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君然面前,是因为她在之前的打斗中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皇上御赐的天蚕甲,柔软细腻,薄如蚕丝,却刀枪不入。
    但是当她视死如归地挡在李君然面前的时候,冥少幽手中的长剑却突然弃之不用,浑厚的掌力排山倒海般向她压来……
    “秋大人,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一位素来与凌初瑜交好的侍卫关切地扶着凌初瑜。
    凌初瑜心中刺痛难耐,吸一口气都难受的很。她吃力的抬起手拉住侍卫的手,脸上尽是无奈的苦笑,“我没事,扶我去见皇上。”
    李君然盯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挪到自己面前,看着她的眼底蕴满关切,感觉有什么东西无法阻挡地涌上心头,他一把拉过凌初瑜按进自己胸口,激动道:“你有没有事?痛不痛?笨蛋,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地救朕,为什么要挡在朕的面前?”
    肋骨本就生疼,被他这么用力一撞之下,更是疼得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皇上乃万乘之尊,深系万民之福祉,能够护得皇上周全,这不仅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更是微臣的荣幸。”凌初瑜暗中长叹一声,任后悔和无奈在心口蔓延,有一股难过到想哭的冲动。
    李君然终于觉察到她脸色苍白,正想探视之下,却感到一阵黑暗袭来,失血过多的他终于支持不住晕厥过去……
    “皇上他怎么样?要不要紧?”太医给李君然把过脉,包扎妥当后,便有大臣拉住太医紧急问道。
    皇上遇刺惊动的所有人,一个个都惊惶地站在帐篷外面,只有几位位极人臣的大员进入帐篷,凌初瑜就是其中一位。
    说来奇怪。刚开始那掌力浑厚凶猛,激地她气血翻腾,肋骨生疼,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胸口的疼痛却似乎减缓了。现在深呼吸一口,也不觉得疼了……难道是冥少幽心中虽然怒极,不过终究下不了手重创秋沉落,所以改剑为掌,而掌风虽然雄厚,但其实后劲不强,不足以伤人?凌初瑜不由的在心中暗自庆幸。
    “皇上没有大碍,诸位大人不必太过焦急。不过右臂划伤的口子比较大,又没有及时止血,所有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明日定然就会醒过来了。”随行的太医粘着胡须,说道。
    “秋大人,皇上为什么会被行刺?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一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响起。是,太师赵庭。
    “秋大人,赵太师说的没错。皇上乃万乘之尊,丝毫闪失不得。深更半夜的,你们怎么会在那么偏僻的山颇?如果皇上真的有事,这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是啊,皇上素来对你极好,你和皇上……你再怎么样,也要为皇上的安全着想啊。”
    这形势,是在怀疑她引诱李君然半夜在山顶私会,偷情?!
    凌初瑜倒吸一口冷气。
    虽然是欲加之罪,但她百口莫辩。因为李君然表现出对她□裸的在乎,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众人面前将她深情搂入怀中,呵护似珍宝。
    凌初瑜不由自主朝安坐在轮椅上的李君珏望去……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双目紧闭的李君然,衣袖中的手攥得紧紧,青筋暴起!
    难道他也不相信自己吗?李君珏的漠然像一把锐利的尖刀直刺凌初瑜的心脏,胸口减缓的疼痛骤然加剧,痛得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诸位大人是在审问初宇吗?皇上的伤只是意外,初宇自问无愧于心。至于皇上会不会责怪,这件事算不算初宇的过错,等皇上醒来后自有评判。”凌初瑜嘴角一勾,笑得淡漠,“贺侍卫长,为防贼人再次来袭,今晚戒备一定要森严。分派侍卫值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十人一队,轮流巡夜,不许任何人跨过外围的警戒区!”
    凌初瑜冷冷地瞥了眼赵庭,“至于赵太师,如果真的担忧皇上睡不着觉的,可以跪在帐篷外面的空地上,以免打搅皇上养伤,其余的大人可以散了。”一时官威十足,堵住了一众议论纷纷的大臣。
    李君然曾将安全的问题交由凌初瑜和贺封两人共同协商管理,贺封武功虽好,但为人低调,也不及凌初瑜得宠,论威望自是比不上凌初瑜,所以凌初瑜说的话极具分量。
    “伤你们的人是谁?”李君然停下轮椅,挥退慕容情剑,瞳眸悠然深远,明亮而研妩,带着一丝张狂的邪气。
    “你为何不问我怎么会和他一起在山坡上?”他就这么有恃无恐自己和李君然之间的清白,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你自我那离开后,他便随着你追出去了。”一开始凌初瑜的决绝弄得他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帐篷外有心人的刻意倾听。当凌初瑜走后,他冷静下来,自然就认出了那抹明黄色的淡影。
    “所以你很放心的让我和他独处?”凌初瑜扬眉,不明白李君珏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他听到了我们的话,必然会忍不住向你表白,而你必然会当面拒绝,你说,我为何要阻止你们决裂的机会?”
    “李君珏,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强烈的自信?你怎知我会拒绝?”
    “给我自信的人,是你。我们原本就心心想系,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所以彼此伤害。落儿,难道要你承认心中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么难吗?”李君珏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眸若星辰般清澈明亮,言语笃定。
    皇上您不必再猜测了,初宇和隐王的关系确实如您原先所猜测的那样,我和他的确心有所属,不过因为一些误会所以彼此伤害,等误会解除了,我们会和好如初……这是自己对李君然说的话。
    所以,他还是不放心,他尾随在李君然身后,听到了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所以他才会如此自信,如此有恃无恐。
    凌初瑜顿感无力。
    今天之内,她遭遇了三个为她执着的男人,三个有本事呼风唤雨的男人。她狠心地拒绝了两个,只剩一个暧昧不明,如今真要被逼着承认吗?
    对李君然狠心,是因为他的爱太沉重而她承受不起;对冥王狠心,是因为心中确实没有他的丝毫位置;但是面对眼前的李君珏,她却无论如何都狠心不下来。
    承认吧,凌初瑜,你输了,你确实输给了这个古代人,如果注定这一辈子要在这块大陆上存活下去,那么就是他了。
    凌初瑜极其无奈地瞥了眼他的腿,对着他无奈叹气,“我不管你是白衣天君,厉天邪,还是李君珏,如果你还有力气,那就来追我吧。”
    李君珏闻言,心中一顿,一阵狂喜急涌上心头,身体因激动而颤抖,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一向平静的语调因激动而哽咽,“落儿,你说的是真的?只要我追到你,你便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确实有追在李君然身后,当他听到凌初瑜因拒绝李君然而说出是那番话后,便欣喜地回到了营地,所以并没有参与后来那场惊心动魄的争斗。
    然而他的狂喜没有维持几秒,便被恐惧所取代。
    眼前的凌初瑜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忽然扑倒在他的身上,鲜血喷在他的月白长袍上,晕染成朵朵鲜红花团。
    双臂紧紧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子好冷。
    他感到难以名状的慌乱,那股慌乱麻痹地他手脚无力,甚至无法呼吸。
    难以忍受的剧痛夺走了她的意识,她晕倒在他的怀中。在黑暗袭来的那一刻,凌初瑜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只要一想起李君珏,胸口便疼得似乎无法呼吸……
    “落儿……你快醒醒啊,落儿!落儿!”眼睁睁地看着她晕倒在自己怀中,李君珏周身的血液似乎全部被抽走,全身发冷,脑袋一片空白,撕心裂肺地痛更让他呼吸一口都困哪。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她袒露心迹之后,突然远离?!
    李君珏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抓住凌初瑜的手腕,把脉……
    要变天了
    李君珏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抓住凌初瑜的手腕,把脉……
    倏然——墨玉般的黑眸闪着锐利的寒光!
    绝情掌?!
    冥少幽!他居然真的下得了手!李君珏的眼底闪过一丝狠绝的厉色。
    不过——落儿之前没事,只有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发病晕倒,是不是证明了,她对自己……其实不仅仅只有一点在意?他抱着凌初瑜的手微微颤抖,埋首在她的肩头,热气喷在她冰冷的颈脖之间……
    半晌后,他终于轻轻地将凌初瑜放在床榻之上,轻挑衣带,手微微颤抖。李君珏别过脸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掀开雪白布帛。
    随着布帛的扯开,眼前一对双峰傲然挺立。只见她靠近心脏的酥胸之上,赫然印着一张深黑色的掌印。果然是绝情掌!
    身重绝情掌的人行动与一般人无异,但是每当她心之所系,扰动情丝的时候就会发病。这种毒不发作时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每发病一次,毒素就会逼近肺腑一分,直到心脏……绝情掌毒性匪夷所思,但是并非无药可解。只要心中清明,无情无爱,自然无性命之忧。但是凌初瑜此刻早已心系李君珏,又如何能做到无情无爱?如果真的心中无爱,面对李君珏的时候也就不会发病了。
    李君珏自然是明白这点,所以此刻的他只能怔怔地坐在床榻上,凝视着她清雅绝伦的面容,心内悲喜交加,愤恨混乱……灵修的指腹抚上她的面颊,却发现她雪白如霜雪的额角冷汗淋漓,唇角下意识地抿成一条白线,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难道就连细微的碰触都能让你痛苦难当吗?既然如此,你心中对我的情意就算没有十分,也定然不会浅。那么落儿,你又何苦欺瞒的我如此痛苦?折磨我的时候,难道你自己的心里就好受吗?
    看着她痛苦的娇颜,李君珏心中满是酸楚。
    落儿,不要怕,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救你的。虽然你绝口不提,但是此刻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情意,这就足够了。李君珏面容苦涩地将她拥入怀中。
    他是白衣天君,武霸天下,天生就带着寒毒,后天又以玩毒为乐,如若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够解开此毒,那么,非他莫属了。
    雪白的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直直的落到他的肩膀之上。李君珏取下白鸽左脚上系着的小竹筒,展开笺纸,略一细看,不由的微蹙眉头。
    赵庭,果然迫不及待要行动了。
    抬头望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慢慢的被移过的云朵遮蔽,皎洁不见……要变天了。
    欠债还钱,欠命还命!李君珏的脸上忽明忽暗,黑暗中,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诡谲的神色……
    昏迷了大半天的凌初瑜终于慢慢苏醒。她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李君珏在黑暗中诡谲是面容,心中一惊,只是细细地打量他,并不出声打搅。
    “落儿,你醒了?”李君珏发现凌初瑜在看他,关切地凝望。
    眼前这张关切的脸与方才那对月诡笑的面容五官相同,但……让人觉得不真实。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的浮起一抹不安。
    “我怎么会在这里?”凌初瑜岔开话题。看这四周的摆设布景,这里是他的帐篷无疑。
    “不在这里你还想在哪里?陪着你舍命相救的皇帝陛下?”一想起她舍命保护李君然,他心中隐埋的仇恨就莫名的加剧,冷声道。
    “舍命相救他的又岂止我一个?当年你还不是为了救他,差点赔上一条腿?”凌初瑜不以为然地回视他怒火熊熊的目光。
    “是啊,我当年救了他差点赔上一条腿,你现在救了他,赔上的是一条命!”李君珏一想起落儿为了救他才中的绝情掌,真恨不得一掌劈死李君然!
    “什么一条命?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眼前的李君珏如被寒冰笼罩,让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凌初瑜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又低眉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衣带有些松了,胸口隐隐有点疼之外,其他的都无恙。
    李君珏早已替她系好了衣带,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他吃过豆腐了。
    “活得好好的会晕倒在本王怀中?此刻会躺在这里?”看她平时挺聪明的,没想到刚醒来的时候智商比白痴好不了多少。
    凌初瑜眸瞳转动,脑海中浮现昏睡之前的情景。冥少幽现身,为救李君然,挡在了他面前,后来从李君然是帐篷里出来,对李君珏说了一些心底话,之后……她记得自己对李君珏说了一句类似表白的话。
    我不管你是白衣天君,厉天邪,还是李君珏,如果你还有力气,那就来追我吧然后,然后就非常不争气地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