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处境有多困难,多痛苦。”
    “把一切都告诉我,”厄特森先生说,“我会尽力帮你的。”
    “你待我真好,可这是我个人的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摆脱这个海德先生。但有一点希望你能理解,我对可怜的海德也极为关注。我知道你见过他——他告诉我了,我担心他对你有所冲撞,但我确实很关心他,要是我出了什么不测,你一定要保证让他继承我的财产。”
    “我没法假装自己喜欢他,”律师说。
    “我并不要求你喜欢他,”他的朋友说,“我只要你帮助他,要是我不在了。”
    “好吧,我答应你,”厄特森先生忧郁地说。
    3  卡鲁命案
    差不多一年以后,一天晚上在伦敦,一个女仆坐在她卧室的窗台边,看着洒满月光的街道。这时,她看到一位满头白发、个子高高、面容矍铄的老人沿着马路走过来,迎着他走过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年纪稍轻的人。老人彬彬有礼地和那人说着话,据女仆后来讲,他好像在问路,然后女仆又转眼看了看那个年轻人,认出了他。
    “是海德先生,”女仆后来讲,“他到主人家来拜访过一次。”
    那姑娘说,海德先生手里拿着一根沉甸甸的手杖,一边很不耐烦地把玩着,一边听着老人的话。突然间,他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
    “他好像疯了一样,”女仆回忆道,“冲老先生挥着手杖,老先生往后一缩,非常惊讶,接着他抄起手杖,举起来就打,把老先生打倒在地。他拼命用手杖狠揍无助的老人,我都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这太可怕了,我觉得一阵难受,眼前一片漆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苏醒过来,已是凌晨2点了,她去报了警,凶手早已逃之夭夭。尸体还躺在地上,旁边就是凶器。手杖从中间断开了,一半滚落在尸体旁边,另一半警察断定是凶手拿走了。在死者衣袋里发现了一块金表和一个钱包,但没有名片或任何纸张,只有一封信,上面写的是厄特森先生的地址和姓名。
    警察第二天一早就把信交给了律师,他们一起赶到警察局,尸体还在那儿停放着。
    警长带他看了尸体。
    “不错,我认识他,”厄特森先生心情沉重地说,“他是丹佛斯·卡鲁爵士。”
    “谢谢您,先生,”警长说,“您也认识这个吗?”说着他拿出折断的手杖让厄特森先生看,又给他讲了女仆看到的情况。
    厄特森先生一下认出了手杖,“是亨利·杰基尔的手杖!”他自言自语地说,“是我老早以前送给他的。”
    他问:“这个海德先生是不是个相貌凶狠的小矮个?”
    “女仆是这么说的,先生,”警长附和道。
    “跟我来,”厄特森先生对警长说,“我想我知道他住在哪儿。”
    厄特森先生把他带到海德先生名片上的地址,在伦敦的贫民区,在一条到处是低级酒馆和饭馆的街上,这就是亨利·杰基尔心爱的朋友的家,而且他还要继承杰基尔的25万英镑!
    一个老女仆开了门,满头白发下面是一张光滑的脸,带着虚饰的微笑和不怀好意的眼神,但不管怎么说,她还算客气。
    “是啊,”她说,“海德先生是住在这儿,可这会儿他不在家。昨晚主人很晚才回来,可不到一个小时就又走了。”
    “这样的事很少发生,是吗?”警长问。
    “才不呢!”仆人答道,“他经常出去,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我们想看看他的房间,”厄特森先生说。
    “哦!那可不行,先生——”女仆说。
    “这位先生可是警察局的警长,”厄特森先生说。
    “啊!”女仆叫了一声,看起来不同寻常地高兴,“海德先生出麻烦了!他干了什么?”
    厄特森先生和警长彼此看了看。“海德不太得人心啊!”警长说,接着又对女仆说:“那么请允许我们进去看一看。”
    在这幢房子里,海德只用了两个房间,都布置得十分舒适,品味高雅,墙上挂着漂亮的画,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但屋里却满地狼藉,壁炉里都是快烧尽的纸片,在这个纸片堆里,警长发现了支票簿的一部分,还找到了另一半凶器。
    “太好了!”他说,“现在就去银行,看他们能不能认出这个支票簿来。”
    确实,银行的一个户头上以爱德华·海德的名字存了几千英镑。
    “先生,他已经在我们手心里了,”警长说,“有凶器,有支票簿,现在只要在‘通缉令’上描述清楚他的相貌特征就行了。”
    这可不那么容易。没有通缉犯的照片,能描述他外貌的人,说法又都不一样。只有一点大家都同意,那就是,像女仆所说的:“他是个邪恶的人,从他的脸上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4  杰基尔博士收到一封信
    当天下午很晚了,厄特森先生才抽出空去杰基尔博士家。博士的仆人普尔马上把他让进去,穿过厨房和后花园来到屋后面的实验室,这是厄特森先生第一次到朋友的实验室来,他好奇地看来看去。
    老仆人带他经过实验室,上楼来到博士的私人书房。屋子很大,周围都是镶着玻璃的柜子,还有一面大镜子和一张井然有序的大办公桌。壁炉里火烧得很旺,火边坐着杰基尔博士,面色苍白,十分痛苦的样子。他声音微弱、无精打来地和朋友打了招呼。
    “你也听说这事了?”老仆人刚一退下,厄特森先生就问。
    “报童满街叫喊,”杰基尔说,“这太可怕了。”
    “我要问你些事,”律师说,“丹佛斯·卡鲁是我的委托人,但你也是,我要知道自己该如何行事。你不会想把凶手藏起来吧?”
    “厄特森,我向你保证,”博士喊道,“我保证再也不见他了,我已跟他一刀两断了。实际上他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了。我了解他,你不了解,他现在很安全,非常安全。相信我,没人会再见到海德了。”
    律师听着,一脸的严肃,他不喜欢博士那发热病似的兴奋神态。
    “看起来你对他挺放心,”他答道,“希望你是对的,要是抓住了他,弄到法庭上,你的名字也会被提出来的。”
    “我对他的确有把握,”杰基尔回答说,“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我的确放心。可有一件事我要请教一下,我刚收到一封信,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交给警方,厄特森,我交给你,好吗?”
    “我想,你是不是怕这封信会让警方追踪到海德?”律师问。
    “不,”杰基尔博士说,“我倒不在乎海德会怎样。我担心的是自己的名声……不管怎么说,这就是那封信。”
    这封信笔迹奇特,线条直愣愣的,签名是“爱德华·海德”。信开头写道:“很久以来承蒙您恩眷,沾沐厚泽,无以为报;实为遗憾。请您不必为我担心,我十分安全,肯定会毫发无损地逃出去,任我遨游。”
    “信是邮差送来的吗?”律师问。
    “不是,”博士回答道,“信封上没有邮戳,是打发人直接送来的。”
    “让我先拿着信,再想想?”律师问。
    “希望你能代我作全盘考虑,”他的委托人说,“我已经没有自信了。”
    “那好吧。”律师说,“还有一句话,遗嘱里有关你失踪三个月的条款,也是海德的主意吗?”
    博士轻轻叹了口气:“是的。”
    “他想杀害你,”律师说,“幸亏你死里逃生。”
    “这对我也是个教训啊!”他的委托人痛心疾首地说。“天哪!多可怕的教训!”说着,他把脸深深地埋在手里。
    出门的时候,律师停下来跟普尔说了几句话。
    “顺便问你一件事,”律师说,“主人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谁送来的,长得什么样?”
    “除了邮差没有别人来过,先生,”仆人惊讶地回答说。
    “这事真让人担心,”回家的路上,厄特森先生边走边想,“显然,信是从实验室的门递进来的,很可能就是在博士的书房里写的,这事得仔细想想。”
    街上报童高声叫卖着:“卖报卖报!可怕的凶杀案!”
    律师的心情十分低落,一个委托人死了,另一个的性命和名誉也发发可危。他一向不向别人求助,但今天情形却不同。
    晚上,他坐在炉火边,坐在旁边的是事务所主任盖斯特先生。两人共事多年,彼此熟识、了解。盖斯特先生也曾处理过与博士有关的业务,他们也很熟。
    外面雾气蒙蒙,阴冷幽暗,屋里却温暖而明亮,桌上还有一瓶上等的威士忌。
    “丹佛斯·卡鲁爵士的事真让人难过,”厄特森先生说。
    “不错,先生,那个凶手肯定是发疯了。”
    “我倒想听听你的看法,”律师又说道,“我这儿有他写的亲笔信。”
    盖斯特先生专门研究过书法,是个鉴定笔迹的行家。一听这话,他眼睛都亮了。“凶手的信!”他叫道,“这太有意思了!”仔细看了看笔迹,他说:“不像是个疯子,只是这笔迹太少见了!”
    正说着,仆人走进来,送上一张便条。
    “是杰基尔博士的条子吗?”盖斯特问,“我想我认识这笔迹。有什么不方便的吗,厄特森先生?”
    “只是请我吃饭的请柬,怎么?你想看看?”
    “就看一下,先生。”那职员把两封信并排放在一起,仔细比较。
    “谢谢,先生,”他说,“真有意思。”
    厄特森先生迟疑了一会儿,越想越担心,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把两封信放到一起看呢?”
    “呃,先生,这两封信的笔体惊人地相似。”
    “这太离奇了!……盖斯特先生,请你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当然不会,先生,”职员说,“您放心吧!”没多久,他道了晚安,回家去了。
    又剩下厄特森先生一个人了,他把两封信锁在柜子里。“明白了!”他想,“一定是亨利·杰基尔为凶手写了那封信。”他的脸上像往常一样毫无表情,心里却为老朋友充满了恐惧。
    5  朋友之死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搜寻海德的工作还在继续。丹佛斯·卡鲁爵士是个引人注目的重要人物,警方也竭力想抓住凶手,绳之以法。尽管警方和新闻界找出了很多海德以前的事,但还是没有他的影子。而且没有人说通缉犯的好话。他是个残酷、暴烈的人,生活在邪恶里,充满了仇恨和嫉妒。可是所有这些,没一样对警察有帮助,海德先生就那么销声匿迹了。
    光阴流逝,厄特森先生慢慢镇定下来,感到比较安心了。他的确为死去的委托人卡鲁爵士难过,但同时也很高兴海德不见了。杰基尔博士也变得比以前安心、快乐了,他又开始了新生活,回到了人世间。他请朋友到家里做客,也接受朋友们的邀请,他以前就非常仁慈和慷慨,现在还居然成了教堂的常客。他很忙,整天在户外的新鲜空气里呆着,兴高采烈,逍遥自在。有两个月的时间,博士生活得很安宁。
    1月8日,厄特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