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很轻柔的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坚定地说。
    “主人,我也爱你。”他没有出声,他的唇形却违背了他的意志,挣脱了心中的顾虑束缚,努力回应着他的真实思想。
    “我听到了,寒尘。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她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唇畔,她柔情地用心声呼唤,“寒尘,女儿是我们的。”
    同样的夜晚,皇帝的寝宫。
    秋侍君刚刚离去,皇帝抚摸着尚余温热的龙床,怔怔出神。
    为什么,当她对秋侍君兴奋的宣告说要为他怀孕的时候,他的反应先是惊讶和不解,而后才是例行公事一样惶恐地叩首谢恩。
    皇宫之内多少寂寞男儿,哪个不盼着能为皇帝侍寝,哪个不奢求皇帝愿意为他生下孩子?君侍早晚会年老色衰蓝颜不再失了宠爱,唯有与皇帝有了孩子,哪怕只是个儿子,也能多少留住皇帝一顾。
    “秋怜,朕要为你生个女儿,你居然都不肯将心交给朕么?”皇帝喃喃自语,“朕哪一点比不上李霄雪?为什么你总是忘不掉她?”
    “李霄雪现在在做什么?”皇帝定了定神,对着虚空召唤影卫询问李霄雪的情况,于公于私她都不能不重视李霄雪。
    影卫首领立刻现身毕恭毕敬回禀道:“陛下,李霄雪入夜后吩咐贾管事将那死契奴隶清洗干净,她要用其暖床,此时两人都在房内床上,帐幕低垂做些不雅的事。”
    皇帝惊讶道:“啊?那贱奴不是已经不举了么?李霄雪难道不嫌那贱奴丑陋肮脏么,怎会用他侍寝?”
    “贾管事曾建议李霄雪申请其他男子服侍,或将家眷接来宫中。李霄雪怕是嫌麻烦胆子小,过去又是用惯那贱奴,才将就一晚。如果她发现那贱奴不中用了,估计明日会有别的想法。”
    皇帝若有所思道:“你们留神盯着,如果那贱奴因为是他的主人,身上就有了反应,或许就不用御医操心调养了。”
    “圣上英明!”影卫首领又请示道,“陛下,是否继续追查李霄雪的身份来历?目前能查到的资料十分有限,最初的记录起始于漠西镇。她整个人仿佛凭空冒出来的,在漠西镇之前的经历一片空白。”
    “你们查不到就先不要查了。看来朕要找个机会与张梓萱好好谈谈心了。”皇帝叹了一口气摆手让影卫隐身退去。
    李霄雪,难道你一直是深藏不露故意伪装成现在这种窝囊市侩的模样么?
    张梓萱,你都替李霄雪隐瞒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80
    80、80顺应天命 ...
    李霄雪在进入御书房之前,心中不安的预感一直没有断。果然在御书房门口,见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张梓萱,她的身体不由自主一滞。
    张梓萱的眼中似乎藏着复杂的情绪,抬头望向李霄雪,没有说话,也没有惊恐和遗憾,反而是充满坚定的鼓励的意味。
    李霄雪看出了张梓萱的意思,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已经无需用言语沟通。看来情况比她料想中好了一些。李霄雪镇定心神,沉住气,毕恭毕敬向着龙案之后的皇帝跪拜行礼。
    皇帝面色阴沉,盯着李霄雪,冷冷质问道:“大胆刁民,到现在还敢欺瞒朕?”
    李霄雪镇定地回答道:“圣上息怒,草民不知圣上问的是什么?草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圣上。”
    皇帝脸上的冷笑绷的更僵硬,挥手遣退闲杂人等,从椅子上霍的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逼视李霄雪,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大周人,你也不是异邦来客,你是从神仙圣土而来,对不对?”
    李霄雪松了一口气,没有犹豫,没有掩饰,慢慢站起身,收起了卑微恭谨的模样。皇帝能说的这么肯定,旁边还绑着张梓萱,她倘若还嘴硬不认,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于是她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而且煞有介事地说道:“我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突然出现在漠西镇以西的沙漠里,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张梓萱。当她察觉我的特异之处后,我只得稍稍用了点手段胁迫她替我保守秘密。”
    张梓萱的眼中露出无奈笑意。她就知道李霄雪会这样说,会为了替她开脱罪名,将一切责任揽过去。哪里是李霄雪威胁她,从始至终都是她求着李霄雪不要离开她呢。
    皇帝没想到李霄雪承认的这么干脆。李霄雪站起身昂首挺胸,直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自信的神采,皇帝的心中不由自主多了几分敬畏之意。她调整思路,敛起了怒火,问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细节:“你是在漠西镇遇到寒尘的?”
    “没错,我就是在那里从芳郡主手中买下了寒尘。”李霄雪实话实说。
    大周虽然通讯落后,不过皇帝人手充足,下定决心要查什么事情,并非无迹可寻,早晚能够查明白。李霄雪明白,皇帝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问这样的问题,用这样的形式,都说明皇帝仍存了理智。否则直接以欺君之罪将她拖出去杀了,岂不是更简单痛快?皇帝应该是信了她来自神仙圣土,皇帝应该是有所顾忌有所期盼,才会留她活命。于是她有了筹码,不仅仅是救自己命的筹码。
    “罪臣之女在哪里?”
    罪臣之女是指芳郡主么?李霄雪微微一笑驳斥道:“摄政王何罪之有?幼女无辜,圣上何苦要赶尽杀绝?寒尘已经被你折磨成那种样子,难道还想将那小女孩也抓回来如法炮制么?”
    皇帝的身体猛然一震,目露凶光,咬牙道:“朕在你眼中就是如此昏君暴君么?你来大周是为了什么?你想要将朕赶下皇位么?倘若你存的是这种心思,那朕不惜逆天,也要将你杀死!”
    李霄雪感觉到周遭森森杀气,虽然她看不到人影,不过猜想御书房内应该是藏着影卫。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她和张梓萱就会从此消失。她并非飞天遁地的神仙,她没有出神入化的本领,在皇帝说了算的大周,在刀剑无眼的冷兵器时代,想要她的小命真的就是碾死蚂蚁那样简单。可是她不能死!她死了,寒尘怎么办?
    仿佛刀剑就停在咽喉,李霄雪整个心神都悬在嗓子眼,心跳加速,脑筋飞转,思量着能换自己性命的筹码。哪一件事情,是皇帝最在乎的?
    按照张梓萱的描述,皇帝其实真的不是暴君不是昏君,皇帝也有理想有抱负,皇帝也很勤奋日理万机,皇帝期待的也是百姓安康的太平盛世。否则……否则皇帝就容不下被帝国奸细何敏卿利用的梁丞相,容不下思想激进的张梓萱。虽然在对待摄政王的事情上,皇帝做的狠绝,不过,是不是可以赌一把,皇帝为了大周的百姓,愿意妥协呢?
    李霄雪调整到庄严肃穆的模样,摆出高姿态朗声说道:“我顺应天命而来,是要给大周一个太平盛世。圣上并非完人,难免犯错,却也是难得少见的英明皇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继续执迷不悟,后患无穷。我的肉身不过是行走于世的工具,圣上想杀便杀。张梓萱是天命预示选定的栋梁之臣,圣上若看不上也可以不要。”
    如果皇帝真敢开杀戒,李霄雪自信是没本事跑的出去,索性放松下来,等待着皇帝的决定。张梓萱的才干有目共睹,自中了状元之后,屡献良策为皇帝分忧,深得宠信。李霄雪赌皇帝就算敢杀她,也不敢一下子就将张梓萱也杀了自断臂膀。如果张梓萱活着,说不定寒尘还能获救。
    寒尘。
    李霄雪在心底默默念着他的名字,排除一切杂念。在生死攸关的一刻,她不愿意再想其他的事,她只想着他,祈祷着上苍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继续与他在一起的机会。
    御书房内沉默一片,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了。
    时间过得很慢,久到李霄雪以为时间都要停滞了。
    皇帝终于下了某种决定,开口说道:“李霄雪,既然你是应天命而来,你愿意帮朕么?你为何不早一点就告诉朕,你的来历?你为何那么重视寒尘?你可知道那件法宝的问题所在?”
    李霄雪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紧张的心绪。皇帝没有明说,不过这一连串的问题,每有个都是她活命的机会。
    “我如果不愿意帮圣上,又岂会乖乖听命进宫?”李霄雪用一个反问加强了自己肯定的意思,“没有提前告知圣上我的来历,是怕圣上误会。不过刚才圣上的提问已经证明,圣上恐怕早知道摄政王身边的高人就是寒尘,于是我的担忧也就不必要了。至于为何重视寒尘,还有那件法宝的秘密,我只想单独告诉圣上。”
    李霄雪紧紧抓住皇帝给的机会,将足够多的诱饵抛了出来。
    果然皇帝一挥手,有影卫将张梓萱带出了御书房。
    李霄雪又得寸进尺道:“圣上,张梓萱是被迫替我隐瞒实情,被我利用。请圣上恕她无罪,放她离开。”
    倘若皇帝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李霄雪就要考虑另外的退路了。
    皇帝自然是更关心那个法宝的问题,也舍不得杀栋梁之才,她点头许诺,别用用心地解释道:“李霄雪,张梓萱心系大周,朕今早召见她与她详谈,她便将你的来历告诉了朕。刚才也是她提的建议与朕一起演戏,逼你承认。”
    皇帝是挑拨还是讲的实情,对李霄雪而言已经不重要了。站在张梓萱的立场看,关键时刻效忠皇帝是读书人多年被熏陶出的本能,另一方面也只有靠坦白取得皇帝信任,才能够获得机会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够保护在乎的人。这种道理还是李霄雪反复渗透给张梓萱的。
    那么张梓萱的安全已经不用担心。
    李霄雪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龙案之前,与皇帝面对面。她承受着皇帝的逼视,皇帝的怀疑戒备,皇帝的杀气,她一步步走的很慢,却还是走到了她想要的位置。谈判者之间不能有太远的距离,要能彼此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情绪,这样才能够通过语言和肢体之外更多一层交流。让皇帝看清她的诚意,让她也能够更快地了解皇帝的真实意图。
    “圣上,寒尘曾经是可以驱动那件法宝的,对不对?寒尘的生父是皇室成员,唯有皇室血脉才能够使用法宝。”李霄雪尽量平淡的将这个惊天的秘密说出来。皇帝并不知道寒尘清醒了,并不知道寒尘已经参悟了法宝的秘密,并不知道她可以用现代的知识来推测法宝失灵的问题。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能够改变皇帝的思想,甚至是通过这样的改变,来促成大周走向一条全新的路。
    “没错。”皇帝果断的承认,寻常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隐秘?就连寒尘自己也不可能了解到那么多秘密,何况寒尘已经废了。李霄雪果然是神仙圣土来的人啊。李霄雪究竟有何神奇的本领?李霄雪是否真心实意愿意帮她?
    “那件法宝必须皇室嫡系血统的两个人同时握住,才能够感应未来的场景。现在寒尘和圣上一起使用,却没有了感应。”李霄雪继续说道,“圣上于是想了折中的法子,一方面强迫寒尘配种生育后代,一方面想要知道摄政王幼女的下落,想要将希望寄于渺茫的机会和一个失灵的道具?”
    皇帝的表情凝重起来:“朕难道有错么?法宝是女神留给我大周皇族的神器,用法宝预知未来,提前掌控时局,避免动荡和灾难,维护大周的太平维护百姓的安稳生活,难道朕没有这个权利么?”
    “法宝存世多少年了?皇室典籍里面是不是越是接近现今的时间,有关法宝显灵的记录越少呢?”李霄雪正色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圣上有没有想过,先帝与摄政王还有羽静皇子三人同父同母,为何只有两人能够使用法宝?她们能够感知预测的也都是些模糊的场景,对大周而言能有多少作用?圣上是否怀疑过,为何摄政王要将法宝封存?”
    “朕当然想过。”皇帝倚靠这样的回答试图镇定自己的心绪。她当然想过,当然怀疑过,当然猜测过。只是没有人能够解答她的困惑,所以她才要不断地追寻真相。
    “如果羽静皇子能够准确预知自己的未来,他会死么?同理摄政王也不会遭到陷害吧?如果她们都能借助法宝准确预知,却还是死于非命,那么被预知的未来是不可改变的,提前知道了徒增烦恼又有什么意义呢?”
    皇帝的大脑被李霄雪的问题震撼,心灵同样受到严苛的拷问。
    李霄雪趁热打铁,将科学理论一点点用通俗的方法讲出来,尝试解释法宝的问题:“圣上,人为万物之灵,血脉相承,母女为继,道理不错。可是千百年后血统几经融合,还能维持最初女神给的样子么?法宝是因血脉感应起作用,不纯的血脉感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