身子疼,就不要说了。”方正君捏起放在旁边的棉巾为赛飞轻轻地擦着汗,见着她说一句那汗就早地股,心疼地劝阻着。
    “不,这事……”赛飞本要坚持着将事情始末说完,不想外面传来哇啊啊的哭叫起,那个叫做惊天地、泣鬼神啊,赛飞用脚指头都知道是玮儿那个小鬼东西。
    玮儿趴在寝门的门口瞧见赛飞躺在床上,本来就在外面受到别人的撺掇,虽说早熟懂事,倒也只是一个刚三岁的孩子,见着赛飞苍白无色的脸让他想起刚刚去世的亲生母,以为真像外人所说这个娘亲也要离自己而去了。不由得吓得哇哇地大哭起来,再也不管不顾直朝自己瞪眼的父亲。吃力地抬起小短腿自个儿也不等太监或宫女帮衬就直接翻进屋内,落地的嘣一声让赛飞心里一疼,人家却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地爬了起来,连嚎边往床前跑。
    他跑到床前见着床罩上染着还有些湿润的血更加哭得厉害了,边哭边喊:“娘,娘!”一声声撕心裂肺,让本有些恼怒的方正君也不免动容。
    “宝贝,别哭了,娘没事呢!歇几天就好了。”赛飞忍着疼伸着右手扯了扯小家伙的衣裳,本想给他擦擦脸上的泪水的,可就手臂轻轻一动就疼。
    无奈地朝方正君使了个眼色,方正君会意,不甘不愿地扯过一条棉布就往玮儿的脸上搓。“皇上,那是你儿子的脸。”赛飞看着他笨拙地样不免朝他翻个白眼,见着方正君充耳不闻有些生气地说道:“玮儿的肉肉嫩着呢!你当它是搓衣板?”听她这样说方正君才放柔了些东西,都说玮儿这小东西犟呢,他老子使那么大劲搓他的脸他愣是一声不吭,直吼地瞪着皇帝,哪怕他老子把他的小脸当成搓衣板擦得通红他也不在乎。
    赛飞见玮儿把方正君当仇人似地瞪着,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也有些生气。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是将这个小东的习性摸得一清二楚,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不能强拗只能顺理。受着疼痛赛飞伸手捏捏小乖乖的嫩肉,怜惜地说:“小乖乖,相信娘亲吗?”见小东西别扭地躲过方正君再次伸过的魔手,抠着床罩上的血渍嘟啷了一声,赛飞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继续捏着他的小嫩肉肉轻声地说:“乖乖不要听别人瞎说,是娘亲不小心摔着的,知道吗?”
    小家伙猛地抬头瞧了瞧赛飞,又转头看了眼父亲,有些不相信地踮着脚在赛飞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娘亲,疼疼,玮儿,亲亲。”
    赛飞呵呵一乐:“再亲一个。”小东西嘻笑着又依言亲了一个,方才乖乖地蹲在一旁边直瞅着赛飞。
    今天星期五,本来是想多发两章的,只是这两天太忙,没有写新的,怕更得太快将存粮给发完了。
    哎,做地主也不容易呀,存粮也不是很多啊。
    第六十八节
    赛飞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小东西哄得不再撅嘴儿,不情不愿地让他老子抱着。方正君从未觉得这孩子这般别扭过,胆子比前大了很多,居然跟他使脸色,迫于对赛飞的歉意也只得耐心地哄着。
    “儿子,出去找玉珠他们玩,爹爹跟娘说点事,好吧?”方正君想了想还是觉得把今天的事情弄清楚比较好,拍着儿子的头哄着,小东西又撅起了小嘴,一会儿眼巴巴地瞅着赛飞,一会儿又警惕地瞪着方正君,看着儿子像对敌人似的防着自己,方正君大呼头疼。
    “宝贝,来,亲亲。”小东西听着娘亲的招唤,连忙从老爹的怀里奔出,扑到床边踮着脚就在赛飞的脸上啪叽啪叽地香了好几口,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往外走去,三步一回头地瞪着他老子。
    “今天……”方正君刚开了个头正要往下说,那倒霉的钱海又进来了,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皇上,主,主子。”可怜的钱海被方正君瞪得直冒冷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什么事?”赛飞瞧着方正君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只得忍着疼痛问道。
    “单大人在外求见。”钱海小心翼翼地瞧了眼皇帝轻声地回答。
    方正君正要问他来干什么,赛飞在一旁接过:“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他。你且去将他请进来吧。”对钱海吩咐完又朝方正君说:“皇上,你且去忙朝务吧,不要因为臣妾耽误了朝政。”
    方正君皱皱,虽然不高兴,但是也知道赛飞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不想让自己插手她与外戚之间的事,想了想点点头说:“少说些话,别太累着。”见赛飞点头方正君出得门来,刚出北屋大门,就瞧见单新耀颤威威地跟在钱海后面进来。
    单新耀见皇帝黑着脸从屋里出来,看着自己还朝自己瞪眼,以为侄子的事被皇帝知晓吓得腿软地就跪在了地上,请安的话语也颤抖个不停,“臣,臣,单新,耀,叩见皇帝。”
    方正君隐约意识到今天赛飞的异常与这人有关,不由得脸更黑了,鼻子里冷哼一声:“嗯,你且去吧,祥妃身体不好,不要让她累着了。”
    单新耀见着远去的皇帝捞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跟着钱海后面。
    “单大人,请吧。”钱海已经听玉珠说了单知性在便桥畔的事,有爱屋及乌,也有恨屋及乌的,对单知性的满也引得他对单新耀不太热情。
    单新耀当然知道钱海为何这般态度对自己,本是自己理亏也只得甘受着。客气地对他说声谢谢,轻轻地跨进内寝。
    这时赛飞的床前已经放下层层纱缦,隐约地瞧见有人进来,赛飞看了看他的官袍确定是单新耀开口说道:“舅父来了?”
    刚进宫门单新耀就听说祥妃被皇帝暴打的传言,现在见祥妃并不像往常一样出来跟自己说话,只是透过层层纱缦与自己见面,说话的语气中透着微微的虚弱之气,额头冷汗直冒。战兢兢地回答:“臣教侄无方,特来请罪。”
    “我真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们。你这人也不像是一个仗势欺人的人啊,怎么教了那么一个侄子?”赛飞轻轻挪了挪有些僵硬的身子,吸了口冷气颤威威地说道。
    “这些都是臣的错,知性是臣弟的独子,臣弟早丧,此子一直就由臣内人抚养。臣的内人无子嗣,一直视若己出,娇惯了些。”单新耀跪在地上轻声地述说着。
    “家玉,给单大人安个座。”赛飞颦了下眉对家玉吩咐道,见单新耀想要推辞,赛飞苦笑着说:“侄子犯了事,虽说你脱不了干系,但终究是长辈。今儿我身子动不了,你就不让我费力了。”
    “娘娘伤势如何?”单新耀站起身来往前跨了一步,紧贴着最外层的纱缦问赛飞。
    “肖太医请自诊治的现在已经不碍事了,只需要静养些日子就好。”赛飞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等单新耀坐定了方才开言:“你不要把责任都推到你夫人身上,你身为家主,家里出了这号人,难道一直就不知道?”
    单新耀说:“娘娘所言极是,臣之过。”
    “你打算怎么办?”赛飞也不再多废话,直接奔入主题。
    “臣将亲自登门给各受害姑娘赔礼,就在刚才臣已经将那畜牲的腿给打断了,让他再也做不得恶。准备过些日子就将他撵回山西,永不得进京。”单新耀言词恳切地说。
    赛飞听着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哎,你是该给人家道歉,不仅是你,我觉得还应该带上你那个娇惯孩子的夫人。不过嘛,还是不把单知性撵回山西了,就近看管比不在眼前放心一些,若在山西,依着他的性子,指不定怎么为祸呢!”
    “娘娘所言极是。”单新耀想了想中意地点头称是。
    “好了,我也累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且切记我前年对你们写的那三句话。老天爷是长眼了的,人,只要勤勤肯肯做事,本本份份做人就行了。做万事都要凭良心二字。你且回去吧。”
    单新耀叩头跪安,出门时赛飞又在后面说了句:“人笨点没啥不好,笨人有笨福嘛。你见识多,以后啊常与青叔他们多走动走动,帮着我约束约束他们。”
    赛飞这话很厉害,无形中将单家的地位提到自己本家马丈青的前面去了,单新耀感激地再次叩首跪安。等单新耀走了赛飞也轻得不行了,由着家玉擦了额头的汗珠,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六十九节
    第二日单新耀就带着一大家子挨家挨户是给人家赔礼道歉,并且向朝廷递了请罪的折子,他知错就改且改过彻底的表现受文臣御史们的赞赏,方正君也感到很高兴,刚好发生原吏部尚书纵奴行凶之事,方正君将原来的尚书罢免掉,将单新耀升为二品领吏部尚书衔。
    肖太医的医术很是高明,对于跌打损伤的造诣尤为深,加上又有众太医的帮衬,赛飞的伤虽然严重却也比大家想像得好得快。只是卧床了六七天,那外伤已经长好,十多天赛飞就可以自行解决生理问题了。一个月后基本上可以不用整天躺在床上,偶尔小坐两三刻钟也不碍事。只需一个半月时间就可以下地慢走了,恢复之神速让所有太医惊叹。看着赛飞伤好得快,方正君也很高兴,连给太医院的太医们涨了两次工资,放了三次大赏,出手真正大方。
    太医院里众太医数月都围着晓月居转,明理的人都知道是赛飞伤重都让着,不明理的人当然就会不高兴想着法的找茬了。婕妤张凤仙就是那个想找茬的人,前两月赛飞伤重怕自己玩过火让人抓着把柄自己会吃亏,两月后瞧见赛飞可以下地走动了她就呆不住了。可不今天她就领着自己的姐妹们来探望赛飞来了。
    今儿一早赛飞吃过了早饭,就由梅瑞和梅雪扶着在院里走了两圈,累了就坐在院子啬薇花架下歇息。正要眯眼假寐一会儿,就瞧见一个大腹腆腆的美妇领着一帮的花蝴蝶往自己这边飞,有些无奈地皱皱眉。
    “臣妾参见祥妃娘娘。”那张婕妤并未让人通传直接奔到赛飞的跟前挺挺她的肚子说道,说是参见,其实看上去是在炫耀她的肚皮才对。
    赛飞经小年晚宴后都已经打定主意,无意与她计较,淡淡地说:“张婕妤身子重,坐到这架子里来吧。”说着示意玉珠给她搬了把软椅。
    “姐姐真是体谅妹妹,不说,妹妹这腰啊,还真有些酸了。”张婕妤装模做佯地晃晃自己大肚子,摇拽生姿地坐在了软椅上。
    赛飞笑笑说:“孕妇应该多动动,这样对胎儿好,生产时也少受些罪。”对她说完又招呼其它嫔妃入架内坐下。
    张婕妤完全没有料到赛飞会是这态度,完全不像其它嫔妃那般。不由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依她的性子怎么又会这么容易被人折服呢,转眼间又恢复一惯的傲漫与不屑。“看姐姐这般说,好似有很多经验似的。”
    此话之毒犹过砒霜,众人皆脸色大变,惟独赛飞不然,只见她微笑着说:“前些日子我不大爱动,肖太医建议我多走动走动,这样有利伤势恢复。想着妹妹身怀六甲,我就问了些关于孕妇的一些事,这些都是他们给我说的。前日里听说你慵懒得很,我托秦太医传话,让你苑里的丫头多带你走动走动,你可有听?”
    赛飞说得滴水不漏,张婕妤被堵得哑口无言,吱唔了半天才说:“话是带到了,只是妹妹身子重,懒得动。”
    赛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可不好,听说秦太医与贾太医在这宫里最擅妇产,你还是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吧。多活动活动总是没有坏处的,老憋在屋子里对身体也不好。”
    赛飞完全不朝张婕妤的预向走,气得直跺脚,可又没有好的办法只得秧秧地点头称是,并一再谢赛飞的关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