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韩琛从来不会为一个物什伤人性命。在他心里,人命从来都是重要的。既然不是要命,那算什么完了?
    沈七瘪了瘪嘴,觉得这王德海胆子越来越小了。她绕过书桌才看到地上碎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瓷瓶,也值得大惊小怪?沈七仔细打量了一下,虽说这一件算是瓷器中的精品,可是宫里比这个号的也为数不少。只是沈七忽然想起来,这瓷瓶仿佛见过,正是当日家宴时,韩琛掏出来的瓶子,
    只是那小瓷瓶打碎后,倒出来的白色粉末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宝贵得不得了的东西,也不知道韩琛为什么吃这种粉末,大概是什么补品吧。却没有药味。“王公公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去库房在挑件差不多的小瓷瓶,把皇上喜欢吃的那个粉末装点来不就行了!”
    那王德海还是不起来,还是喃喃自语什么“完了,完了”之类的
    沈七本想替他收拾一下残局,可她的脚还没到那瓶子碎的地方,就听得门口一声惊呼:“你在做什么?”、
    那人不是韩琛又是谁“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碎瓶子,大步地冲进来。
    ”谁?“韩琛急急的又冷冷地问。
    王德海在沈七的身后悄悄指了指沈七
    这当儿沈七也自己坦白了,”是我,我有。。。。”沈七本来是想告诉韩琛那个天大的消息的。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被韩琛掐在了脖子里。
    沈七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双脚在离地,因为韩琛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悬空,沈七拼命地掰着他的手,可是却无能为了,她渐渐开始迷糊,迷糊间还能听到李章的声音“皇上,皇上,皇上息怒”
    “滚,都滚,都给朕滚”
    沈七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了,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再起不来了。
    王德海和李章早吓得赶紧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大殿里唯余韩琛同半死不活的沈七。
    沈七心理极端的怨恨,真想不到,他居然下得了这这样的手,不过就是一个瓶子,那粉末即使是金粉,难道还能值了她南昭公主的命去不成?何况她的模样难道就不能勾起韩琛丝毫的回忆,不能让他稍微怜惜?当时他的眼神简直要吃了她的。
    沈七想起那蓉姑娘的画,到底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她的肖像画韩琛一直留着,可自己的呢?,大概他真高兴再也用不着见到当日的自己吧!
    沈七本来想索性就躺在地上不起来的,看韩琛是不是还要来杀自己一回,可是殿里静极了,沈七一时好奇又撑起脖子,却见到极惊讶的一幕。
    韩琛正匍匐在地上,舌头伸得长长的,贪婪地舔食着地上的粉末,他也不嫌脏吗?这粉末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让富有四海的帝王不惜趴在地上舔。
    可是韩琛脸上那绝望的表情,那仿佛天塌下来的表情,却让沈七觉得心在痛,她究竟是不愿意看见他这样的。这一次回来,她本以为会看见意气风发的韩琛,会看见高高在上,睥睨四海的帝王的。
    可是沈七只看到了悲伤的韩琛。
    沈七强撑起身子,“你别舔呀”沈七觉得韩琛这日子没发过了。
    韩琛只是冷冷地回头说“你还不滚,明天就给朕滚回你们南昭,否则别怪朕心狠手辣,你最好回去劝你父王乖乖的,否则朕一定灭了你们南昭。”
    那样的阴恨,哪里还有一丝情意?
    沈七跺跺脚,奔了出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到了次日,李章领了人请沈七离开华光宫,说是准备了马车请她回南昭时,沈七才真有些着急起来。
    虽说南昭的日子不错,可是她这次要是回去,可就是没好日子过了!这在沈七来说,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你要是求着她留下,她还未必留下呢,可你赶她走,她就偏不走了!
    “我要见皇上,”沈七不依“我有要紧的事跟他说”沈七不由得想起她昨日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觉得完全有同韩琛谈判的筹码,不愁他不屈服。
    李章不答话。
    沈七眼瞅着李章,知道这人是一心忠君的主,便好言相劝,“李公公,滋事体大,皇上要是听了我要禀报的事情,一定能眉开眼笑的,从此心情舒朗,这于你可是大功一件”如果那忘尘大师真是当年的容姑娘,对韩琛来说可不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想到这儿,沈七的心理难免黯然,有些酸溜溜的,如果感情说放下就能放下那岂能叫感情,只是有些人有慧剑,有些人能破釜沉舟,比如如今的沈七,为了断绝自己的后路,甚至不惜让那对苦命的有情人重新成为眷属,也就当为自己的下辈子积德行善吧!
    沈七本以为李章定要被打动,哪知道那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只是使了个眼色让周围的人赶紧督促沈七身边的人收拾行李滚蛋,沈七真恨不得一掌劈倒他,可惜没有可钱儿的配合。
    沈七磨磨蹭蹭了许久,对这李章又是威逼又是利诱,都无济于事,真称得上是无缝的鸡蛋了。
    最后沈七被这不言不语的李章逼得没办法,不得不心不情不地登上马车,这李章还算有良心,送了这南昭公主最后一程,还亲自扶她上了马车。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沈七本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前辈子被韩琛压了一头,忍气吞声,这下要彻底断绝对韩琛的念头,性子便被激得更张狂,无人管得了这野丫头,她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只听的沈七尖叫一声,众人都没回过神来,就看见沈七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指着李章的鼻子道“你居然。。。。居然敢调戏本公主,沈七捂住自己的手腕,仿佛被蛇咬了似的。
    周围的人绝倒,这李章明明是太监,哪里调戏得了女人?周围的人很不解地看着沈七。
    “看什么看!“沈七怒瞪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阉人在宫里的龌龊事,结对子,找菜户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在宫外还不知道养了多少干儿子呢!如今你瞧本公主落难,竟把这腌臜主意打到本公主身上了,是不是看本公主国色天香,所以色胆包天啊?“沈七越说越不象样子了。
    连一向稳重自持的李章都有些挂不住老脸,不得不干咳起来。
    “我不管,我要见皇上,让他为我主持公道。“沈七上前扭了李章就要走,这下她倒是不怕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打谁的主意。
    沈七唬得周围的人没反应过来,赶紧拉了李章要走,李章要拍开她的手,却见周围的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仿佛他真是动了什么腌臜心肠似的。
    其实众人都觉得以李章素来的为人,他定不是这样的人,可是这事沈七说的活灵活现如今又见李章同沈七纠缠,拍开她的手,必然就容易想成是恼羞成怒,反而让人以为他真的有什么。
    李章奈何不得这个脸皮厚得赛城墙的公主,只能被她拉了走,他这是没见过沈七在石头镇时在韩琛的议事房前打地铺的盛况,那才叫真的脸皮厚。
    沈七这下如愿以偿地拉了李章到韩琛的面前,他们正要进南书房时,便见沈七放开了扭住李章的手,恭恭恭敬敬地对李章行了个大躬礼,“李公公多有得罪,只是实在想不出办法才出此下策,还望公公见谅,如果本公主以后得了什么好处,一定少不了公公饿“末了沈七还对李章眨了眨眼睛。
    李章心里那个震撼,只觉得此女的剽悍只有当年火烧天牢的那位才有得比。
    19章:不改清阴待我归
    沈七得意洋洋之际正要踏脚走入殿内,却被眼前明晃晃的两柄枪给闪了眼睛,只怪她得意忘形,把门前的两尊门神都给忘了。
    “请两位替本公主通传一声。”
    “皇上吩咐下来,任何人都不见,”这两尊同当年在兰陵修竹楼外那两尊简直没有任何差别,也是油盐不进的主。
    沈七独自生气,眼尾的余光正好瞥到了再一旁幸灾乐祸的李章。这真是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了。
    沈七正要行动,那李章就觉出味了,撒腿就要跑,却被沈七大声喝住,“你,站住,先前敢调戏本公主,走,咱们去找皇上评理。”沈七一把拽过李章,悄悄道“李公公送佛送到西,你戏看了那般久,也该奉献奉献。”
    沈七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立马就呼天抢地起来,直嚷着让皇上评理,拽了那李公公就往枪口上撞,事实证明,她果然英明,那两柄枪楞是没刺下来,如果是沈七单独闯关,估计早就见阎王了。
    沈七好不容易才找到韩琛,他正在偏殿用膳。放下心后,沈七用手眼珠胸口,上气不接下气,这具身体真是不怎么行,如果以以前沈七那精神劲儿,这种事情做起来哪里能落到如今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沈七这厢还没缓过劲来,就听得上面道“你还没走!!”冷冰冰刺骨,比门口那两柄枪还伤人。
    我为什么要走?“沈七本来就生气,这韩琛待人也太过寒碜,不看僧面看佛面,居然对着这张脸一点儿旧情也不念。”我是南诏公主,到贵朝便算是使臣,皇上不仅不优待,反而要将我扫地出门,这放在哪儿都是说不过去的理。难道皇上真不爱惜黎明百姓,想两国兵戎相见?“
    要说这沈七虽然两世为人,但是嚣张的性子一点儿也没改,何况又新生为公主,在南诏皇后宠爱她,她又惹人喜,所以性子一点儿也没被磨掉,这回被韩琛这般一刺激,反而养得越发大了,她俨然忘了威胁时韩琛的大忌。
    李章在一旁脸都白了,直想给沈七竖个大拇指。韩琛闻言抬头看了看沈七,真是天子俯视众生之感”朕警告过你“那扫过来的眼神,把沈七吓到了,她从没见过韩琛有那般血腥的眼神。
    ”来人,将他拖出去,朕倒是真要看看南诏是不是会为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同本朝为难,朕还正愁没有出兵的理由。“
    门外果然冲入一队人,揪住沈七就要往外拖,把沈七吓得花容失色,她如今才开始反省,也许她从来就没从梦里醒过。在那个梦里,她无论做了多少错事,犯了多不敬的罪,韩琛都没有要杀她的心,可是如今的沈七只是一个陌生人。
    沈七几乎闻到了那刀锋上的血腥味,她一个激灵,觉得如今还万没到想死的地步,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理智,”你杀了我可别后悔,可再没人告诉你那人的消息了。“
    韩琛根本就没理会沈七,简直是懒得听
    ”韩琛,你连你最喜欢的人都不想见了?”沈七简直急了,人都被拖到门口了,胳膊生疼生疼的,眼看那杀气冲天的侍卫,沈七便觉得自己活不得了,自然也就口不择言了。
    李章倒吸一口冷气,敢直呼帝王名,简直是罪加三等,死十次都不够
    只见韩琛跨前了几步,冲到沈七的面前“你再叫朕一次韩琛!”
    可怜沈七的手都被他抓疼了,手腕简直要断了似地,“轻点儿,轻点儿,疼。”
    沈七被他吓傻了,哪里敢在直呼其名,刚才她是一位自己必死无疑才无礼的
    沈七说完的时候,韩琛看着她的眼神几乎要痴了,可是沈七是什么人,看这等大好机会,不趁机讹诈一下如何了得!所以她并不着急说,非要折腾折腾韩琛不可才能泄她心头之恨。沈七大大咧咧地往餐桌前一坐,“真好,我正巧也没用午饭,有点儿饿了。”她这是典型的自来熟,当然不忘抛出一句,“那日我捧了卷轴本想请皇上帮我挑一个夫婿的,哪知失手掉到了皇上的画缸里,偏就有这么巧的事情,皇上那些画里有一幅仕女图,那画上的女子我最近恰好见过。”
    沈七见韩琛没什么反应,便道:“长的是一模一样”其实沈七也搞不懂那忘尘大师是与那蓉姑娘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说本就是同一人
    韩琛久未开口,沈七也不理会,只觉得心想事成,便胃口大开,看着满桌的菜肴,便想动手,也算周围伺候的工人乖巧,很快就送上了碗筷。
    沈七越过她面前的豆腐,贵妃鸡什么的,宁愿起身去够那放的远远的一碟美人腰,自从回京那次被韩琛狠狠教训之后,沈七就养成了习惯,饭前先吃几丝美人腰开胃
    只不过这美人腰比起她以前吃的,那可真是给猪猪都不吃,也太咸了。“天哪,咸死我了,给我茶,给我茶。”沈七吃进去后吐都来不及,这些御厨真该死,给皇帝呈的菜肴居然可以咸死人。
    韩琛仿佛没听到沈七的问话,反而直愣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叫那碟萝卜丝为美人腰?”那眼神里有太多的期盼和沈七看不懂的东西,让她没来由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