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致志的。
他易容,就要易得别人无法发现破绽。
他钓鱼,可以在湖边坐上整整一天。
他学做糕点,不会,做得不好,那就重做,非得把自己想要的那种味道做出来不可!
除去外表的嘻嘻哈哈和有时候的小孩子心性,他恐怕是所有人中最有毅力的了。
小时候,为了治他那腿伤,被百医扎得身上都是金针,还是那种让人酸麻不已的穴道。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能熬过来的苦,他硬是忍住了。没有哭,没有闹,还对着边上看得不忍的红绡说,等下扎好就和她去“抓包”……红绡当场就破口大骂,说什么人呢,这样对一个孩子……
骂着骂着就红了眼圈……
这样的一个孩子,怎能不打心底里疼爱?
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对他不是一般的父子感情呢?
他可以毫不在意的抱着他,像是普通父子一般的嬉闹;也可以毫不避讳的在一起洗澡,而没有丝毫的念想;还可以相拥着一起入睡,一觉至天明……
可,当他用他那明澈的眼睛望着自己时,心底竟会产生微微的波动。不是父与子之间应该存在的悸动……
是他长大了,所以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有点别扭?
不,不是!
那是一种独占欲!
一种想将他收入羽翼下的独占欲望……
奇怪吗?厌恶吗?
那又如何?
可,又如何?
活了二十多年,为了第一次自己有这种悸动心惊。
茫茫然的,不知所措……
所以,在孔瑾感慨不已,说,“无焉也长大了,你当初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他了呢”时崩溃了……
失魂落魄的吐露了自己的悸动,吐露了自己的惶恐……
孔瑾说,如果,真是心动就将世俗礼教抛到一边去吧!顺从自己的心意,人,活着是为了自己……
怎能?
怎能啊?
怎能将那个眼神明澈的孩子一起拉进来?
自己怎样都好,可唯独不想伤害他啊!
他能接受么?
一直将自己当作唯一的依靠,依赖自己这个爹爹的孩子能接受吗?
慢慢的疏远他吧!
要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念想,是不是连这一点点的父子之情都会消失呢?
哈,什么时候那个三尺青锋在手,就漠视天下的“迢月剑”也会这样的举足不前,畏畏缩缩了?
是太害怕失去?
所以,宁可保持现在的距离?
一直以为这样就好,就这样……
我后悔了!
后悔没有将他紧紧带在身边……
为什么不直接接近他?为什么走的时候不带上他?
用回响这个身份的时候,似乎很轻易就能对他好,宠着他,抱着他,腻着他……
只能,也只敢这样接近他了吗?
呵,这样的自己……
慌乱的寻找,第一次提着心放不下去。
很久,很久,久到自己将近绝望,才查到了线索。
然后,在城内找到了无焉,只是见到的,却让自己无法适从……
他凄凄惨惨的倒在自己面前,脸色苍白。
再次抱住他,不比第一次,愤怒中有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带着他回去别苑,看着醒容把他的伤一处处处理好,渐渐陷入沉思。
和水柔柔之间,只是一种责任。
奉母命寻找陈大学士的女儿,是迫于那指腹为婚的婚约。
若没有那次的酒后乱性,自己也会娶她,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只是,从没想到自己会十四岁就成了父亲……
太突然,突然得让人不能相信……
所以,从报信人口中得知水柔柔已死,自己还有个孩子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人用这个消息换取沐璟的命,自己应了……
原本,就只是怨他辜负自己的信任而已,杀不杀,还是和自己有个孩子的消息一样没有真切感的。
只是看到那孩子,才真真开始恨起他来——竟能这样对待一个四岁的孩子……
但,最终没能杀他。
那时候,或许自己也是有些不忍。
不忍和自己视为朋友兄弟的人拔刀相向……
结果,现在悔不当初!
沐璟对自己的迷恋,早该发现了的……
是自己没有去重视,才在那时候被他囚禁了无焉母子俩,现在又不慎让无焉落入他的手上……
沐璟……
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无焉醒了,慢慢的在恢复。
本该欣喜的……
然而他叫住自己,说,回响哥哥!
发现了吗?
发现自己这个做爹爹的,对他抱有的肮脏念头了?
急匆匆地落跑,茫茫然的不知所措。
不敢再见他……
直到别苑派人来告知说,小少爷和醒容在湖心亭狂灌酒!
不知道爱惜的孩子!
让人操心的孩子!
回去后,被他抱住,扯着,不肯放手……
也罢,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这样陪着他了,今个,就放纵一回吧!
他说,无焉喜欢爹爹——和娘一样的喜欢!
是说他像喜欢娘一样喜欢爹爹,还是和娘喜欢爹爹一样的喜欢?
没有仔细地去弄明白,只想要逃……
幸福来得太快,会让人不敢上前。
无焉还小,没有爱过,怎能知道“喜欢”的含义?
我那娇宠的孩子,爹爹会等,等你明白……
到那时,让我紧紧地抱住你,再也不松开……
第三十三章
认识回响的人很多……
回响的仇人也很多……
这个是我跟着他这几天得出来的结论。
认识回响的人,可能大都是来寻仇的……
比如说,前天我们经过某大街时注意到的数道异样的视线。
再比如说,昨天晚上不请自来的家伙……
嗯,打架?
我没看到……
因为油灯没点,然后我又被护在回响怀里,什么都没看到。
只听到乒乓铿锵的一阵乱响,然后……
安静了- -。
没有闻到血腥气味,也不知道回响有没有杀了他们。
应该是没有,好像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让我见到血腥……
上次酒楼吃饭,旁边桌上有人闹腾见了血,他立马变了脸色,也不管其它点了闹事的两方人马就从二楼扔了下去。
真奇怪,怎么就见不得血腥了?
后来想想,可能是我在身边的缘故。是不想让我看到?
回响——爹爹啊,你将无焉保护得太好,也太小瞧了无焉啊!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没有你想得那么天真不知事,没有那样的“孩子”……
别忘了,爹爹你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还没有我大呢!
我已经足够大了,能够分清喜欢和依赖的差别了……
可为何你老是以为无焉长不大呢?
我们之间有着一道界线么?
你不敢越过去,却不相信我能越过来的界线……
不过呢……
我摸摸怀中的药包,脸上再次挂上诡异的笑容。
嘿嘿嘿嘿,那个界线很快就能打破了!
当初找醒容询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是说了么——要造成既定事实,这样对方就不能赖了!
而能够直接让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的,就是下、药!
到时候,我看他怎么来个不认账……
“嘿嘿嘿……”
我捧着个酒壶对着他傻笑。
“说吧,半夜不睡又想干吗了?”
回响坐在桌前和我四目相对,好笑的看着我。
“陪无焉喝酒!”
我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径自翻起两只茶杯倒上酒。
“不行!”
我嘟起嘴。
“无焉上次不是喝醉了难受么?”
他柔下声来,想要我打消那个念头。
“无焉不会喝酒,所以要练啊!”
我举手,坚持自己的观点。
“……”
回响无奈的看着我把其中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好好好,我先喝!”
他点点我的额头,仰头就将那杯酒饮下。
我满意的将另一杯喝下,然后再殷切的给他倒满。
三杯黄酒一下肚,舌头就开始大起来了。
“嘿嘿嘿,喝下去了!”
我头脑发昏的点点他,戳戳他的胳膊。
“快点倒下去,快点倒下去……”
啊咧,怎么他没有倒,自己先开始发晕了?
我奇怪的拍拍头。
“无焉……”
很是迷惑人的声音,放得柔柔的,像是要透入人心一般。
“嗯……”
迷迷糊糊的应答。
“喝了酒想干吗呢?”
“……”
“说吧,想做什么呢?”
“……酒后乱性……”
“……”
回响将我送到床上,除去外衣拉好被子,摇摇头再坐回桌旁。
“这个小家伙……”
宠溺的语气,还隐隐带着笑意。
他没碰那壶酒,转而取了个杯子,从旁边的水壶中倒了杯水喝……
然后,头一歪,栽倒在桌子上。
“中招了!”
我大笑着揭开被子跳下床,兴冲冲的套上鞋子就跑过去,全然不见刚刚的醉意。
伸手戳下——
没反应……
嘿嘿嘿嘿,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上当,我那药可是下在水中而不是酒里!至于我的酒量……不知道有种叫做“醒酒丸”的东西吗?
这趟出来,我可在醒容那边掏了好多东西哦!
嗯?
吃了药的反应是这样昏迷不醒么?
奇怪,怎么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莫不是那药粉没效用了?
我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放到嘴边舔了一下。
@_@头好晕,是真的好晕了……
往下栽倒……
边上一双手伸过来将我抱住——没上当啊他……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我才舔了一点点就这样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醒容,你居然骗我!!!
(醒容很委屈的跳出来:你要的那种药我会有吗?真是的,你一直逼我,我才拿了其他的给你……)
第三十四章
我最近在考虑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关于爹爹和回响的差异问题!
两个人在性格上是有很多雷同的地方,爹爹从一开始的“冷面人”到现在能够偶尔地笑下,不再那样什么表情都藏在心里。这个呢,我就要很自豪的告诉你们——这个都是我的功劳哦!要不然啊,你们现在就等着看冷面脸看到文章结束吧!- -
但差别也很大!
像爹爹吧,宠溺我到了我说什么是什么的地步——打个比方,我看山庄那个大厅的位置不顺眼,觉得它离大门太近,显现不出威势,而且我找爹爹也不方便。于是,这个大厅就硬是往后挪移了几十尺,靠了内院。为此,孔瑾还跟我争了半天,说那样快是内堂了……结果?当然是爹爹的一声令下,山庄里多了个校场,然后,我和红绡姐姐不用再下山去放纸鸢了……
而回响呢……
他也宠我,但这个宠是把正事放在前面的。就像现在,我说要留下去小二说的东湖湾看赛舟,结果他就说,身负皇命,正事要紧,等不了半个月……
我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
他说,为人臣子,自当食君之禄奉君之事……
……
…………
总之,最后就是他驾着马车,我躲在车里一路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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