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害羞的……」
    莱纳搔着头,然后说道:
    「可是,我不再逃了。我不想伤害她。」
    西昂闻言笑了。
    「……是吗……可是,失去了你,我也会很寂寞的呀?」
    「是吗?」
    「嗯。」
    「那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有这个需要。」
    「能不能说明理由?」
    「不行。」
    「这样太过分了吧?」
    于是西昂耸耸肩。
    「现实……总是很严苛的。」
    「嗯……也是啦。可是,既然如此——」
    说着,莱纳开始放低体势,把力量注入全身。
    对西昂——对他的挚友摆出战斗架势。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让你杀我。除了这个理由,我也已经跟人约定好了,要杀我的人选已经决定好了。」
    是的。
    说好的。
    不再逃了。
    不再逃避去伤害人了。
    不再逃避自己身体里的怪物。
    而且,如果自己败给了那个怪物……
    到时就杀了我。——他这样对菲莉丝说。
    而她……也点头答应了。
    「如果这样……能让你回来的话。」
    她这样说过。
    对她来说,这是万不得已的约定,是只会让人心情恶劣的最差劲的约定。
    然而她却这样承诺过。
    所以。
    「……我不能让你杀我。」
    莱纳对西昂说。
    西昂面露困惑道:
    「那也是和菲莉丝之间的约定吗?」
    「是的。」
    「好像……你老是只跟菲莉丝承诺约定,我有点嫉妒。」
    「又说这种让人听了不舒服的话。」
    「哈哈……算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破坏约定的人是我。」
    莱纳一听,凝视着西昂。
    「……我还是把你当成好朋友。」
    西昂一听,表情又扭曲了,又哭又笑似的表情。
    「……我也一样。」
    「可是,你还是要杀我?」
    「嗯。」
    「已经决定了吧?」
    「嗯。」
    「那么……」
    莱纳这样轻声说道。
    「……那么……没有办法了吗?」
    西昂闻言点点头,带着一张像傻瓜般的悲哀表情。
    「嗯,没办法了。」
    他也跟着放低身体,从腰际拔出刀子。
    然后——
    「让一切结束吧,莱纳。」
    他这样说。
    结束。
    已经走到尽头了。
    是的。结局总是突然到来。
    就算奋力吶喊着,等等!——还是无法制止。
    总是这样的。越是觉得重要的事物,就越是快速地消失。
    只要有一瞬间的犹豫,立刻就会从手中掉落。
    放弃,失去。
    放弃,失去。
    一直、一直在重复这样的循环。
    以前一直认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为自己是怪物,完全没有生存的资格。
    身边的人们哭了,那个女人哭了,碧欧哭了,姬法哭了,汤尼哭了,泰尔哭了,法露哭了,拉夫拉哭了,普艾佳哭了。
    最后连菲莉丝都哭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是无可奈何的。
    因为不管再怎么吶喊,重要的东西还是很快就会消失。
    因为结局很快就会到来。
    自己是怪物,足没有生存价值的人……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干脆从一开始就别想要什么了。
    一开始就放弃算了。
    失去了。
    结束了。
    「让它结束吧。」
    讲这些话的西昂哭了。
    又是一样的情形。
    又有重要的人哭喊着,消失吧。
    结束。
    结束。
    结束。
    结束了。
    一切都那么简单地结束。
    一切都那么轻而易举地从自己手中滑落。
    放弃,失去,放弃,失去——一再的反复循环。
    要是以前的自己,也许就会觉得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而轻易放弃。
    要是以前的自己,也许就会觉得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而轻易放弃。
    然而。
    然而,现在莱纳却笑了。
    「……很遗憾,西昂,没有结束。你是赢不了我的。」
    「可以的。」
    可是莱纳摇摇头。
    「不,你赢不了。如果我使出全力,可是非同小可哦?在狠狠揍你一顿之后,你亲爱的朋友莱纳大人会好好听你说,你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苦恼成那样。」
    西昂闻言。
    「…………」
    他再也回答不出来了。
    可是莱纳继续说道:
    「顺便把菲莉丝也叫来,让我们好好大笑一番,把你那愚蠢的烦恼给一脚踢到外层空间去。」
    是的。
    因为已经决定了。
    因为已经不一样了。
    说好了,如果找到了重要的东西,就不要再失去了。
    说好了,至少也要加把劲去争取。
    因为认识了菲莉丝。
    因为认识了西昂。所以才让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莱纳对西昂说:
    「……我不会放弃的。」
    「…………」
    「就算你再怎么钻牛角尖,再怎么想不出办法……沉入黑暗,无法从黑暗中挣脱出来……」
    「…………」
    莱纳看着西昂,语气坚定地说:
    「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
    西昂没有回答。
    可是,莱纳不在意。他伸出手。
    那是很久以前有人对他说过的话。
    是很久以前西昂对他说的话。
    莱纳把手伸向西昂。
    语气坚定……
    语气坚定地说:
    「……跟我一起走吧,西昂。」
    莱纳这样说。
    「…………」
    西昂的表情没有变化。
    不,其实是已经扭曲到没办法再有任何变化的程度了。
    他脸上的表情宛如承受着某种疼痛、忍受着某种痛苦一样。
    他用微小纤细的声音道:
    「……不……你将死在这里。」
    「我不会死。」
    「你会死。」
    「我不会死。除非把哭成那样的你给救出来,否则我不会死。」
    西昂又沉默了。
    抬头望天。
    任凭雨水清洗他泪水似的拍打着他的脸,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然后他再度看着莱纳。
    泪水已经不再流了。
    只是无限爱怜似的凝视着莱纳,笑了。
    「……啊,果然……我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我~就问你,你的决定是什么,先跟我说明……」
    可是,西昂打断莱纳的话,挥起刀子。
    然而。
    「……我要救你。不管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啊?你在说什么……」
    「结束了,莱纳。」
    「我就是要你说明一下……」
    可是,西昂开始行动了。
    他把刀子放低,开始笔直地朝着莱纳跑过来。
    莱纳见状也摆好架势。
    「啊,可恶。」
    他们认识已经有几年了,他却从来没有和西昂认真地交手过……
    「…………」
    莱纳定定地看着西昂,发现他的动作比莱纳想象中的还快。
    可是,尽管如此。
    「……你竟然这样就想杀我。」
    「我没这样想。」
    「既然如此……」
    可是,此时莱纳不说话了。
    因为背后——
    刚才被他打倒的敌人气息在背后再度复活了。
    而且有强大的杀气朝着莱纳袭击过来……
    「哇?!」
    莱纳在危急之际闪了开来。
    他回头看着后方,企图再度打倒袭杀过来的敌人……
    然而,此时——
    「……咦?」
    莱纳忍不住发出惊愕的叫声。
    因为眼前空无一人。
    因为他明明是对来自背后的强大杀气产生反应而回头的,然而却空无一人。
    眼前真的没有任何人影。
    本来他以为复活的刺客现在依然乖乖躺在不远处的地上。穿着黑色衣服的刺客,完全昏死过去倒在地上。
    眼前没有人影,没有人袭击他。
    然而杀气却不断地膨胀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莱纳注意着四周的气息,然而仍然不见有任何人影。
    杀气从空无一人的空间浮现……
    可是。
    「……啊。」
    此时莱纳发现了。
    他面前的地面上。那些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们的身体慢慢变小了。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发现倒在地上的黑色衣物里面的东西……溶在地上了。
    人体发出嘶嘶、嘶嘶嘶的奇怪声音,变成液体混杂在雨水中。
    好异常的景象。
    莱纳看着那个景象……
    「……西昂,你不会……」
    莱纳知道那是什么景象。
    「你不会……」
    人变成液体。
    莱纳看过那种景象。
    那是以前的洛兰德。
    在那个疯狂时代的洛兰德所进行的,疯狂的实验。
    疯狂的人体实验。
    在众多人体实验当中,这算是一种最恶质的实验。
    只有成功的理论,从来没有真正成功过的实验。
    以一百个人做实验的对象,造成一百个人死亡的实验。
    而且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强行将胎儿取出所进行的最恶质的实验。
    自从西昂当上这个国家的国王之后,这种实验当然就立刻被禁止了。不,应该说,几乎所有的人体实验都被禁止了。
    全结界、腐食法、艾姆禁忌咒语应该都已经被禁止了。
    所以,这是应该还没有完成的实验。
    应该是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实验。
    然而,那种手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你、不会……」
    莱纳全身颤抖。看着西昂。
    不可能的。这家伙,西昂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
    可是,西昂拿着刀子,断然地说道:
    「……是的,我让实验完成了。」
    「你骗人!」
    「是真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
    莱纳吶喊道。
    可是西昂却说:
    「……你有余裕看看四周吗?」
    剎那间。
    杀气在莱纳的脚底下爆发开来。
    半透明的手臂突然从原本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