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一个山头,秋岚阵阵如烟如漠地吹来,我筋疲力尽地抹了抹额间的汗。毛球也蹲坐在地,呼呼喘着气。
    我朝它笑笑,余光却瞥见腰间那青色锦囊,心中一怔,我忙不迭将那锦囊翻开,上面写着“以木石为骨,以草叶花瓣为血肉,魂魄如体,遂成人形。一年得神智,三年与常人无异”。
    后又有一行小字,却是风和平日戏谑的语气:“小茴儿莫怪干爹这时才告诉你。那法子困难得紧,若非事成,决不可让你空欢喜一场。”
    我只觉脑中身体中,空空如也。蹲下身抱着毛球,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毛球,我好饿。”
    毛球猛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又道:“也很渴。”
    毛球仍然点着头。
    我笑着揉揉它,指着不远处,一个茶寮道:“我们去那里歇一歇,反正时间还长,我总能找到他。”
    茶客零星,我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晨光熹微,远处山雾朦胧,城镇漠漠。
    小二为了沏了茶,又送上一些小吃。我正倒了茶要喝,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原来你在这儿,我来晚了。”
    我心中一空,慢慢地放下茶盏,回头望见眼前清毓的,熟悉的面容,英气且温润,眼泪蓦地夺眶而出,边流泪边笑道:“来了便好。”我一边抬袖抹泪,一边拭着旁边的凳子:“坐吧。”
    李辰檐扬衣坐下,手中扇子转了几圈,笑道:“在下姓李,名辰檐,沄州人士,游历天下,游手好闲,无正业,有银子。”
    我笑道:“我姓霍,名小茴,永京人士,游历天下,游手好闲,有小江山一座,有良人夫婿一位。”
    番外? 如意令(全)
    近来,霍小茴颇有些愁苦。
    反正静府是住不得了,她跟李辰檐畅游了七年山河,回来依旧青春焕发的模样,实在让周围的街坊邻居有些受不住。
    于是英俊倜傥李公子说:“娘子,我们换个地方住吧,这宅子,大可过个百八十年再回来。”
    小茴不是舍不得,只是心里一直压着些事,不好意思开口。
    她曾经很委婉地提醒过李辰檐,比如什么“隔壁家的母猫生了一窝白绒绒的小猫”,又比如“昨个儿我见那只春燕喂食”,再比如“这三只苹果,两大一小,甚为可爱”。
    小茴估摸着李辰檐换体后,脑袋不如从前灵光,所以不甚明白她言辞间的意思。本来她觉着他俩摊了个万寿无疆的命,生孩子这件事委实不急。
    然而做人,就怕人比人。
    前一年,他二人按约又去了落昌永京,那皇城已经被英长泣治理得出神入化,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连个乞丐都见不着。人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李大公子牵着小茴儿的手,一边走一边啧啧称奇。这二人,湖蓝袍子,烟色衣裙,均是绝世面容,走在街巷自成一道风景。
    刚进了城,便听一人脆生生换了句:“小茴娘亲,辰檐爹爹。”
    小茴回头一看,见楛璃竟牵了儿子出宫来迎她,于是快步走上前,正要捏随儿的脸,又听后面又有谁奶生生唤了句:“小茴儿娘亲,辰檐爹爹。”
    霍小茴一怔,却见英长泣抱着新添的小公主,淡笑着站在楛璃身后。
    李辰檐倒是很自得,拿了个从锦州带的皮影人送给小公主做礼物,逗小姑娘玩的模样,俨然是个慈父。霍小茴吞两口唾沫,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添个小崽子。
    她与李辰檐重逢后,便去拜会过风和,谢其救命之恩。
    结果一进那小院子,两人便瞠目结舌了好久,见了莫惜言微挺的肚子,霍小茴吞了口唾沫,道:“好快啊。”说着她便望向李辰檐,脸有些微红。
    李辰檐笑道:“太快了也使不得,我们还是慢慢来。”
    且说李辰檐如今的躯体是木石为骨,草叶花瓣为血肉,然而此体若要成形,必定得注入仙气。因而李公子与小茴一样,如今乃是个半仙。
    风和早年给二人去了信,道:“仙人,便有仙人的生子方法。至于具体怎么做,除了跟常人一样需行房事外,还得运气注灵,才能怀个小半仙。因此房事便不叫房事,叫做双修。”
    若只是一般双修,于二人的修行倒是有些好处,但若双修生子,便委实有些折腾人,耗时长,损体力,伤内息。
    李辰檐带着霍小茴云游四海,二人一路玩得风生水起。小毛球被风和喂了颗灵药,也成了只半仙狗,整日为老不尊地瞅瞅公猫公麻雀,一行三个生物,均不事生产。
    玩了七年,本想回静府安定下来,孰料周遭邻里看他们的眼神颇有些诧异。李公子想着权且换个地方,霍小茴不是不乐意,然而这一来一往,待安定下来,又是大半年时光,她纳闷什么时候才能给辰檐添个小辰檐。
    后来二人还是搬了。渡了河,回了沄州,在逐水城前的梦汐镇找了一处宅子,前门是青石板小街,后门是水路,泊着乌篷船。
    李辰檐生活很有规律,早睡早起,日日习武,读书卷,陪小茴。霍小茴生活也很有规律,早睡晚起,日日陪辰檐,想着生小辰檐。
    一日,李辰檐拿了卷太阴经来,与她道:“你修习些道法,日后也好护体。”
    说起道法修仙,霍小茴便有些自卑。按理她亲爹是个法力无边的上仙,她亲娘亦有些术法在身,因而她的天资是极好的,仙气是很浓的。然李辰檐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充其量摊了个好天赋,一副不老不死的身躯架子,但是其道法武艺均在她之上数倍。
    霍小茴觉着破拐子破摔,不如就成天耗着。
    本来,男主外,女主内。她这个内主得颇为玄妙,日日冥思如何将她家相公开窍,双修时运些气注些灵,她做梦都想添个小崽子。
    不为别的,当年李辰檐逗英狐狸家的小公主时,嘴角牵起的那抹微笑很是**,霍小茴每每想起,就不由流口水。
    双修生子,乃闺房之终极之术。
    曾经,风和这样解释过。故而霍小茴一直装得很含蓄,她怕一下子说明白了,李辰檐误会她是□焚烧欲罢不能。如此,日后千万年的日子怎么过哎。
    何况看李辰檐清静无为的模样,像不想要孩子。没晚只房事,不双修,很是节省体力。
    霍小茴想,也罢,等过个一二十年,他把这木头荷叶躯体用活泛了,再说不迟。
    于是这事,就暂且这么压了下来。
    后有一日,二人一同去山间庙宇。毛球近些年颇有长进,再不与英俊公子谄媚,而是将目标转移到清纯小公狗身上。等辰檐小茴进了庙后,毛球便去寻寺里的公狗,想是这狗沾了点香火,跟它毛半仙很是匹配。
    这庙搭得也很曼妙,佛主像跟前,盖了个小土地庙,主持和尚手里,拿的却是拂尘。
    李辰檐很是诧异,霍小茴解释道:“想他是道佛双修。”
    李辰檐点头:“小怪很有长进。”
    霍小茴蜜里调油般地笑,笑得和尚几哆嗦,问:“二位施主可有甚心愿未了?”
    李辰檐抬了抬英挺的眉,并未答话。
    成亲后,英俊李公子和折腾小茴妖都持重了些许,霍小茴合起双手作了揖,“听闻在此庙许愿,若将心愿写到如意令上,贴身藏七七四十九日,便会实现。”
    那主持倒也干脆,掏出一张红纸,说这乃当年月老用天蚕丝做红线时,不慎掉入人间的,凡人将那丝拾去,便做成这许愿的纸,但凡跟婚嫁有关的心愿,都能实现。
    说着,他又笑道:“因太过灵验,世人们便管它叫如意令。”
    霍小茴很是欢喜,抬手正要接,却见李辰檐也伸出手来。
    两人不由对望一眼,神色都颇为诧异。
    小茴以为他相公近些年参道修仙,除了日日必行的房事外,也算个清静无欲的主儿,未想他竟对婚嫁还有些么心愿。
    那主持一愣,又掏出张红纸,递给二人一人一张。
    李辰檐与霍小茴将心愿写在红纸上后,颇为安静地将其叠成三角状,又颇为淡定地将其放入随赠的项链盒子,再颇为冷静的牵着手,一路无言走下山。
    毛球调戏玩公狗回来,神清气爽,老远感到李霍二人今日的气场很是强大,便隔了数米跟着,不愿靠近。
    当晚,霍小茴破天荒下了回厨,半生不熟的米饭,让李辰檐咀嚼得很艰难,笑得也很艰难。
    暮色四合,碧水扬波拍打在粉墙上,悠扬且婉转。霍小茴望着庭院中疏落的竹影,却不由愣了神。李辰檐自竹影中走来,说:“小茴,今日早些歇息吧。”
    霍小茴抬手拂了拂发丝,说:“好。”刚要合上,却发现自己书拿倒了。
    李辰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书页上,又不着痕迹地掠过她的脸颊。
    霍小茴很是沮丧。她曾经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便不复往昔的甜蜜,会相互厌烦起来;待这厌烦期过了,才过上平静如水的日子。
    她一直以为她与辰檐不是这样的,起码她可以在淡如风,清如云的日子里,仍然感到自己很在乎他,在乎到骨子里。然而这日许愿,一道如意令,却让二人心生芥蒂,以为彼此许对这时日不满,才会有愿望可许。
    衣袂被夜风扬起,李辰檐的背影如往昔挺拔修长。二人入了厢房,还未等霍小茴说话,李辰檐便把门一关,灼热的吻就贴上了她的唇。
    霍小茴被吻得头晕目眩,抵住他胸膛的手,也不由松了劲,环住他的后腰。李辰檐一怔,顷刻将她环抱起来,一边剥去衣衫,一边往床榻走去。
    待二人衣衫褪尽,李辰檐正要进入时,却听小茴沙哑着嗓音唤他的名字。
    他将手深入她浓密的发中,不由叹了口气,问:“小茴,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霍小茴很是惊诧,说;“我以为你不想。”
    李辰檐苦笑了半刻后,那抹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诡异。他一挺身进去,见小茴本能地将脖子后仰,发出一声低吟,埋头在她脖间细细密密地吻着,声音若呓语:“谁说我不想。”
    霍小茴自从第一次与李辰檐**,就发觉这个男人一旦在床上,便生猛如禽兽。此刻,她趁得尚还未被剥夺的几许清明,撑起身子跟他理论:“我提醒过你好几次,你却都敷衍我。”
    李辰檐在她下身缓缓移动着,笑道:“我以为你想领养。”
    霍小茴奇道:“为何?”
    李辰檐挑了挑眉:“我早些日子,让你修习太阴经练气调息,你一直心不在焉推脱,这又是何故?”
    霍小茴忙辩解:“我成日想要个孩子,哪还有心思去修道修仙?”
    李辰檐眉头拧成“川”字,又不由笑道:“你可知这双修生子,第一步便是要调解内息,待七日内息顺畅后,方有可能得子?”
    霍小茴刚道一声:“我……”话还未说完,却又被李辰檐紧紧搂在怀中,狠劲□起来,揉揉她的发,沙哑着声音道:“今日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