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可能是因为同情。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忽视有困难的人,所以他朝人伸出了手。
    不知过了多久,是怎样一起长大,又是怎样的时不时相逢。只知道在每一个训练的午后,他们已经有了相会的习惯。
    一般而言,等骆泗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到马路边时,对方已经在悠悠等待了。
    仿若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每一个相逢的瞬间,都虚幻的像梦一样。
    通常少年都是翘着脚,坐在栏杆边。表情不屑一顾,甚至是要等他走到身边,才会给个眼神,表情漫不经心。
    但骆泗是知道的。从他紧绷的脸,晃来晃去的身体,还有时不时回头张望,却以为自己没看到的那些小动作。
    他的珍惜,细藏在每一个回首里。
    所以比起现在,他更急着想处理完面前影子,赶紧回去。不知道少年----或者说男人,会不会以为他还没来,最后等急了。
    所以他解决得毫无顾忌。黑影消散,那个女孩在瑟瑟发抖,问他究竟是谁。
    他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民事局。”青年微微一笑,朝人伸出手:“专为驱散黑影而生。请不要担心,只要有我们在,他们有朝一日,一定会完全消失。”
    以至于忽视了,巷口那道骤然捏紧拳的身影。
    二人的初识在雨夜,少年被雨淋得láng狈,却依然不肯接受他的帮助。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只是呲着牙看他。
    带着半分无奈和雀跃,骆泗自顾自给少年取了个名字。
    他希望这个人摆脱濡湿,住在火里,浴火而生。
    所以他叫他宿炎飞。
    骆泗抬起头。因为民事局的特殊性,二者相遇时,他从没介绍过自己的工作。
    哪里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如果他当时看到了就好了,如果他给人解释过就好了。
    “所以你才没来吗……”
    青年的声音在颤抖。他的手抬起,轻抚过男人坚毅的下巴:“我从没想过……”
    他完全可以想象宿炎飞当时经历了什么。最亲密的人是站在自己对面的人,还是这种不死不休的关系。
    骤然揭开,会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男人眼神波动。盯着面前的青年,他轻轻开口:“我----”
    唇被捂住。颊边那只手骤然用力起来,甚至轻轻掐出个红印。
    “你怎么舍得。”青年第一次显露出生气的表情来。宿炎飞从没看过这样的他,鲜活,真挚,再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离凡尘甚远的样子。
    “因为这种事情离开这么久……”骆泗咬牙。有别于虚幻世界,他们的关系,原来如此千丝万缕。
    如果早些让他知道----但凡这个人愿意提一句,又是何苦!
    管家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猩红的天空下,即使二者已知彼此的对立,却依旧没有半分退开。
    男人任他掐着。自知理亏,宿炎飞没有一点逃避的意思:“对不起。”
    “这就够了吗?”骆泗说。影子一族的特性,在他与其生活的时候知道得淋漓尽致----yīn暗,自私,会把一切往坏处想,只相信他自己。
    他咬牙切齿:“你觉得我会离开?会因为这种事伤害你?”
    宿炎飞把人锁紧。他把唇贴在青年耳边,低吟道:“不会了。都是我的错。”
    青年再也忍受不住,贴上男人的唇角。唇瞬间被狠狠擒住,咬紧摩挲。
    骆泗闭上眼。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
    抱紧怀里的人,宿炎飞按着他那颗脑袋,眼神深沉无比。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青年像个小太阳,总是不自觉温暖着身旁人。他的一切太过美好,即使没有亲人,也没感受过世界上的黑暗面。
    身为挣扎于腐朽而生的影子,宿炎飞很讨厌这种人,简直讨厌极了。讨厌到不能放过他的任何一点举动,担心错过了一击必杀的时机。
    最终却不由自主的,越陷越深。
    身为王族,天生qiáng大的能力让他所向披靡。无论是谁,只要与他有所接触,身体的恶意都会被收割gān净,从而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除了青年。
    就像是一团耀眼的光。无论宿炎飞怎样触碰,即使已经紧紧拥抱在一起,都没有分毫的黑暗涌过来。
    用人类的法则来判断,这个人简直是美好到了极致。然而在某个夜里,当宿炎飞意识到自己再也离不开他时,所蔓延出的不是憧憬,而是根植身底的掌控欲。
    他要彻底的抓住这个人,让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物。
    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在宿炎飞意识到这就是爱,并有意识索取相同的爱后,无疑他是成功的。他们的每次相会,青年都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
    如果骆泗是个普通人的话,宿炎飞想,这样下去,他一定能彻底拥有这个人。
    直到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自己根本无法抓住他。
    所以他后来,想让这个人……
    变得和自己一样。
    一吻毕。骆泗轻喘着睁开眼,男人的眼神像láng一样,紧紧锁定住他,不留丝毫放松。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