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见沈七一屁股坐倒在地,伏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下那病人可就急了,沈七只觉得有人价格表背后抱住她,将她抱入了怀里,耳畔只有那个人的低语,“别哭,别哭。”那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是那等的怜爱。
    这哭泣一事,如果没人劝,哭一会儿也就罢了,有人劝时,只会哭得越厉害,沈七一连抽泣,一边道,“那药可是人家亲手熬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这朕也不称了,“我亲自去熬一碗赔给你可好?”沈七听到这话,他们便嘿嘿一笑,这药本就是给他的,如何能要他亲自熬了赔给自己!沈七止住哭声,“你把洒下喝了。”“都依你”韩琛这会儿可是极好说话的。
    沈七这才作罢,被韩琛从地上扶起来坐到床畔,早有宫人进来收拾了碎片,又捧了一碗药来。沈七将药递给韩琛,哪知这人却不接,沈七正要发怒,却见韩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看得她不得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心里道,也只能好人做到底了。
    沈七轻轻舀了药,亲自吹了递到韩琛的嘴边,他才不情不愿的喝了,光是这碗药便喂了一炷香的时间。
    沈七见药用完了,起身便要走,却被韩琛拉住了手,一声低不可闻的,“不要走”让沈七僵在了床边。这种情景沈七在脑子里不知道幻想了多久,她幻想过韩琛匍匐在她脚下求她别走,她还爱理不理的,她幻想过自己将韩琛打得一头青包,就是不跟他走,可是万万没料到,如今轻轻三个字,就让她动摇了。
    可是沈七是何等人,她早就不练习了不下千次这种情景,她狠了狠心,将手抽了出来,并没有预料中的抵抗,韩琛就这么松手了。
    一声微弱的叹息后,沈七见韩琛自己很自觉地躺上了床,可惜鞋都忘了脱,看他一个人吃力地将被子拉开,胡乱地搭在身上,便闭上了双眼,那握紧的拳头,拧起的眉毛,痛楚的表情,无一不在显示他他们诊费一个被结亲抛弃的孤独的孩子,那有些颤抖的长长的睫毛,沈七仿佛能看到下面隐藏的泪光。
    在女人的情怀里有一种东西是最伟大的,那便是母性,很不幸,沈七被人抓住了弱点。
    沈七又轻轻地走回去,“我不走。”
    那人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嘴角轻轻地上翘,很快沈七就听到了他平呼吸声,沈七为他脱掉鞋,又盖好被子,心想,这么快就睡着了,一定是真的累了。
    这么一天折腾下来,沈七也疲惫不堪的,坐在紫檀冰梅纹梅花凳上,靠着很快就睡着了。“七七!”沈七睡得正香的时候却被这一声大吼给惊得立马跳了起来。听到有人大叫自己的名字,沈七直觉就是自己犯了大错,猛地睁开眼一看,韩琛人已经坐起,双手紧紧握着被子,浑身颤抖不已,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我在这儿。”韩琛脸上汗珠直滚,沈七慌得连忙用手绢给他试脸,过了一会儿,韩琛才清醒过来,些呆愣地看着沈七的脸,良久手指才有些颤抖地覆上沈七的脸颊,大约因沈七的脸颊是真实而温暖的,韩琛才缓缓道“我大概做噩梦了。”沈七点点头,只是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会将他这样的人吓成这般模样,回头看了看漏壶,“这才丑时,皇上再睡会儿吧。”沈七这才发现时间过去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是说韩琛睡了不过半个时辰便开始做噩梦了。
    ”陪我躺会儿好吗?”这样孱弱的证据出自韩琛之口,沈七如何拒绝得了?她乖乖脱了鞋,扶着韩琛躺下.
    韩琛轻轻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劲窝处,鼻尖在她的发丝上滑过,“你真香。”这句话后,他倒是又睡着了,沈七可就只能瞪着双眼看床顶了,她觉得她怎么就这么蠢呢?韩琛这出苦肉计可真是下够了本钱的,沈七心想。
    他不是什么也尝不出来,闻不出来吗,怎么现在又能闻到她的味道?且不论他以前能不能,可最近他肯定是恢复了的,居然用这个来博取她的同情。沈七越想越不对劲儿,怎么她一去拖韩琛就果真将他拖动了?本来沈七还道自己是手劲了得,可是一个行伍里过来的男人,哪里是她那小身极说拖动就拖动的?到最后院正来时,沈七按住韩琛的肩膀不让他起来,而他就真的仿佛挣不开她的钳制似的。沈七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可真是蠢啊。她本想暴起,可是侧头看到韩琛熟睡的模样和那睫毛下眼睑里的黑影便又忍了。
    这般反复后,沈七才迷学糊糊要睡着,却又被韩琛的叫声惊醒了。“七七。”沈七猛地坐起,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还让不让人活啊?”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又将韩琛安抚下去,继续睡觉。可是一个晚上,如此再三反复,每隔半个时辰韩琛便要惊叫一声,最开始的不耐烦已经变成了心疼,如果她每半个时辰被惊醒一次已经如此烦躁,那一直做噩梦,一直被吓醒的韩琛,又是如何的心情?
    次日清晨,沈七溜出来去找到李章,问道:“皇上每晚都这样吗?”李章点点头,“也太难为皇上能撑到现在了。先皇后去后,皇上经常整宿整宿的不睡,奴才,奴才---”说起这件事,李章就开始抹泪。
    这倒好,沈七倒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韩琛了。那半夜凄厉的叫声,一声一声的“七七”,即使沈七的心再冷无大理 也难免有化的时候。
    可是如何心甘?
    沈七记忆里,韩琛以前的身子骨一向是极好的,可这次的病反反复复,折腾了七八日,韩琛才爽朗起来,沈七每日在韩琛跟前,端药递水,韩琛也不说话,只是总对着她抿嘴笑,目光时刻盯在她身上。看得她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几多折磨。
    十来日后,韩琛身子已经大好,沈七却伺候得越发殷勤了,连韩琛的饭菜也要管一管了。
    沈七总是挑剔韩琛的饭菜,不是这个太淡,就是那个太清,皇上嘴里食之无味,哪里吃得下东西?所以那菜肴都是沈七亲自点的,将那试菜的太监折腾了个够呛。
    “皇上吃啊,你身子才刚好,就是要补。这蜀地的水煮鱼最是开胃,不如您尝尝?”这都变成您了。
    沈七的筷子已经喂到了韩琛的嘴边,韩琛如何能不张嘴?“怕皇上嘴里无味,我还特地嘱咐厨子多放辣椒和盐。”沈七一副瞧我多贴心的模样,那辣椒同相思乎是一斤下去,水煮鱼上浮着厚厚一层辣椒。
    韩琛看得脸越发白了,他本身就不怎么耐辣,一口鱼吃下去,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沈七倒是怕他吐了出来,还拿手绢殷勤地为韩琛试着嘴,其实就是为了不让他吐出来。
    这下韩琛哑巴吃黄连,只能吞吐下去了,整个脸顿时红得关公似的,“水,水”嗓子仿佛都冒烟了。
    沈七嘻嘻地笑起来,“皇上,再试试这道麻辣兔吧?”韩琛不由得苦笑,“好好,朕错了还不行?还请公主多多如因,朕这胃可消息不起这个。”韩琛起身对着沈七鞠了一大躬。
    沈七这将别人军的人,这下倒不好意思了。
    “只是,你说朕为什么骗你?”韩琛牵起沈七的手。
    “你也承认在骗我啊?”沈七狠狠地瞪他一眼。
    韩琛没回答,看着沈七的眼睛,只是继续追问“你说朕为何这?”沈七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哪里敢和他对视,便将头甩到一边,“我怎么知道”蚊子似的声音。
    “听说民间男子为了娶妻生子都要用骗的。”沈七脸顿时红得也像关公了,“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这韩琛要是继续逼下去,她可是要翻脸了。
    事实证明,文熙帝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采用了迂回的手段。
    沈七被韩琛能身子还没大好的理由禁锢在他四周,除了上朝的时间,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
    这过程里,韩琛也不说“戚戚,你同朕好行不”,或者说“戚戚,朕能牵你的手不”这类的问句,只是循序渐进,用“你的手冷吗”或者只是用暧昧的眼光时刻盯着沈七不放就是了。这般一来二去,人家没着说喜欢她沈七,她又怎么能自作多情去拒绝?反而被韩琛将距离越拉越近,甚至将沈七拉到了他的膝盖上。
    “奏折看久了怎么就眼睛疼,公主,请你替朕念如何?”韩琛揉着自己的眼眶,仿佛十分疲累。
    沈七也不好拒绝,只能接过韩琛手里的折子,念起正文,“国不能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这才起始两句,沈七便看出了端倪,将奏折往旁边一扔,“这个不急,还是挑些急需处理的折子念吧。”这便是将那韩琛的暗示视若无睹。韩琛将沈七圈在怀里,嘴唇在她的颈项间磨蹭“既然不念产,那不如做些别的。”沈七被韩琛含住了耳垂,这里一向是她的软弱之处,“痒。”沈七一边告饶一边躲避,却听韩琛道“上次太医院院正说朕的疾病的时候,不是说朕是胆盛阴虚,阴阳不调吗?”
    这番明显的暗示,沈七里哪受得起,还不赶紧跑路才怪,这便和韩琛兜起了圈子,可是毕竟力气敌不过他,被他紧紧捉住,眼看就要逃不过这一难,还好李章忽然禀报“周丞相有要事求见。”沈七这才逃过一劫。韩琛拍拍她的脸颊,“刚才那个奏折就是他上的,朕去瞧瞧。”
    韩琛去后,沈七这边便犯了嘀咕,虽然最近她立场不坚定,被韩琛给绕了进去,可是心里毕竟是有怨恨的,而且中间还横亘着那个人。
    沈七此后便时刻缠着韩琛,说是听说京里的静慈庵的菩萨特别灵验,她当初进京时曾去许过愿,如今要去还愿。其实她要去还愿,人还绑着她的腿不成,她这是要让韩琛陪她同去。
    可惜最近韩琛虽然极好说话,几乎是处处依着她,可是这件事却推三阻四,说是从来不信佛,这倒也罢了,到最后沈七想自己单独去,请了那住持进宫岂不也好?可是韩琛仿佛同她作对似的,连她的自由也限制了。
    到最后,沈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趁韩琛忙的时候,逼着李章拿了令牌出宫。
    这韩琛越是不想同静慈庵扯上关系,她就越是好奇。
    这一大早,天没亮沈七就换了便服偷溜出宫,到静慈庵的时候,尼姑们才下了早课。
    “这位大理由,我是来求见住持师太的,请问能不能通传一声?”
    女尼看沈七气质不凡,也不敢为难,便应了下来。
    沈七跟在她身后,往内院去,那里正是寺里女尼的居所,那住持正住在后面的一处独立小庭院里。
    那小尼姑前脚进去,沈七便见到一个熟人出现在了眼前。
    那人见着沈七也是一愣。
    这人不是梅若涵是又是谁!沈七还不知道原来她也同这住持大有往来,否则怎么可能清晨拜访?梅若涵身边还跟了一个孩子,是当年沈七差点儿铸造成大错的“麟儿”。
    如今这孩子也有六岁大了,活脱脱是当年高敞的缩小版,哪里会是韩琛所说的他的孩子。
    “你怎么在这儿?”沈七脱口而出地问。
    梅若涵愣了片刻,这句话可不该由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问出,不过她素来脾气好,正要回答,却听得身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我们来看我姨。”
    麟儿仿佛已经记不得沈七做过的事情了,看着眼前这人,美丽出尘,小孩子心里自然便有好感,所以抢着道。
    也许时间真的能淡化一切,如今的沈七再看那麟儿,便再也生不出恨意来。
    只是庆幸,幸亏没做成那件事。
    反观如今的梅若涵,不过才二十三岁而已,却仿佛老了许多,廉价瘦薄凹陷,尽管依然美丽,却再没有当年的风华。
    沈七心下感叹,她活得只怕并不好。
    那孩子的一声“姨”让沈七回了神,“你说主持是你的姨?”沈七心弦一动,也许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请问,师太未出家之前,俗家姓名可是姓柳名蓉?”也顾不得失礼了,沈七太多的疑问必须开门见山地问。
    那主持师太喧了一声佛号,“阿尼陀佛,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柳蓉早就逝去,如今只有忘尘。”
    沈七呆呆地立着,这么说她真是柳蓉了。也许沈七心里还存在过幻想,如果她不是那该多好,可是她还活着,沈七便觉得自己再不该介入。
    :师太,你可曾记得当年的那个人,他就在宫里,我带你去见他。“
    那忘尘师太只是摇摇头,”贫尼还要做功课,施主请回吧。“
    沈七还要上前,却被梅若涵拦了下来,”公主有任何疑问,我替师太回答就是”梅若涵的眼里暗含哀求。
    公主本是局外人,何必要拘泥于往事?”梅若涵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当年的沈七。
    “我只是觉得有情人便该终成眷属。”也许是死亡让沈七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