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再敢说她一句不是,休怪我血洗整个梁宇。。。”韩显廷伸手掀起酒楼中的一张椅子,他内心的血液在沸腾着,熊熊的燃烧着,愤怒的拳头,已经暗藏他嗜杀的冲动。
    “若要人不言,除非己莫为。。。”介于韩显廷的怒火,酒楼中的喧哗顿然寂静了不少,但杂杂碎语,还是不时的传出。。。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抛弃她,真的一次也没有想过。夏末如,你到底去了哪里?若是有怨,若是有恨,你就全朝着我发泄。但是,不要消失,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至夏末如消失的那一天起,韩显廷就一直在找,拼命的找,几乎踏遍了整个宇国,可是就是找不到她的踪迹。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或者已经过了更长的时间,他记得不太清楚,只是不断的用酒麻痹他自己。他在害怕着,害怕她就这样消失掉,再也不会出现。
    而帅印争夺战,随着夏末如的消失,三个人的同时退出,而最后不了了之。赐婚一事,因为纳兰青青的拒绝,终也作罢。虽然帅印重见光日,可宇国依旧没有元帅,它被冷冷清清的封闭在皇帝建造的兵器库中,继续着十七年的沉睡。而夏末如至始至终都未出现过,她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一 是该,回去了。。。
    岁月流逝,一眨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夏末如,就那样不留痕迹的失踪了三百多天,哪里也没有她的音讯,好像彻底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仿佛,她从来也没存在过。不过就算她离开再长的时间,那些无法忘记的人,还是深深的想着她。
    深冬过去,慢慢延向初春,可今年的春,似乎比去年来得更晚。绵绵的雨,冷冷的风,一点也无春意盎然的气息,而是更让人留意这个季节的寒,还有去年今日,发生的那些事。或许是因为少了某个人的原因,漫天灰色的云层,似乎寄存着浓厚的思念。
    想她,真的好想她。。。
    灰沉沉寒气笼罩下的梁宇城,用红色装饰的某一处,却凸显了出来。张灯结彩,红幕迎门,一群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凡。只是刻意用红色装裱的喜庆,一个一个大红喜字,把光鲜下的凄清,映衬得更加的伤感。
    还有三天,就是寇焉出嫁的日子,那一天,她会穿上美丽的喜服,可惜的是,新郎却不是夏千少。不管他和她曾经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唯利是图的寇诚还是毫无人性的把唯一的女儿,作为稳固地位的工具,嫁给什么所谓的户部侍郎的儿子。然而这一次,夏千少没有来恳求,寇焉也没有再做任何的反抗。
    “小姐,你真的准备嫁给别人,明明。。。”小桃帮寇焉梳妆,只觉她的神色日益憔悴,替她惋惜,心中更是难受。
    “无所谓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嫁给谁都一样。。。”寇焉低垂着脸颊,没有看镜中消瘦的她,声音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有可能会流逝。
    “小姐,为什么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你明明应该高高兴兴的穿上嫁衣,然后做夏少爷的新娘,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小桃哽咽着声音,眼泪忍不住的掉在了下去,跌落在寇焉的肩膀上,与她白色的衣襟融为一体。
    “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错事,你要我如何再去面对千少,又还有何颜面让他娶我。末如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他这一生,恐怕都不会原谅我了。。。”说着,寇焉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最后整个人扑倒在梳妆台上,无力的抽咽起来。至夏末如失踪后,夏千少就再没来找过她。
    “小姐,不会的。夏少爷一定是在担心夏姑娘而已,等她回来以后,一定会来找你。所以,你一定要等到那一天才行。。。”
    有多少事可以重来?。。。不,一件也没有。。。
    距离梁宇城两百里以外的一个小镇上,一个略显黯然的身影,漫无目的的在街市中游走着。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拐弯,再从另一条街的这头走到那头。一直走,一直走,她或许是想要走到路的尽头,或许是想要找到一条属于她的路。。。然后,她又走上一条街,一条接着一条。。。
    小镇不比帝都,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连那些令人厌恶的气味都一样不缺。县衙门口,密密麻麻的人围成一圈,议论纷纷,指责气愤之声亦是比比皆是。
    事端的中心,一个身穿绫罗绸缎,身后被三五群人拥着的大约二十七八样的纨绔子弟,气焰嚣张,一看就知道是个鱼肉乡里的角色。他脚踩着一个身穿布衣,透着书生气息的年轻男子,满眼的瞧不起与戏谑之意。
    “臭书生,你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在太岁上动土,我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差距。我爹是大河县的县令,那我就是官,而你是民,地位高一级,就算我今天玩死你,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哈。哈。哈。。”纨绔子弟毫不避忌围观众人的愤怒,硬是又在遍体鳞伤的书生身上用力的踩上两脚。
    “张小霸,你别欺人太甚。我齐环笙在此发誓,定要在这次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到时候我官比你高几级,绝对一个不留的铲除你们这些欺行霸市的畜生。要是做不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大河县的衙柱上。”虽是一介书生,但齐环笙抵死不低头,更是一副宁死不受辱的样子。正色言辞的几句话,比张小霸更加的有气势,男子骨气。
    “想高中,我呸。。。今天本少爷就让你横尸街头。。。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张小霸微微被震慑住,原因无他,齐环笙也算得上是个旷世奇才,博古通今。
    可惜齐环笙生不逢时,更是没那富贵的命,今日落在张小霸的地盘上。
    眼见着一介英才就此陨落,千钧一发之际,从人群后面跃出一人。只听随即响起的一阵惨叫声,准备暴打齐环笙的十人已经翻仰在地。
    “什么人,敢管本少爷的事,不要命了是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张小霸,嚣张跋扈,对着挺身而出的人大怒道。等看清出手的竟然是个美娘子,而且美得不可方物,他好色之意立马取代之前的怒意。“这位姑娘面生得很,想必是初到大河县,本少爷是本县县令之子,理应尽地主之谊。不如,我们到衙内小叙一下。”
    美色当头,张小霸完全理不清楚状况,更是忘记还躺在他脚边呻吟的衙役,就是面前看似较弱的女人所为。他嘴角邪邪的笑着,伸手就欲去触摸女子玉嫩的下颚。
    而突然站出来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夏末如。因为齐环笙的一句话,她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原本还彷徨的双眸,瞬时变得坚定而锋利。他嫌恶的瞪了张小霸一眼,右手扣在他的胳臂上,“咔嚓”一声,张小霸的一只手直条条的挂在肩膀上,左右摇摆着,脱臼了。
    “啊。。。”张小霸惨叫一声,惊恐的向后退去几步,一则是怒,二则是对夏末如色心不死,气势不减,更是乖张的道。“好你个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给我绑进衙门去。”
    “在动手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知道我是谁?”夏末如没有退缩的意思,这些酒囊饭袋,平日里欺良压善,为虎作伥还行。真要论起真功夫,恐怕还不够她热身。“我好像记得你刚才有说过,地位高一级,就算你今天玩死他,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对吧?”
    “是又怎么样?”张小霸见夏末如一脸的平静,但浑身却隐隐透发着一股慑人的势气,令他不敢直视于她,更有一种被压制住的感觉。他底气虽降,却仰着头,硬着头皮撑着。
    “我只想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是比你高上不知多少倍,大将军夏千少你听说过吧,我就是他的妹妹。按你的话来说,就算今天我把整个县衙拆了,也没谁能管。更别说你敢动手,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夏家军就能把这小小的县令府夷为平地。只是不知道,你有不有胆量试一下。”夏末如眼眸中揽过一抹诡谲的笑意,朗朗晴空之下,亦有种阴森之感。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饶命。”张小霸双腿哆嗦,啪的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不论夏末如身份的真假,仅仅是她身上至内而外散发的寒气,足以令他心生畏惧。
    身份。。。地位。。。权利?夏末如突然间明白,为何那么多的人终其一生都执迷在其中。的确,它们浑身都弥漫着巨大的诱惑。她扫了一眼张小霸欺善怕恶的嘴脸,一点也不客气的继续道。“你,我留着让他收拾,是死是活,就看这天怎么决定了。记住,好生的伺候着那位书生进帝都科考,若是在梁宇城我见不到他,你应该知道后果。”
    “姑娘饶命啊。。。姑娘饶命啊。。。”再傻的人,也听得明白夏末如的话,明显她没打算轻饶张小霸。张小霸用力的朝着地面磕头,惊恐之下眼前一抹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夏末如才没有太多闲情管张小霸的死活,梁宇城中,还有一件更重要,而且刻不容缓的事情必须要她去做。若是她早一点觉悟,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人生,还真是可笑的一件事,绕来绕去,都是在围着一个圈子转。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有太多放不下的人。是该,回去了。。。
    “想要变强,活着才是根本,死了什么也不必再说。还有记住,对于自己强大的敌人,不是要硬碰硬,因为你输不起。一旦要出手,就要给他们致命的一击,永不翻身。”夏末如从袖子中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一齐丢在挣扎着起身的齐环笙手边,然后转身就离去。
    “这位姑娘。。。”等齐环笙站起身来时,夏末如早已消失在人海中,唯剩下些形形色色的路人。他虽一身的伤痕,更是衣襟残破,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清秀的模样,十分俊朗,唯独一双坚定锋利的眼瞳,与普通的书生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二 归来
    “环笙,你何苦一定要和张小霸斗。。。爹已经准备好了盘缠,明天我就陪你去梁宇。。。”围观的人群渐渐的散去,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走到齐环笙面前,满目的柔情与疼惜,伸手就欲帮他擦掉脸上粘上的灰土。
    “梁宇我一定会去,但不用你陪,更不会花你家的银子。”齐环笙拿开女子的手,语气中带有点无情。而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夏末如离开的方向,一双犀利的眼眸剧烈起伏之后,变得越发的灼热。
    “我。。。”女人啜音委曲,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齐环笙已经拨开人群,朝着远处走去,一次也没有回过头。女子哭了,因为她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感觉他此次离开,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这位公子,要不要来几个。。。”在街边吆喝的小贩,看齐环笙站在摊位前,热情的招呼道。
    穷困潦倒,这似乎是所有书生的宿命,齐环笙亦是摆脱不了。他摊开右手,手心上放着的是夏末如留下的银子,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沉默一会,他抬头看向小贩,然后是散发着热气的包子,嘴角划过一个轻蔑的笑容,把银子好生的放进怀中,走了。
    看似一场偶然的相遇,彻底改变了齐环笙的命运,则夏末如的人生,也因此被倾覆。或许,冥冥中一直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
    夜幕降临,浓云覆盖住整座梁宇,而明日清晨,就是寇焉成亲的日子。
    冷冷街道上,四人抬着的一顶官轿子从巷子的一头,向着另一头走过来。萧瑟的风吹打在凄清的青石板上,无月,静谧的夜让人有种寒战之感。
    “快点。。。你们是不是都没吃饱饭,给老夫快点走。。。”坐在轿中的寇诚,不知为何,行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居然莫名的生出一丝恐惧之意,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伸手拾起轿帘,对着外面的轿夫没好气的催促道。
    轰隆一声,还没等寇诚一句话说完,轿子重重的摔落在地,他本能的扶着轿沿,才不至于从剧烈摇晃的轿子中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