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那样。我们把自己的信号传出去,可能有个大人或是小孩就把它给接受了。接受的人可能是位先生,也可能是位太太;可能是个男孩,也可能是个女孩。再确切的我就不大清楚了,反正事情大体上就应该是这样的。至少我对此坚信不移,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b>  30</b>
    我活着的时候,就特别想弄明白这些事情。为什么鬼魂不会常常回来显灵,比如带话说,“诺曼叔叔问你好”,“贝里尔大婶告诉你,什么都能忘就是别忘了喂鸽子”。其实鬼魂他们把话都说了,只是你们没有认真去听罢了,不是吗?芽难道像我这样的鬼魂不早就告诉你“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了吗?不是早就跟你说了那个文书桌后边的人、从来不落的太阳,还有天蓝色的彼岸?难道我没有说吗?你们应该“调好台”、“对准频道”,认真仔细地听!
    好了,不说这些了。阿瑟和我已经接近文书桌了,“回去”的路就在那里。文书桌前依旧排大队,比以前更长了。那个坐在文书桌后边的家伙好像更忙了,也更叫人讨厌了。“姓名!”他冲着每一个到他面前的新“人”叫道,“住址,万一出现紧急情况可供联系的电话号码。”
    “我都死了,还能再出什么紧急情况!”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妇女不客气地说,“我已经死了,不是吗?我的紧急情况已经结束了。”
    坐在文书桌后面的人眼睛盯着她。
    “制度,”他说,“这是制度。日常文书工作就是这样规定的,电脑里也要求输入这些内容。”
    “你的制度是个愚蠢的制度,不是吗?你的日常文书工作是个愚蠢的日常文书工作,你的电脑是个愚蠢的电脑!”
    “就算是吧,但这制度又不是我规定的。我只是执行,执行!”
    这个夫人还是不依不饶:“你就是一个满嘴胡话的白  痴——”看她的长相,估计以前是个老师或校长。
    “好吧,太太,请注意听我说——”那个在文书桌后面的人又开始了。
    “咳!”这时阿瑟小声对我说,“趁他分神,我们赶快跑!”他说着话,就从文书桌和那位正在吵架的太太之间溜了过去,我也紧紧跟着他,钻进了正在排队的人群中。
    那个在文书桌后面坐着的人,肯定看见我们了。“嗨!你们俩给我站住!听见了没有,给我站住!你们走错方向了,给我回来!”
    但是我们头也不回地跑了。
    阿瑟对我说:“别管他,哈里,没关系的。他不会来追我们的,按规定他是不能离开文书桌的。”
    “截住他们!”那个坐在文书桌后面的人还在大叫,“你们排队的那些人,快截住他们,截住那两个小男孩!”
    但是没“人”听他的。所有“人”都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也难怪他们,他们都是刚来的,对这里的事情一点也不明白。他们一定是被眼前的事情弄糊涂了,没有一个人有出来拦住我们的意思。因为他们都被搞蒙了,他们中有的人,才死一两分钟,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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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们在飞!!——我睁开了眼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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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像鸟一样飞(3)
    <b>  31</b>
    你知道吗?你要是死了,第一个进入你脑子里的念头会是什么?首先,你肯定会想:“我在哪里?”然后你向四周看看,你就会发现自己在排大队,等着到一个大文书桌前登记。这时你就可以肯定,你已经死了。你感觉到你死了,这事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就像你感到你渴了,你饿了一样,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一点也不复杂。
    有些人可能还要发一会呆,自言自语:“我现在在哪儿?我怎么啦?”但一般“人”都会老老实实地排队,然后问站在前面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就会向你耐心地解释:“哥们,你已经死了。你已经玩完了,懂吗?就是说你的时间已经用完了,结束了。但是别难过,也别着急,我们大家都死了。我们都在一条船上。”
    这时,你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怀疑,不相信这是真的。“死了,我?不可能!我还没写完我的作业呢!”“我还没有去遛狗呢!”“我存在银行里马上就要到期的存款可怎么办?”
    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你的钱担心了,真像人们常说的,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可我觉得,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就算你把钱“带走”了,带到“另一个世界”里来,也一点用处没有。这里连一个商店也没有,真的,你在这里连一个商店也找不着。反正这就是第二个阶段,怀疑:“我?死了?不可能。”
    过了这个阶段,第三个阶段就是适应现实情况,第四个阶段就是为自己难过一会,回想一下自己度过的一生,在心里跟每一个认识的人告别。当你做完这些事情,你会感到很舒服,很平和,这样你就可以上路奔向那个“天蓝色的彼岸”了。
    但最后两个阶段,对一些“人”来说却是一个坎,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我、阿瑟,还有那个山顶洞人“呜呕”,都是这类“人”。我们还不能“奔向”那个地方,因为我们还没完成我们没干完的事情,也就是说还有未了的心愿,这个我记得已经告诉过你了。
    <b>  32</b>
    “嗨!嗨!”坐在文书桌后面的人还是叫个不停:“你们两个给我回来,回来!说你们呐,那两个小孩!”
    不过我们连理都不理他,脚下不停地跑,很快就跑出了他的视线。
    阿瑟跑在我前面,他过了时的旧衣服附着各种装饰,真是累赘。他还得把双手按在自己的大帽子上,防止它掉下来。别看他那副怪样子,他还是跑得很快,我刚刚能跟上他。
    我们跑得太快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悬崖。阿瑟也没有告诉我前面有悬崖。我们跑到等着登记人群的队伍末尾,出现了一个拐角。我们一拐弯儿,前面就没路了。不仅是没路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的意思是说,什么都没有了,完全都没了!这可不像你活着的时候常说的“没事可做”、“没电视节目可看”——这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是从一个悬崖上掉了下去,什么都没了,没有亮光,也没有黑影——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们跑得太快了,根本收不住脚,也没法收住。我们跑过了拐角,一下子就掉到了虚空里。我就一直掉呀掉,手抓脚蹬,却什么东西也碰不到。我吓得大喊大叫,那声音可真是我能叫出的最大音量了。
    “救命!救命,救命啊!快来人啊,我就快死了!救命啊!”
    我承认,我当时喊这话有点傻,但当时我确实喊的是“救命”,喊的是,“我就快死了!”。
    对于我来说,我是不会再死的,因为我已经死了。其实你看,死也有不少好处,并不都是坏事,至少你不用再死一遍。另外,你还不用再洗衣服了,也不会再受伤了,更不用没完没了地上钢琴课。你只要死一次,就再也不用为死担心发愁了,这可是件特别棒的事!
    “救命啊!”我还在喊,“救命,阿瑟,快救命啊!”我当时紧紧闭着双眼,等着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但四周除了我自己的喊声,出奇的宁静,甚至都听不到我下落时带起的风声,因为好像就根本没有风,什么都没有。忽然我听到了一阵笑声。
    第三章  像鸟一样飞(4)
    我特想睁眼看看,但是还是不敢。总觉得我会砸在什么东西身上。我当时忘了自己其实早就死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我了。
    笑声又来了,可是跟刚才的不大一样。不过它倒不是那种来自地狱里魔鬼的那种恶毒的嘿嘿的笑。至少我知道自己没有掉到地狱里去。我渐渐听出来了,那是阿瑟的笑,大概他是为自己成为死人而感到高兴吧,我猜。
    我感觉到,我们根本并没有掉下来。
    啊!我们在飞!!——我睁开了眼睛。
    我飞在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在它的上空飞翔,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真是太棒了!那是世界上最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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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玻璃缸里的金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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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知道,没有我,他们可怎么办。</b>
    <b>  33</b>
    第一眼看到你平时生活过的地方,一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但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也做不到这点。你可能要不服气,说“在婴儿的时候,不就是第一眼看世界嘛。看到的,满眼都是新鲜和奇异的事情。”但是你错了。你应该想到那些婴儿,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明白。他们看见的只能是大人的眼睛和嘴巴,听到的只能是:“哎呀呀,多可爱的小宝贝呀!”“我的小宝贝,小心肝!”“乖,乖!瞧这孩子。”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
    当时你的年龄只有半分钟大,对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有劲、什么没劲,一点也没有概念。你那时,根本不可能真正看看这个世界。这跟你坐着飞碟来到地球,第一眼看这个行星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
    但我跟阿瑟却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在高空向下看,我们越飞越低,就像是从高原向盆地俯冲的大鸟。
    虽然我们在飞,但我总的感觉是在回家——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比如说吧,我的感觉就是自己有点像是一个什么远房亲戚,比如堂兄什么的,而且还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老家的那种。——多少有点游子远归的感觉。周围的事物都是你熟悉的,你就是它的一部分,但是你跟它融不到一起去,你永远也不能影响到周围的事情。你就像玻璃缸里的一条金鱼那样看着外面的世界。
    <b>  34</b>
    我们飞到云层下面了。
    “真棒!阿瑟。”我兴奋地叫了起来。阿瑟不等回答我,就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我也学着他翻了一个。
    “嗨,我们往哪儿去?”我问阿瑟。
    “你就跟着我吧,”他回答道,“跟我下来。”
    我们向下俯冲,这时我看见了许多熟悉的景物。教堂的尖顶,各个高层建筑,露天广场,还有霓虹灯广告牌。霓虹灯全天24小时都亮着,但只有在黑夜才惹人注目,真正“兴奋”起来。
    怎么说呢,我和阿瑟就是那种——在黑夜“兴奋”起来的精灵。你应该常常在书里读到,在深夜各种鬼灵精怪都出来活动,我想我们现在也应该算作其中的一员了。想起来还真有点兴奋,我已经是幽灵了。我成了在黑夜里出没的家伙了。一想起这事,我就想笑,八成你也会笑,我能在深更半夜装神弄鬼去吓人,真不知道活人他们的观念有多少是正确的!我会去害人吗?我几乎连鸭子、鹅,还有火鸡都不会去吓唬。
    我们掠过城市上空,下面车水马龙。地面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那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我们同它之间被一个无形的盾牌隔开了,我们只能看,但不能进入这个世界,我们不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当然我这种想法事后看来也不全对。
    <b>  35</b>
    “这边走,”阿瑟对我说,“我们去看老虎机。”
    “老虎机?”我不明白,“那是什么?”
    “你一会就明白了,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飞,我在后面跟着他。我们现在飞得跟一般建筑物差不多高,飞过写字楼的顶层,飞过大饭店最高一层的客房。
    “哈里!”我们飞过一个窗户时,阿瑟叫住了我。有个男的坐在房间里,他前面的空间特别大,都可以打乒乓球了,而且还是四个人的双打。有这么大的房间和这么大的桌子,看样子他是个大人物了。不过老实说,他的行为很幼稚,因为他正在用手指头掏鼻孔。
    “我们进去瞧瞧!”阿瑟从窗户飞进了房间。
    说实在的,那个男的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难看的一张脸。真是糟透了,要是我在学校里写作文,准会形容它是“最最丑陋的一张脸。”
    阿瑟冲着那人叫:“嗨,榆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