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首富,可也不会奢侈到这般……
红地毯的两边,每隔几步,便站着一名花童,手执红色花篮。男女小童间隔站开,身高体形皆是相差不大,相貌皆清秀可人。男童身着粉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女童身着淡蓝色桃花云雾烟罗衫,头梳小髻,用度皆不含糊。蓝粉相间隔,更衬得这一片大片是如此的娇艳刺目。这么多的孩童,莫非是将整个京都差不多大小的孩童全都找来了!
祁樊谷与梁思咽了口口水,相视无语,祁葆杰更是愤恨、嫉恨地望着那迈上轿子的祁傲云。凭什么他差自己那么多,却能嫁得如此风光,能得这风若情如此重视?那恼恨的目光如一道利剑,毫不掩饰,刚要上轿的祁傲云感受到那异样的目光,回首,正巧对上那道气恨,不觉一楞。
“大公子,该上轿了。”也处于震惊的青儿,提醒着他。
顿了顿,祁傲云咬了咬唇,飘然上轿。
随即,喜轿被站定的八名壮硕的轿夫抬起,身边的锣鼓声再次响起。风若情也翻身上马,为身后的一群迎亲队伍引路。
行经几步,路边的孩童便将花篮之中的花瓣挥向空中,顿时,空气中飘散着阵阵花香,花瓣漫天飞舞,真个京都皆是沉浸在一片花海之中……
而这这叫人咋舌的婚礼,已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随着迎亲队伍的接近,这惊呼声便更嘹亮。坐于轿中,虽是看不见那场面,可听着那久久不息的声响,想着上轿前那惊鸿一撇,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这便是他的婚礼……
还未缓神,轿帘被掀开,青儿扶着他进了栖云轩。
栖云轩中,也是看得出经过了一番整修,焕然一新。此时宾客迎门,官场以及商界中,皆来了不少人,就连厉王也派了人过来。因风若情脱离了风家,是以这长辈也由宁老充当。风若情执起他的手,来到礼堂正中。
“九皇子前来贺喜!”一声燎亢的传报,叫本是欢喜的众人一惊。
看着这喜庆的场面,欧阳耀华心一恨,答应了与那白离皇女的婚事,将这离开的日子硬是延迟了几日,便是为了参加这场婚礼。本还暗想着婚礼当天能发生什么意外,可现在看来,看着门外那扑满街道的火红,这两位新人倒是把大婚办得有声有色……
微微侧头,身后的侍卫将一只红锦盒递上。
“这是本皇子送给你们的贺礼。”
侍卫将锦盒递到祁傲云手中,便退至一旁。看着手中有些分量的锦盒,祁傲云倒有些不知所措。
“不打开看看吗,这可是本皇子的一片心意。”
诧异地看着他那平静的面容,几日不见,这九皇子倒变得深沉了些。他转头看向风若情,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垂目,将它打开。
一把小巧精致的金制剪刀,跃入众人眼中。窃窃私语声四起,在这么个大婚的日子,送了这么个不吉利的东西,可送礼的人是九皇子,众人也只敢私语……
风若情也有些微怒,正要出声……
“此剪刀就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有蝴蝶双飞之意。对于九皇子的心意,傲云不胜感激。”款款笑意,轻声慢语,却轻易化解了这一屋的尴尬。
将锦盒小心的合上,小心地交于身旁的小厮。
风若情睫光微闪,望向祁傲云,有一股欣赏以及欣喜暗自流过眼底……
本来,如若九皇子就此罢休也便作罢,可偏偏一个人的个性不可能改变得如此之快,吃了这么个鳖,他怎肯罢休:“呵呵!蝴蝶双飞?”鄙夷且同情地撇了撇祁傲云,虽是精心打扮过,可依旧遮掩不住他那份“尊容”。
“你确定,会是蝴蝶双飞?不是三蝶、四蝶、五蝶……”
虽然没有明说,可大家都明白这话中的意思,这九皇子是在暗指祁傲云将与众男子来分享一个妻主,虽然这也是大家心中所想,可也没人敢在如此场合说出来。想这风若情如此容颜,定是风流多情之人……
而这怕也刺痛了祁傲云的内心深处最为担心的,他是不是定要走上,父亲的老路?脸唰得一片苍白……
发凉的手心忽然一阵温暖,被轻轻抓住。
“这倒不劳九皇子担忧,蝴蝶双飞挺好,这栖云轩怕也容不下那么多美蝶。”同样回过去,却隐隐地含有着某种承诺,虽然不知道真是否真能实现,可对于她对自己的袒护,祁傲云已是很感动。
九皇子愤恨地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侍卫拦住,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请九皇子别忘记答应过陛下什么。”
脚步停住,是啊,他答应过母皇只来看看这婚礼,不会闹事,他还答应,参加过这场婚礼,他便嫁去白离……他这么做是想做什么?他隐隐知道自己的不甘心以及对风若情那异样的感情,可……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看着婚礼照常举行,看着每个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而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而这场婚礼,直至许久,还被人津津乐道。对于这风若情为何能拿出如此大的手笔,有人说是厉王的那份厚礼,也有人认为是祁家为了弥补这丑公子,而出钱风光嫁儿……
洞房之夜 ...
大婚在一片锣鼓庆贺声中结束,虽然这庆贺中,有真心、也有假意,可这些都没有关注,大家只知道,这祁傲云正式嫁予风若情为夫,且为正君。
拜过天地之后,祁傲云被带入洞房,这栖云轩本就不大,在喜房中,依稀能够听见外面热闹的喧嚣,能够听见酒后那谄媚的庆贺恭维声。不得不说,除了婚礼,就连这酒席也是无懈可击,豪华到极至。
青儿轻声扣门,进屋,他倒是满脸通红,很是兴奋与激动,如果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今日要出嫁的新郎是他呢。
“大公子,青儿今天是大饱了眼福,这婚礼真是太气派了!”说着,还抿唇摇了摇头,以表他那难以表达的震撼。“想来这风若情对大公子您还真不错,这次,怕是她把收的所有彩礼都搭进来了。”
祁傲云并不言语,却是锁眉暗自担忧着。他也听闻了送礼的人很多,可如今风若情只是在坐吃山空,经过这场耗资巨大的婚事,这余下的银两,不知够栖云轩的上上下下用多久。
那厢酒席之上,对于一些官员以及商人的敬酒,风若情并不推辞,皆是二话不说便饮下。在她看来,婚礼是很神圣的,如若只要喝些酒便可,那她为何要推脱?她的酒量并不大,是以在前世,她从不在人前喝酒,是以也没人知道她的酒量。虽然不至于一杯即醉,可这么一杯一杯直直地灌下去,也是醉眼迷蒙,看着眼前那不停晃动的虚假笑脸,以及那一句句谄媚的奉承,本就有些昏的脑袋更是如进了水的铅,沉重不已……
如若是以前,她早已掀桌走人。可……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撑着头部。
眼看着还有几名不识时务的人又要上前邀酒,而风若情并未理睬,使得这几人很是尴尬。烈急忙上前,将风若情面前盛满醇酒的酒樽接起,豪爽地向前一拱手,代她喝下,邀酒的人也是顿悟过来,状似无意地客气了两句便回了位,这才解了一时的尴尬。
烈平日里虽是不怎么待见这主子,可对这磨人主子的大婚,她可是期待已久,容不得半点差错,如若再不行动,怕是这主子是要发彪了。招手将一旁服侍的人唤了过来,同众人解释了番,便让其将风若情送去喜房。被扶起的风若情,瞟了眼烈,没想到这平日里呆呆的丫头,竟然也知道察言观色……
屏退跟人的随从,一把推开喜房的门。
祁傲云与青儿皆是一惊,看向她。此时,她那一头乌发,已是有些松散,更有几缕顺着丝丝汗水伏帖在脖颈,双颊似男人般染了一层粉嫩的胭脂,使得她平日里清冷的面部柔和了许多,配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竟是薰红得让人觉得——可爱,而如蒙上一层水雾的双睫微微眯着,更是勾人魂魄,正费力地盯着祁傲云。
青儿会意一笑,悄悄地绕过步伐有些不稳的风若情,踏出房门,在带上房门时朝着祁傲云暧昧一笑。
屋内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祁傲云看着她,至今不敢相信,他会嫁给这般的女子,毕竟是男子,而这也毕竟是他的洞房,虽是婚前,并没有人教导他这洞房之事,可也塞给他几本小书,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他还是知道些的。想到这,呼吸更是急促。
而偏偏风若情依旧站在门前,就这么看着他。
“你喝醉了,要不我给你倒杯茶水?”在这紧张的氛围之下,祁傲云也不再像个羞涩的小男生般,主动打破这满屋的尴尬。等了稍许,见风若情依旧没有吱声,便决定不等她的回复,主动起身。
可就在这时,本是动也不动的风若情忽然移动了,飘然来到祁傲云面前,按住他的肩膀,使得他跌坐在喜床之上。
“你是我的,如果有一天你背叛我,我会将你碎尸万段!”那狠戾的神情,因醉酒而殷红的双目,带血的宣誓皆重重地敲击在祁傲云心中,本该是叫人惊恐的威胁,却让他感到丝丝心痛,那抓地他生疼,几欲掐入他肩膀肌肤的力道,让他察觉她内心的那一丝期盼与……害怕。
“我不会背叛你。”在没察觉之际,这承诺的话便这么脱口而出。
还未来得及懊恼,便被重重地压进了被褥。
只见风若情紧闭着双目,整个人趴伏在他的身上,幸好他身体比较结实,才不至于被这忽然而来的力道压倒。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子如此亲密的接触,想要推将出去的手也顿住,低头看着胸口的人儿,此时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犀利,没有了平日里的冷然,此时的她就像个无辜的小女孩,正甜美的睡着,往日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此时全然肤如凝脂,螓首蛾眉……
可这样的姿势着实叫他尴尬,而那来自身体深处的燥热与冲动更让他觉得羞恼。
“……若情……”
“唔……”她抬起头,张开迷蒙的双眼。
“我们不是成婚了?叫声妻主给我听听……”虽是就这么看着他,低哝地要求着,可给祁傲云的感觉就像是讨糖吃的女孩。可这“妻主”……
猛摇着头,他还真叫不出。
“恩?”猛得贴近他边向褥里躲边依旧摇着头的刚毅的俊脸,渐渐靠近他的唇,用双手将他的头两侧固定住,把他逼到死角,不容他逃脱。
“叫不叫?”见他依左右转动着眼珠,表达着自己的决心。风若情也不再出声威胁,直接将唇压上他,随即松开。
“叫不叫?”再次出声威胁,可这次却是把祁傲云吓得魂飞魄散,唇上那柔软如蜜饯般香甜的感觉还萦绕心头。
“妻……妻主……”见她那叫人晕绚的脸又要靠近,祁傲云急忙唤道。
就差丝毫便贴上他的唇定格在上方,微微定下心来。
风若情唇角向两边翘起,那笑容让人如浴春风,如此真诚及满足,那一瞬,她眼中隐藏极深的欣喜,如突然开了闸的洪水,像翻滚的海浪直冲向他,几呼叫他沉溺在这片汪洋之中,虽是如昙花一现,却也足够叫祁傲云诧异与震撼不已。
就在这当时,唇再次压下……
不比之前的蜻蜓点水,而是轻轻地吸吮着他的唇部,不容他闪躲……
她紧搂着他,让他感受到她的渴求,本欲挣脱的力道沉溺在这温柔之中,双手也环上那纤细的腰身,将她压向自己。
耳鬓厮磨,满室春光……
屋外的繁星,悄然的眨巴着眼睛,伸长了脑袋,想要窥探着这情人间的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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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丝丝晨缕射入新屋。
风若情微微睁开双目,适应着这室内的光线,头部仍觉昏胀。忆起前夜的洞房,忆起那一瞬间他咬牙隐忍的惊呼,将手探向身侧,却是空无一人,从那泛凉的被褥可见,他是早已离开。
她其实是知道的,虽然她醉得头昏脑胀,可还是有残留的意识,她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那是许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将自己内心的渴求摊放在另一个人面前,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要求一个人不能背叛自己……
她终究是软弱了,借着醉酒的借口……软弱了……
忽然,警惕的目光紧盯着门口,指间的金环紧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