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
    不可一世的黑暗帝王虞烨,意外遭遇到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神秘人物的弓虽.暴。为揪出凶手,虞烨施展报复,暗害身边每一个怀疑的人。却不知不觉中,点燃了自己隐藏于心底,那把渴求暴虐扭曲的爱火
    1
    金銮殿,台阶,龙椅,地毡,到处都是血的颜色,黑色的袍衣也被沾湿,从袍摆滴落的全是鲜红的液体。
    眼前是阎王朝皇帝惊惧绝望的脸孔,虞烨微微一笑,亮晃晃的剑刃向前划出,皇帝的颈项喷出大量血水,嘴像鱼一般翕合,然后大睁着眼睛变成僵硬尸体,他依然在笑,笑得既邪恶又美丽。
    耳边传来少年愤怒的咒骂:恶魔!你杀我父皇,毁我国家,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后悔!
    少年紧紧抱住皇帝的尸体,脸上明明染满泪水,口气却是狂妄,他很喜欢,一如喜欢当初的自己。
    好,我不杀你,等着你来找我报仇,不过我要在你脸上留下记号,以便将来确认。
    剑尖挽出美妙弧线,少年脸颊落下了一个血红的十字。
    虞烨坐在马车内,从车窗向外眺望,悠闲得像在观赏风景。
    埋伏于半路企图行刺他的人接连死在侍卫刀下,最后一颗头颅滚落地面前,口中还不停叫嚣:暴君!全国的人民都会来杀你!你活不了多久!
    烨儿,你虽然戾气太重,但天姿聪颖,是习武之材,为师还是决定将这套落花剑法传授于你。不过你要发毒誓,学成之后,不能用它来迫害你的四位师兄,这世间也唯有你的师兄们心中还念着你了。璇玑老人紧皱眉头,像是做出了一个万难的决定。
    徒儿明白,徒儿断然不会与师兄们为敌。
    虞烨跪在老人面前,用最诚挚的表情信誓旦旦,心中却在盘算着日后要成就大事,还须仰仗师兄们的协助,在这之前,他当然不会出手。
    像你母亲这种卑贱女人生下的孩子,不配带着皇族血统生存于世上!
    高高在上他的大皇兄,太子殿下一边吐出轻蔑言语,一边狞笑着指示宫人将虞烨扔进梨花树下的水井。
    井水冰凉,侵蚀了他的全身,手脚逐渐僵硬。
    不,他不能死,他若死了,母亲的恨,他的恨又该如何讨。
    洁白的花瓣像雪一般辅满地上。
    母亲,母亲,晚饭我去拿来了,你在哪里?虞烨提着食篮疾走,东张西望地打量着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是空的,没有人在。
    母亲......
    声音咽在喉咙,提篮中的食物撒了一地,春天的梨花树上挂着他母亲摇!的身体......
    虞烨从假寐中惊醒,自稳坐江山后,这些记忆的片断再没有出现过,今日是母亲死忌,看样子,他是该去瞧瞧了。
    2
    偌大的房中,堂下风姿各异的俊美少年整齐排成一行,因为被一旁的人斥令抬起头来,每一个人都站得笔直,紧张而又满怀希冀地盯着前方如雪一般的洁白纱幕。
    纱幕后一片沉寂,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极宽阔的坐榻,坐榻上瞧不真切的帝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手也未曾动过一下。
    像是了解主子的心意,一种略显尖锐刺耳,年纪老迈的男子话音从纱幕后传出。
    下去。
    一直站在纱幕前方指示着少年们动作,头戴黑色冠帽身着深棕色官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小心翼翼举袖试了试快要从额角淌下的汗水,惶恐地躬身行礼道:禀,禀陛下,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老迈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新招幕的侍从连一个能让陛下满意的也没有,林忠,你这个差是怎么当的!
    尖锐刺耳的话音带上冰冷冷的力度,震击得已经向下躬得不能再躬的腰身几乎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粉碎。
    无力支撑体重的腰身滑落,林忠整个人都趴俯到了地上,额头重重与地面不停撞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林忠身后的少年们慌作一团,都忙不跌地跟着跪倒,配和着林忠的脑袋撞击木地板的清脆声响,齐齐如捣蒜般磕头。
    虽然他们并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被扼令来到这个房间,任何事都还未曾做过,就已经被强迫地贯上了一个不能令当今天子满意的罪名,所有的热切期望化为虚有不说,还势必得要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每一名少年脸上的神情都是惶惑。
    陛下,这次的事林大人好歹出了不少力,而且林大人年事已高,经不过折腾,还望陛下格外开恩!
    刺耳的话音依然冰冷,不过这一次的冰冷中又带上了稍许无奈,深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的无可奈何。
    隔着梦境一般的纱幕,可以分辩出从一开始就侍立于天子身侧,同样从一开始就没有动作过的人影退开一步,撩开长袍衣摆,冲着坐榻跪了下来。
    张藻,你是在为他求情吗?既然如此,朕就如你所愿饶过他,不用凌迟,就赐他一杯鸩酒好了。
    带着淡漠的戏谑一般的语气,坐榻上的天子终于发出声音,却远比被唤作张藻的人刺耳的冰冷话音更叫人胆寒。如果说张藻的声音是为了压制别人而故意为之的冰冷,那么这位天子陛下则毫无疑问是纯粹自然而然,从骨髓里面透露出来的冰冷。
    闻听到关于自己性命终结的宣判,还趴俯在地上一个劲磕头的林忠在那一瞬间几乎昏厥,双臂被冲上来的侍卫迅速反扭到背后。
    不要啊!陛下饶过微臣吧!微臣对陛下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饶微臣一命!......
    扭曲着脸,看着强硬送到嘴边的鸩酒,眼球因对于死亡的惧怕快要脱眶而出,只能紧闭嘴唇做着垂死的苦苦挣扎。
    侍卫们像是早已习惯这种情形,没有丝毫怜悯,用一根细银棍撬开林忠的嘴,鸩酒混和着血液灌入,银棍迅速被染成了可怖的墨色。
    连最后挣扎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侍卫们松手退开时,地板上徒留下林忠逐渐僵硬的尸体。
    到底是一些初来乍到还未曾领略过皇威的少年,原本俊美的面孔全都低下掩藏起来,如同之前的林忠一样趴俯在地上瑟瑟发抖。
    纱幕后面坐榻上的天子站起,像是感觉极为无聊地叹了口气,淡淡说道:浪费朕这么多时间,只是赐他鸩酒,还真是便宜他了。
    当今天子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走出纱幕,反而一转身进了内堂。
    中规中矩跪在坐榻前的张藻,头戴太监冠官身着最高级别的太监服,无须的面颊上有着深刻的纹路,瘦削而精悍,帽沿下的头发已然皆白。见天子下达命令后不发一语自行离去,张藻在极短的时间内起身跟在了天子后面。
    头也不回地走在张藻前面的男子,看上去相当年轻,年轻到会让人不禁怀疑他真的会是当今天下的主宰,那位光是听到名讳就会令暗朝举国上下所有人恐惧到心惊胆战的人物。
    超过后腰长度的漆黑头发并未曾如同一般男子那样挽在头顶或束起,只是随意地披散,因此时男子正快步如飞地穿过内堂后空荡荡的房间,而与宽大的黑色袍摆一起飘浮在了空气中。
    柔顺如丝绸般的发丝划过一道接着一道有点像波纹般的弧线,应该相当美好,却只令跟随在男子三步以外的张藻感受到如同毒蛇缠绕在颈脖上一般的窒息。因为无论看上去有多么美好,那也是恶魔的头发,是阴暗的,禁忌的,完全感受不到人类应有温暖的东西。
    既然是恶魔,又怎可能会让人感觉到美。即使魔鬼拥有健美的身躯,洁白如莹的肌肤,比普通人更长一些尾稍处微微上挑的眉毛,与眉毛相偕的眼角处同样是微微上挑的深邃双眸。
    若只论相貌,这无庸置疑是一张集傲慢俊秀端正到极至的皮囊,之前所有少年的美貌加在一块儿,在男子的面前也不过形同虚设,男子的容貌实在是太过强烈的存在,强烈到会令人情不自禁的战栗,不敢逼视的程度。
    只是问题在于男子的那一双原本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理应只有美感的双眸中却流露出对身边所有事物的不屑,与隐藏在不屑中的一种残酷的噬血的目光。
    用血腥与战争取代那个已经走向衰败充满了颓废奢糜的阎王朝,在阎王朝的废墟上一手创建出现今的暗王朝。以强势与权力象征一切的暗王朝,而眼前这位美到邪恶的男子,正是暗王朝第一任帝君虞烨。其实与其说是夺取,还不如说是风水轮流转,因为虞烨,正是阎王朝之前,同样被阎王朝用血腥与战争取代了的佚王朝的遗孤。
    此时,恶魔帝王虞烨毫不理会后方的张藻,反而加快步伐走出房门,径直登上停放在房门前的一乘深灰色软轿。
    只是很普通的一乘软轿,虽说用了上好的锦绸轿衣,但轿身没有任何应该有的时常被用来辅显皇室威严黄金翡翠玛瑙之类的装饰物,完全让人想象不到这是属于皇帝的轿子,正如同虞烨身上常年不变的漆黑亚麻布长袍。
    不屑于王冠龙袍,不屑于黄金翡翠玛瑙之类的饰物,虞烨仍然是虞烨,仍然是暗王朝无可取代的帝王。
    3
    老迈的林忠曾经是佚王朝的旧臣,张藻也曾经是佚王朝的皇宫大总管,而如今则是暗王朝的皇宫大总管。眼睁睁看着昔时两朝同僚的林忠身死,虽然平日并无深交,张藻多少还是有些兔死狐悲。
    张藻追出来时,轿夫早已在虞烨的吩咐下启程,并且行出一截距离。
    好在素以脚力称长的轿夫步子比起虞烨来显然慢了许多,张藻紧赶几步追到轿旁,总算歇了口气。为什么一个人在走得如此快速时,还能够保持优雅的姿态,竟像是毫不费力的闲庭漫步一般,这件事情从张藻当上暗王朝皇宫大总管的那一天,就一直未能搞得明白。
    除了四名轿夫,在软轿旁随行的就只有张藻。至于职责上理应随行保护皇帝的大队侍卫亲兵们,只是远远的跟随。
    不知是与不屑于王冠龙袍饰物相同也同样不屑于被别人保护,还是其实并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除非必不可少,这位暗朝帝王向来不喜让别人靠自己太近。
    尽管从五年前建朝到如今仍不时有一些不死心的前朝遗党前来行刺,虞烨却坚信自己完全有能力制服所有的敌人,根本不需要别人多余的保护。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光是手段残忍,在幼年流浪时,虞烨更是从璇玑老人那儿学来了一身神秘武功,令虞烨能带领遗部势如破竹的攻克阎王朝,也令那些企图刺杀他的敌人们即使在梦里也无法实现理想。
    这位完全不屑于也不需要被别人保护,甚至连近身的侍卫也要防范的暗朝帝王,竟然破天荒地来到行宫钦点自己的贴身侍从,其实是出于一个难以启齿的理由。
    张藻,这几日来朕看过的新进侍从有多少?
    软轿中传出不带任何情绪的淡淡话音,张藻却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就足已打上好几个寒战。
    禀陛下,应该......已经有好几百个了吧。张藻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这数日内陪着帝王钦点侍从,匆匆忙忙看了一批又一批,也淘汰了一批又一批,张藻只是陪站在一旁就已头昏脑胀,哪还有精神去计数到底看了有多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