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的电话。万一不是呢?”
    听筒里骤然安静无声,短暂的安静压抑,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紧张的景淼怕张淘淘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喂了两声。
    就在她急的快要抓狂的时候,电话那边终于有人说话了“是我。”
    卫少卿的声音。
    景淼悬着的心猛然放下了,郁结在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有来得及抒发出来,就被卫少卿接下来的话给炸地失去了知觉。
    “那辆车,是,是瑜子,开去机场找你的。”
    隔着听筒,电话明明紧紧贴着自己的耳朵,景淼却觉得那个声音像是从某一处飘出来的。
    脑子里嗡嗡作响,胸口大面积的冰凉,冷意让景淼的心脏猛地收缩,剧烈的疼痛让她猛地弯下了腰。
    “可是,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去机场啊……”
    景淼咬着牙,艰难地呢喃出声,抬起左手紧紧按在心口前,抵制着那股剜心一般的撕裂痛感。
    卫少卿在电话那头,听着景淼急促的呼吸声,说话时虚弱的声音,忽然有种冷笑的冲动,“景淼,如果瑜子就这么死了的话,你就是杀人凶手。”
    卫少卿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张淘淘紧紧跟上,却被卫少卿拒绝了,“你在家里看着孩子,外面在游行,人多说不定就容易乱了,我要亲自去看一趟。”
    张淘淘双手紧扣在一起,眼神担心地看着卫少卿,叮嘱道,“你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景,你怎么了?”
    安皓然眼睛失明,听觉在此时尤其敏感,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景淼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忽然变了调。
    可是景淼没有任何回应。
    安皓然摸索着朝景淼的那个方向摸去,却触到了一片温热。
    安皓然一怔,将沾到了湿热的手收回,放在唇边,咸咸的。
    “景,出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哭了?”
    哭了?
    景淼用力地眨了眨眼,慢慢直起身来。
    绚烂的阳光照射在车窗玻璃上,深色的车玻璃上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脸庞,晶莹的光沿着她的白皙脸庞蜿蜒到了下颌,无声无息的湿意温热,早已经集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
    她转过脸,看向在自己身边的安皓然,他的眸光沉静,如果不仔细地看,很难发现他的眼睛其实反应不灵。
    安皓然因为久久得不到景淼的回应,眉头微蹙,再一次疑惑地问了一声,“景?”
    “安,修瑜,修瑜他……好像出事了。他去机场找我的路上……出了车祸……”
    一开口,词句破碎不成句子,尾音颤抖。
    整个车厢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丹转过头,讶异地问,“难道说刚才广播的是他?”
    安皓然摸索着抓住景淼的手,眉宇间的川字更深了一些。
    车里虽然开着冷气,但是温度并不低,只会让人觉得凉爽,可是景淼的手冷的却像一块冰一样,她掌心里浸出了细腻的冷汗滑湿。
    可想而知现在景淼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我们不去机场了,现在去市医院!”
    安皓然立刻对着司机命令道,声音铿锵有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
    现在去医院的话,说不定就赶不上晚上六点的航班了。这句话在丹的嘴里打了个转,回头看了一眼靠在车后座上脸色苍白的景淼,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五年来的相处,丹多多少少对她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心底无声叹了口气,丹对驾驶座上的司机点点头。
    司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虽然刚刚排起的车队长龙缓缓动了起来,可是现在他们的车却处在一个不能左转的路口。
    “少爷,这里不能转弯。”
    “转!违章还有我扛着呢!你担心什么!快!”丹毫不犹豫地吼出来。
    景淼开始拨打修瑜的电话,刚才修瑜给她打过电话,按照那个记录回拨过去,却迟迟没有任何人应答。
    焦急的景淼抬头看向车子前方,这一条路上的车子仍然是排着长龙,车子向前爬行的速度就跟乌龟的速度一样。
    景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堵车,憎恨等待。
    胸腔里的一颗心就像是放在了油锅里煎熬,翻来覆去地炙烤,焦灼令她全身都痛,没一处能安宁下来。
    “景,你去吧。”
    似乎感受到了景淼的心急如焚,安皓然体贴地开口。
    景淼侧脸望向安皓然,一向冷着面孔的他,唇边绽出一抹安抚的笑,“景,去吧,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景淼怔了怔,温暖从心底升起,闭了闭眼,她的眸光陡然转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丹,目露凶光。
    很自觉的,丹立刻抬起手,做投降状,“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安皓然的。”
    再也等不下去了,几乎立刻就跳下了车,景淼朝着市医院那个方向奔去。
    她的心里现在只有医院的那个方向,穿过重重游行者的队伍,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几乎是一口气都没有停歇地往市医院里奔。
    往事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幕幕上映。
    修瑜的调笑,邪魅的声音熨帖着她的耳膜,“我是你的第一次”。
    他明明在旁边做了好事,帮助了她,却始终保持只字不提。
    修瑜的温柔,婚后一次次的维护,难道说真的只是因为契约吗?
    景淼不去想这些答案,只不过是为了压制自己的感情,给自己一个保护色。
    疾言厉色也好,冷言冷语拳脚相向也好,景淼这么浓重的怨气,在别人看来都是她在恨他。
    可是如果真的不爱了,她应该会像当年对贺流舒那样,昨日之日不可追,从此彻底放下,再也不提。
    这样的激烈,全部是因为她心底情根植地太深,深得让她厌恶,可越是厌恶,却发现越是难忘,越难忘,景淼就越抗拒,抗拒这样的自己。
    修瑜有多痛,她就有多爱。
    年轻的时候,爱与不爱都不容易,说不爱,舍不得,爱了,握得太紧,却又抓不住。
    人在年轻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一个人的。
    青春就是不懂掩饰。
    可是如今五年时间过了,她已非当年懵懵懂懂初入社会的大学生。
    受过伤害的人,越喜欢掩藏自己的真心。
    景淼不是没有心,而是太喜欢的东西,不敢轻易开口。越是珍惜,就越是放在心底,不敢再轻易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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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淼的心情,你们懂不懂?
    人总是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才知道醒悟。
    好了,现在开始虐一把女主,谁让她那么欺负渣渣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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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34【4000】
    赶到医院的时候,景淼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剧烈的运动了,心跳地飞快快到她都要怀疑这颗心会不会骤然爆炸。
    强撑着一口气,抓住经过的一名护士,景淼一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地问,“护士,今天在机场附近出车祸的那个人在哪里?”
    本来形色匆匆的护士简单地朝着右边的走道里一指,“在急救室里抢救。”
    医院的走道里阴暗,每一次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景淼都觉得走道的上空沉沉密布着无数的乌云,上面隐匿着数不清的鬼魂,伺机夺人性命。
    她缓了缓,稳住心神,缓步朝急救室门口挪去。
    急救室门口亮着的灯忽然熄灭了,紧闭的大门洞开,几名医生疲倦地走了出来,随后而来的是推着病床的护士。
    只朝着病床上望了一眼,景淼差点晕过去,双脚一软,整个人立刻跪倒在了渗着阴森凉意的地板上。
    病床上的人,整个都被白被单盖住了。
    这个场景跟记忆中的痛苦记忆相重合。
    来迟了吗?
    终究还是自己来迟了吗?
    像是被抛到了岸上的鱼,脱离了水,景淼嘴唇无声地开开合合,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看着护士将病床从自己身边推走,滚轴滑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地敲击在景淼的心头。她不敢去拦住病床,也没有力气去拦住病床,去看白色床单下面的面孔。
    眼前忽然发晕,天地都旋转了起来,景淼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朝着前面扑过去。
    一股力量忽然及时从身后将她扶住了。
    “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景淼等着那阵晕眩过去了之后,这才尝试着站起来,坚定地推开了身边的这个人。
    “我很好,谢谢。”
    “你没事?你的脸色很差你知不知道?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贺流舒声音一如往昔的温和。
    五年没有见到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恩恩怨怨都已经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景淼看到贺流舒,心湖平静无波,哪怕一丝丝涟漪都未起。
    她只看了贺流舒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现在贺流舒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陌生人了。
    微微摇摇头,景淼垂了眼睛,扶着墙,慢慢朝着医院外面走去,再也不看贺流舒一眼。
    走了一段,感觉到裤子兜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景淼这才意识到是手机在震动。慢慢拿出手机,她木然地喂了一声。
    听筒那边传来张淘淘喜悦的声音,“淼淼,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出车祸的人不是修瑜!估计是那个人偷偷开走了修瑜放在机场的车子,仓惶逃逸的时候撞到了大货车。”
    “哦。”
    景淼淡淡地应了一声,平静的声线,无惊无喜,像是听到了一件非常无关紧要的事情。
    张淘淘觉得景淼的反应不太正常,担心地问,“淼淼,你没事吧?”
    景淼正想说话,却看到了从侧面走出来的卫少卿,他也看到了自己,脚步一转,朝着她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卫少卿眸光复杂地将景淼打量了一遍。
    眼前的景淼头发乱了,满头的汗水,打湿了发根。几缕乱发紧紧贴在白皙的脸庞上,还有几丝头发直接贴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嘴唇像是失去了血色一样,泛着虚弱的苍白。
    “那个人不是瑜子。”
    卫少卿的桃花眼微眯,偷车贼出车祸,害得他们所有人都虚惊一场。
    景淼只是点点头,现在的她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耗尽了,连点头的动作都觉得很吃力。刚才处于紧张状态的时候还不知道,现在一放松下来,就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每一处都疼。肺部疼,胃疼,腿疼,脚掌疼。
    “可是现在联系不上瑜子了。车子被偷了,他人也失去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