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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只能躲在旅馆里不敢出门,就是出门,都得偷偷摸摸的。
他就怕被人家看见认出来。
小丫头每天只是哭,哭着要找妈妈。
他心烦,从来都没有带过孩子就连他自己的小孩,他也没抱过。他不知道怎么哄小孩,每次小丫头要哭了,他都恶狠狠的吓唬她,说是再哭就把她卖了。
小丫头只有两岁,走路都还颤悠悠的,连说话都不能说完一整句。
每天只是哭,哭着要找妈妈。被吓唬了不可以哭,不然就要被卖掉,说不定以后都不能见到妈妈了。每天躲在角落里鼓着黑葡萄的大眼睛满是恐惧的望着洪三,曾经红润的小脸变得尖瘦苍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细细嫩嫩的小手上面满是泥土污垢,她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洗脸洗澡了。就连她身上的那件衣服,都没有换过。
好想回家,好想回家呀。
最后,洪三还是把小丫头卖掉了。
就在逃难的一个农村里卖掉了。
他手上没有钱了。一点都没有了。
他也想回家,也想他那个家了。
虽然,他那个家并不富裕,老婆并不好看可是,他就是该死的想了。想那个家的一切。就连他曾厌恶过的所有,他都无比的想念。
他打过电话回家,想问问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想问问可不可以回去了。
不打不知道。
原来,警察早就查出来是他了。
现在正在追踪他他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被警察警告了,说是要是有他的消息知而不告,就按包庇罪论处。
他老婆在电话里哭,骂他呀。
可他什么都听不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啊,不该是这样的啊。
怎么会回不了家了呢。
最后,他狠了心,五千块钱就把小丫头卖了。
拿了钱,不顾小丫头在身后哭得撕心裂肺,头也没回的走了。
他回不了家,就在外面游荡,打打零工。日子过得很苦。
小丫头被一家没有生养的人家买了做女儿。那家人对她很好,可小丫头认人,每天哭得撕心裂肺的,要找妈妈。
那家人就想着孩子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就把人送回去就好了。家里也不是缺那么五千块钱。
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哭。
这样下去嗓子还不废了呀。
可是,又舍不得,就骗小丫头说过两天就带她去找妈妈。
那边沈小安跟高原一直没有得到孩子的消息,都要急死了。
特别是沈小安,每天都睡不着觉,好不容易高原哄着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又被噩梦惊醒。
才短短的两个月,人就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高原也不好受,孩子是他弄丢的。这么多天,他每天都在外面跑,到处贴寻人启事,周边的几个县跑完了,就去别的省市。
他的头上隐隐都有了白发,人也看起来苍老了。
在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时,高原简直激动得不可自已。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好半天才回过神。
转过身。
“安安,安安,孩子找到了,找到了。安安,我们的孩子找到了。呜呜。”
他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得不可自拔。
沈小安一怔,手里的杯子就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眼睛里滚出剔透的泪珠。脸上满是不敢相信。抱里,小丫头很不适应。挣扎着,这么多天以来·她几乎没说干么话,她每天都在想着妈妈的样子,她不敢睡觉·不敢睡觉。
她怕。怕一睡觉醒来,就会忘了妈妈的样子。
妈妈,她好想妈妈。
鼻息间满是馨香,熟悉的馨香,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馨香。
“妈妈,妈妈。”
小丫头原本呆愣的目光慢慢的恢复了清明,嘴里喏喏的叫着。
沈小安却激动得满脸都是泪水。
这是她的女儿,是她一直捧在心上的女儿。
高原站在身旁,看着这令人心酸的一幕,他抹了抹眼角·时隔两个月,终于放晴了。
沈小安跟高原把小丫头带回家。
小丫头好像还有些不适应,小小的手一直抓着沈小安的衣襟。她还是在害怕。
晚饭是高原做的。
小丫头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记得以前吃饭,小丫头都是要沈小安喂的,不喂她就不吃,才不过短短的两个月·小丫头就能自己拿着筷子吃饭了。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看得沈小安心里好疼。
她的小槿何时变得如此的担心害怕了。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能跟着一起去,小槿就不会丢,还是她的那个胆子大大,无所畏惧的丫头。
沈小安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才有笑吟吟的回过身来。
吃了饭,沈小安就抱着小丫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小丫头最喜欢的动画片。
可小丫头的注意力并不在电视上,只是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小槿,怎么了,是不是要睡觉了啊?累了吧,妈妈给你洗了澡就睡觉,好不好。”
说完在小丫头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母爱。
小宣也没有跟往常一样跟着凑上前去说妈妈偏心。
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也有点感觉。
小丫头摇摇头,单纯的望着沈小安。
“妈妈,妈妈,我不睡觉。我怕我睡着了,妈妈又不见了。”
小手还紧紧的抓着沈小安的衣服不放。
大眼睛里满是担心。
沈小安强忍着心酸。
“妈妈的乖乖,怎么会呢,妈妈会一直在宝宝的身边,不会离开的。乖乖,妈妈带你去洗澡好不好,和哥哥一起洗,洗完了,就跟妈妈把高原当亲生儿子来对待的,你这样说,也不怕寒了高原的心吗,
周春梅可真是人精,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脸皮不够厚还真是说不出来。
沈小安靠在椅背上,全身放松,她眉角带着笑,眼睛里却一片冷色。
“周阿姨,我可没有说我家小槿是王叔叔卖的呀。”
就这么一句话却让周春梅马上失了颜色。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王仁发都要急死了,他狠狠的盯着周春梅,这个坏事的婆娘难到真的想把他说出来吗?
“不过。”沈小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春梅,又侧过头看了眼王仁发,“既然周阿姨这样说了,我要是不查清楚,怎么对得起我们高原呀。要是冤枉了王叔叔,就更是不好了。怎么说,王叔叔这么多年照顾高原我还没有好好的谢谢他呢。”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
周春梅急了,给高原使眼色。高原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他就指望着沈小安不要因为一生气就要离开他,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了。
王仁发心里素质可没有那么好,心里一急,就口不择言了。
“当初要是你们把那一百万给我们,我也不可能想办法这样要钱。这说来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自己把那丫头推入危险中的。再说了,不光是我就连你们妈都参与了这件事情的。这件事情彻头彻尾她都知道,不光如此她还帮着出了好多的主意呢,你们要报警是吧,那你妈也逃不了。”
王仁发一说完,周春梅就要晕了,她眼前发黑,就是没有晕过去,她现在是多么的希望能晕过去呀。
只盼着高原能记得她的好吧。不然,就只能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了。
高原满脸都是绝望,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虽然早已知情此刻却还是掩不住内心的失望。
不,不是失望,他早就对她没有抱任何的希望了。
“既然你们都不怕报警,那我现在就给警察局打电话吧,反正,你们自己都认了不好意思,我刚刚正巧录了音,这可是正经的证据呢,呵呵。”
沈小安笑得一脸的温柔,嘴里的话却叫王仁发跟周春梅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高原,高原你求求你媳妇,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啊,我身体不好,怎么能去坐牢呢。那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利益熏心了,可是,可是孩子现在不是找回来了吗?既然找回来了,能不能,能不能就当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对,这件事情从没有发生过。高原,高原我可是你妈妈呀,你去给你媳妇说说,好生说说,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啊。”
高原低垂着头,他站在沈小安旁边,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心中苦笑,这件事最没有资格说的,就是他吧。是他把自己的女儿弄丢的,现在还要让他包庇拐走宝贝女儿的人,他怎么能做得出来。那些天,安安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脸上也满是泪痕,他不知道有多疼。
现如今,安安自己找出了幕后之人,他又怎么能再在她的心里剜上一刀呢。
周春梅见高原没有说话,不由得大怒。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了,你不帮着我,反而帮着外人,活该女儿被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大变。她望着高原,眼睛里满是乞求。
“高原,你帮我跟你媳妇说说好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保证,保证,我以后肯定对你们好的,真的,真的。”
高原眼里闪过一丝疼痛,却马上又被否决掉。他侧过脸不再去看周春梅。
周春梅见状,心里一横,眼睛里满是坚定。
眼角瞟到王仁发早就如一滩烂泥般坐在地上,眼睛里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高原,你就帮帮我,帮帮我,就这一次,不要去报警好不好,就当是,就当是还了我的恩。还了我这么多年养你的恩情,好不好,好不好。”
这件事压在周春梅的心里三十年了,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没想到,才短短的三十年不到,这个秘密就不得不说出来。
不光是高原,就连沈小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还恩,什么养你的恩情?高原不是周春梅的儿子吗?怎么就要计较什么恩情了。难道,难道高原不是周春梅的亲生儿子?才出生,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的。
高明全回来的时候高原已经一岁了。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这件事情,就只有周春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