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顾怀盏不同,即便不靠灵丹妙药,当归先前受伤的地方也都全部愈合。
    “真要说的话, 你是比人更高等的生灵才对,何来怪物一谈。”顾怀盏忍下痛楚, 故作无事的样子支起身体,笑说:“我也知道你是什么, 你是这天下最好看的、最该受到呵护的、哭起来时最惹人疼的当归。”
    可那血腥味,又怎么死他掩藏得住的。
    当归蹙眉,只好妥协退步道:“不远处有清潭,我从那些死去的修士身上翻找到一些灵草,可以用来愈合伤口。”
    善解人意的小当归让顾怀盏的双手蠢蠢欲动, 想把他摁在地上一顿揉。
    “在这里等我。”他从当过手中接过那几株灵草,转而又倾身亲了亲他稍有婴儿肥的细嫩脸颊。
    当归闷声闷气的点头回应,目送他走出山dòng, 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树丛之间。
    灵草疗效断然是比不过顾怀盏天阶灵药,他存货很多,受伤时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拿外人求之不得的灵药当糖磕,可没了灵力,顾怀盏取不出自己那堆灵丹妙药,只能暂且靠这些外敷的灵草。
    顾怀盏可以很自豪的说一句:“我吃过的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系统:“我没吃过饭。”
    他将那几株灵草放到潭边不远处的岩石上,宽衣解带时,系统又冷不丁跳出一句话来。
    系统:“准备好了吗?”
    顾怀盏被它一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系统也就是象征性的问问他,不等他回答与否,就将宝莲灯点亮。
    柔光温暖如阳将他笼罩在其中,顾怀盏这才读懂了系统的那句问话,连忙打断它的蓄力。
    倘若他现在忽然间不辞而别,定然会对当归造成极大的创伤。
    顾怀盏不想就这么一声不响的在当归看不到的地方消失,可他阻止时为时已晚,白芒消失时,眼前的景色令他十分陌生。
    昏暗的dòng窟中当归抱膝蹲坐在篝火边枯等了许久,眼看着那柴火就要燃烧殆尽,温热逐渐消散,刺骨的寒风侵体,令他又在一遍遍怀念起被顾怀盏抱在怀中时,令人安心的温暖。
    “在这里等我……”
    那人走前明明这么说过,让他等他回来,可等到火堆完全熄灭,等到石dòng中毫无光亮,依旧没有等到那抹身影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当归垂首将头埋进臂弯之中,幻想着被他拥抱时的温热,可他天生冷血体寒,壳子模仿得惟妙惟肖也终究不是真正人,即便再怎么抱紧自己也都是徒劳,冰冷一片。
    一声自嘲的冷笑空dòng的回dàng在石窟中,转眼间熄灭的灰堆旁已经看不到那少年的影子。
    他双目漆黑无神,仿似孤魂一只游走在荒野密林,单薄的身形时隐时现,最终寻到了水潭边。
    几株灵草被整齐的摆列在石面还算是平坦的页岩上,当归踩在落叶上一步步走上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站在半人高的奇石边,伸出手将那几棵灵草一一捡到手中,苍白到几近病态的脸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眸中尽是冷冽最终被暗淡吞噬。
    车水马龙的商道,凭空冒出一个受伤不轻的俊美男子,周围来往游人倒也见怪不怪,那些个修士一直都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
    顾怀盏跌坐在地,疼得流了不少虚汗,他道:“等等,为什么每次登场我都身受重伤。”
    系统:“你完了,扭转乾坤中途被你打断,自己找人问问这是多少年后吧。”
    顾怀盏懵bī:“你再传一次?”
    系统:“熄火了,等着吧。”
    顾怀盏道:“下次提前跟我说一声。”
    根据上次的经验,顾怀盏判断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应该没有离被宝莲灯传送走前的位置有太大的偏差,可这一代放眼望去甚是平坦,不要说那样的山壁了,连树丛都看不见。
    宝莲灯在蓄力过程中被他打断,虽然没有把他扔回七百年后,可依旧让他跳跃了当时的时间点。
    一名女子从马车中走下,弯下身打量起这挡在商道中央的人,待看清他面容时,转瞬间红云遍布脸颊。
    小女儿家娇羞的问道:“公子你还好吗?”
    顾怀盏回过神,起身抚平衣摆道:“无碍。”
    他婉拒了那女子邀他同路的好意,匆匆离开众人视野。
    沿着商路一路走到附近的城镇,索性他钱袋中还装着不少灵石,找到城中的灵药堂去买了几瓶丹药。
    服下灵药后,还在淌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过程极其难忍,仿佛有数千万只蚂蚁在伤口爬弄,脏腑也像是正被烧灼一样疼痛,令他脸色惨白一片。
    恢复了一点儿灵力后,顾怀盏立刻就从荷包中掏出一枚天阶上品的灵丹服下。
    “……”灵药堂的老管事看他现买现服后,又从荷包中摸出一颗云光充溢、芬芳馥郁的药丸吃下,或许是觉得这人脑子不好使,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望着他。
    顾怀盏转眼与他对视上,浅笑温声道:“我吃惯了天阶之上的灵药,尝试之后,果然不能习惯。”
    老管事嘴皮子上的胡须抖动两下,厉声道:“出去!”
    顾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