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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奶奶果然是心思灵巧。”
    沉思齐夸得吴怡有些害羞,她不过是经典的穿越招数,拿来主义罢了。
    “再有高小三年,这就要学得深一些了,学生们也要考童生、考秀才……”古代科举制,在这个时候还不能抛下,至于什么时候抛下……吴怡不是**者,连太祖这样的大手,都没办法做到的事,她更做不到,只能从开启民智做起,一点一点的慢慢渗透,静静的看事态发展。
    “高小之后呢?”
    “高小之后自有县学、府学、书院。”大齐朝的书院、县府两学还是颇为发达的,欠缺的恰恰是基础部分,所谓衣食足而知荣辱,普通的佃户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更不用提教育了,如今却是好时机,因为与海外通商,玉米被引入大齐朝,国家也一日比一日富足,正是开启民智的好时机。
    沉思齐想了想,决定还是从最基本的三年教育抓起,“你我如今身份不同,多教蒙童也就罢了,高小之后若真的能教出秀才来,怕是朝中有人又要生事。”沉思齐说道,“索性从根子里做起,也要几年的工夫。”
    吴怡点了点头,他们这样的人,政治敏感度从刚刚会走就已经开始培养了,自然知道沉思齐说的都是实话。
    “下个月初一,我们到庙里去一趟吧。”沉思齐忽然说道。
    “什么?”
    “给那个无缘的孩子立个牌位,免得他魂魄不安,无处容身。”沉思齐搂着吴怡说道。
    “你……”
    “我不傻,家里出了什么事,我都是知道的,你实在是受苦了。” 太子大婚之后,沉思齐有几个京里的朋友,陆续的来看过沉思齐,这些人在沉思齐落难的时候都没断过联系,有人送信到过辽东,也有人经常去沈侯府来往照应,有一些身居官位的,不能来山东看沉思齐,信件也经常送到,这些人知道沉思齐的志向,也颇感兴趣,沉思齐的好人缘,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最大的效用。
    孟安县的县令,本来找不到门路巴结沉思齐,见沉思齐主动找他说要兴办“初小”自然是满口答应,没到一年的工夫,孟安县就有十所初小开始招收学生,一些私塾先生一开始颇为反对,沉思齐一一拜会过,又亲自验证他们的学问,将他们请入初小做先生,又对外招了秀才做先生,薪水高、收入稳定,所谓穷秀才富举人,一些家贫的秀才,也因此有了出路。
    这个时候,吴怡也再次有了身孕,生活终于开始向好的方向,一步步的前进了。
    吴怡摸着微凸的肚子,听着从京里赶到山东的彩鸾报着帐,彩鸾也已经嫁人了,嫁的是吴家老帐房的儿子,老帐房的儿子早已经得了吴宪的放身纸,从小就在学堂里读书,如今已经是秀才了,正随着吴承祖办事,彩鸾本是老帐房的关门弟子,嫁给了他是珠琏碧合。
    “还要让你跑这一趟,家里面可有人照看?”
    “公婆都还年轻身子也好,上面还有几个哥嫂,都说是能为主子效几年的劳,就做几年的事,奴婢出来做事,他们高兴着呢。”彩鸾说道,“这些年二奶奶的田产、铺面收息与往年仿佛,只是扬州那边平平,据说是因为虫灾水旱,加上西洋丝绸大批的进来,比往年少交上来三成。”
    吴怡点了点头,现在确实有大批的西洋丝绸进来,都是假丝,便宜得很,普通百姓买的都是那些。
    “洋行那边怎么样?”
    “年年股息分红都一分不少,七老爷的生意做得可真是大,听说连洋人的皇室都有他的东西,您不在的这两年,收息一共是五十万两,太太都给您收起来了。”
    她不过二分的股息,已经是五十万两了,七舅舅一共赚了多少银子?这钱太多怕是要招祸事……前朝沈万三就是一个借鉴,这些事情七舅舅怕是要比吴怡要清楚的多,沈万三说到底是个商人,比不得七舅舅背靠着父亲跟姐夫们。
    “七舅舅这些年也没回山东?”七舅舅倒是经常进京,每次都要在几个姐姐家里住几天。
    “听说回来过一趟,过了年就走了,也没带媳妇来,就带着儿子,走了一圈那孩子长的,真是漂亮。”夏荷说道,“二奶奶,您如今怀着孩子,也不必劳神,老一辈人的事,自有老一辈人处置。”
    吴怡点了点头,“彩鸾,你单把扬州的帐留下来,我再看看。”
    吴怡收了扬州的帐,觉得有分几困意也就回去睡了,沉思齐回来看见帐本子扔在桌子上,随手番看了几页,却似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坐下来继续看。
    吴怡睡醒时听见屋外有沉思齐说话的声音,赶紧穿衣服下了床,“二爷回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我见你睡得香甜就让她们不要吵着你。”沉思齐笑道,扶着吴怡坐下了,“这回我看你这肚子长得倒是快。”
    “这孩子不吵不闹就是一个劲的涨,我饭量也涨了。”吴怡摇了摇头,“说不定生出来就是个胖子。”
    “能吃是好事,京里面来信还惦记着你的身子呢,听说这胎怀相很稳,也都放心了。”
    吴怡笑了笑,如今沈见贤谁都知道酒毒难愈,夫妻不和,冯氏如今对沈见贤冷了心,自己又有了儿子,也懒得管那些通房姨娘,庶子庶女拚命的往外蹦,庶子如今站住的就有两个了,有个整天醉薰薰的爹,孩子想也不会太好,沈家上上下下的眼光,就都盯在了她的肚子上,也就是她这胎怀得及时,否则怕是姨娘早派来了。
    以肖氏这些人的观念,派姨娘来不算为难她这个有功之臣,姨娘是必需品,消耗品,不过是个玩意儿……
    “你在看什么?”吴怡见沉思齐在翻帐册,不由得有些诧异,她把自己嫁妆的收息帐册就这么扔着,本来也没打算防着沉思齐,只是沉思齐生xing爱管这些银钱之事,连学里的帐都是找帐房旁着看的,总帐是她看的,如今怎么转了性了。
    “我的看你的这个帐本子,这个帐房先生倒是有趣,写了好多缺笔的字。”沉思齐不喜欢看帐,可是为人师者查错别字是本能了,一翻就翻出一堆来,再说他本身数术学得很不错,就是懒得翻帐罢了,连查错别字,又顺便看了几眼帐,大纸是怎么回事也能看清了,帐面是平的,可是看来看去总觉得怪怪的。
    缺笔的字?吴怡拿过来一看,脸色慢慢的就变了,帐房写字缺笔也平常,中国的书法本来就是变异字多,帐房记帐又求快,缺笔的事不算少见,可这回的缺笔就太奇怪了——“是秋红……”
    吴怡这么一说,夏荷也凑了过来,“这是秋红的字,秋红写字从不缺笔,一笔一划的连个点都不会少点。”
    “扬州怕是出事了。”吴怡合上帐本,“秋红在帐本子里故意缺笔,却不曾写信过来,她……”
    “二奶奶凡事往好处想,许是秋红这些年的历练,人变了呢。”
    “人不见得变,就怕事变了。”
    沉思齐见她们这样,也曾经听说过秋红是吴怡小时候的心腹丫头,如今管着吴怡的陪嫁,知道怕是出事了,“我有一个朋友正是扬州人,红袖他们两口子听说也在扬州暂住呢,不如写信过去叫他们查访。”
    吴怡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二奶奶,如今快到年根底下了,二奶奶何不写信到各地,让各地的庄头掌柜的到山东一趟,一是多年不在中原,如今回来了,要见见大家犒劳大家一番,二是盘盘帐……”夏荷说道。
    “若是秋红出了事,我怕这样会打草惊蛇,让他们狗急跳墙。”吴怡说道,“夏荷,你说过秋红的男人纳了妾,可知道根底?”
    “只说是绣户家的姑娘,手艺不错人也乖巧,嘴跟抹了蜜似的甜,天天晚上给秋红洗脚。”
    “绣户家的姑娘为了保养手,连自己的脚恨不得都让旁人洗,她给秋红洗脚……”吴怡越想这事越不对劲,如果不是她这些年事多,顾不到旁人,多问几句,也不至于拖到如今秋红要在帐里做手脚求救,“夏荷,你在扬州地面熟,你亲自跑一趟吧。”
    “是。” 不管秋红的事如何,该过的年还得过,吴怡找了白氏过来帮忙,还让她带着两个姑娘一起过来,“我头一年在山东置办过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得你来帮帮我。”
    “这山东就是面食多,富户到年根底下总要施舍馒头,叔祖奶奶您啊旁的都照着京里的规矩过,就是多蒸些杂合面馒头,施舍一下穷苦人就不算失礼。”白氏笑道,她如今省心得很,沉默然考上了秀才,得了田土银两,县令亲自给他披纸挂彩的,白氏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精神一日比一日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吴怡笑道,“京里的大户也有撒铜钱的,引得人哄抢,我总觉得不好。”
    “唉,提起这事也伤心,山东也有撒铜钱的,前年我家寂然小,为了家里没米过年,也去抢过铜钱,让默然给臭骂了一顿,说是不食嗟来之食……”
    “默然这孩子啊,脾气太刚直,韩信能忍跨下之辱,捡拾铜钱让一家子吃顿饱饭又有什么错处?”吴怡摇了摇头。
    “你别看他长得个子老高,还是个孩子。”白氏也跟着摇头,“如今他得了功名,倒有几户上等的人家主动提起要结亲事,他只说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
    “他也十五了吧?”
    “过了年都十六了。”
    “男孩子,晚成亲几年不算什么,他是个好孩子,我写信回京让京里的亲戚慢慢的寻访着家风正,有根底的人家的姑娘,我家二爷说了,默然是个有大出息的孩子,要娶个贤内助才行。”吴怡笑道,她不知道她悄悄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沉默然本来是由清寒出身,由大才转变成巨贪的典范,是大齐朝的和坤,却因为年少时遇上了沉思齐夫妻,并未经历母亲白氏为子女能有人抚育而自杀,兄弟姐妹四散的打击,在性格形成的最关键时期遇到了正面的引导,又得了吴怡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贤内助,竟成一代中兴名臣。
    “那可感情好。”白氏笑道,“这可真的是遇上大贵人了。”
    “你可别这么说,你可是我的贵人,要不是有你提那么一句,这孩子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来呢。”吴怡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两人相视而笑。 大年初一里,族里的人开了祠堂祭祖,又陆续有小辈人来拜年,沉思齐和吴怡受了礼,又一一发了红包,初三那天白氏遣了沉默然领着弟弟妹妹来给沉思齐和吴怡磕头。
    吴怡发了红包之后,带着两个小姑娘到后面,一人又给了她们一对二两重的银鱼,“这银鱼啊,你们留着戴也行,不喜欢这花样子,就去县城重打首饰,姑娘大了,该打扮了。” 
    “只我们有?”金凤说道。
    “当然了,只咱们这样的姑娘家有,小子们不管他们。”吴怡笑道。
    “哥哥不让。”银凤小声说道。
    “没事,你们就说是打叶子牌赢了我的。”
    两个小姑娘互视一眼,都露出了缺牙的笑容。 沉思齐也在教导着沉默然:“听说你往年都不给各家磕头拜年?”
    “我当他们是自家长辈亲戚,他们只当我们是去要饭的……”沉默然提起来还有一些愤愤,“今年母亲却让我挨家磕头。”
    “你是小辈,磕头是应该的,你如今考中了秀才,渐渐势起,若是对宗族长辈不理不睬,人必说你是凉薄之辈,你若是依旧恭敬,人家必说你是大度之人,日后你考中了进士,在官场上混,更要知道礼数人情。”沉思齐听吴怡说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