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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栖鸾殿。
    “近日来,耀儿还好吗?”凤庭筠,这西盟后宫之中最得帝宠的凤君,也便是九皇子的父亲。白玉制造的玉钗将他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发丝轻轻绾着,深红色的裙式长炮,腰间系着银绸腰带,显出他纤美柔软的腰身。裙上有些许折裥,使裙子多了一丝飘逸之感。虽说脸上有些许岁月的痕迹,却使他多了一份年轻男子所没有的韵味。真可谓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不怪乎在这冷情的后宫之中,虽只为女帝孕育一子,却仍旧保持数十载的盛宠。
    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血骨,他简直可以说是溺宠,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他这个做父亲的总是会竭力帮他。无论何时,他总是将耀儿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会叫宫中那些勾心斗角的龌龊事污了他的单纯。耀儿只是个男儿,他总归会嫁出宫的。他自己已经被这宫中的乌气染黑,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被染黑。而也由于自己的溺爱,造就了耀儿跋扈的个性,可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知道,他的耀儿心地其实是善良的,是纯真可爱的。
    “回凤君,九皇子他还好。”乔川对这个于她有救命之恩的凤君,是极其尊敬的。当年,她身为女帝的贴身侍卫,却护主不力,叫刺客得了空隙,差点叫女帝受伤。因为那次的失误,她也差点被处以极刑,是凤君见她为人正直,才从女帝手中要了她去。自那时起,她便在心中下了决心,此生誓死效忠凤君。也是由于凤君的委托,她才会去九皇子身前照料。
    “只是,属下觉得九皇子他对风家二小姐有些……”思量了稍许时刻,乔川终是决定将自己观察到的禀告给凤主子。
    “有些什么?”
    乔川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给凤君,包括在风府,九皇子总喜欢去找风若情拌嘴,以及前日九皇子寻风若情入宫相见。
    听着乔川的述说,凤庭筠一脸担忧。他是过来人,自是知道耀儿的种种不寻常,皆是因为那风家女儿——风若情。怕是连单纯的耀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吧。
    “乔川,你说这风若情是个怎么样的人?真如世人所说,是个空有其表的草包吗?”这风若情的容貌已是传遍京都,就连他这久居深宫的人都听闻一二,当然也听说了此人的无才无能。可是他的耀儿在这宫中也是见多了美人,虽说都不及那风若情,可也属西盟顶尖,怎么会被那样途有其表的女人所吸引呢?
    “属下……看不透……”一开始,看着这整日无所事事,确实觉得她是个无用的草包。可跟随着九皇子频繁地出入情居园,接触这女子次数多了,却反倒看不清了。她对九皇子不像其他人那般巴结讨好,甚至是不假颜色,对于别人的侮辱,没有一丝羞耻气恨,却是怡然自得。她到底是藏得太深,还是懦弱到无能,连她这个阅人无数的人都无法看得透彻。
    “你去探探,本君要知道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经历。”
    微眯那琥珀般幽深的明睫,风若情……
    耀儿七年前迷恋上风若蓝,她并未多有忧虑。因为他觉得,一个十岁、未经历过情爱的男孩懂什么是爱情?当时的风若蓝着实优秀,如一颗明星般闪耀在西盟的高空,耀儿的着迷也是可以理解。他并不太赞同耀儿嫁予这风若蓝,这样出色、且不懂遮掩光芒的女子,必定有着狼子般的野心,而且她见过这风若蓝几次,她并不觉得她真如表面表现出的那般,儒雅脱凡,这样一个内心复杂的人,并不适合他纯真的耀儿。
    可是如若耀儿真的喜欢,他便会极力满足他,因为他是一个父亲,而耀儿是他唯一的骨血。如若耀儿真的嫁予风若蓝,他会助耀儿控制住她。
    也幸得前些时日的闹剧,断了耀儿的念想。
    可是走了一个风若蓝,又来了个风若情,这风家还真是与他的耀儿牵扯不清啊!
    通过乔川的说辞,这风若情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她对耀儿并不如其他人那般谄媚攀结,也并不是渔好美色之人,年约二十有二,身边却连侍妾也未迎娶,如若这是实情,那让耀儿远离这宫中是非,嫁予这风若情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可如若这只是她二十几年的伪装,那这个女人着实太深沉可怕了……
    一切,还是等乔川探过再做定论吧,毕竟伪装得再成功的人也总会有漏洞可查……
    厉王往昔
    厉王府建在京都最为繁华的闹市中心,占地万亩,府内极尽豪华。府中设计有几处模仿宫中的亭阁设计,假山环抱,并在几处园林人工堆砌洞壑,费尽人力、物力以及财力。而厉王居住的府邸以及门前的花园皆是富丽堂皇,整个厉王府可说布局错综复杂,选取顶级的工艺与手法,楼阁交错在一起,一切的装饰都十分讲究,颇有皇宫的辉煌与富贵。
    此时厉王屋内,芙蓉帐暖,一阵交错的喘息与吼叫声后,一切归于宁静,屋内一片暧昧与氤氲。
    平躺在雕刻着镂空花纹,檀木制造,镶嵌红木的大床之上的女子,如绸带一般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后,一阵欢爱之后有些许散乱,却衬得她更是邪魅。那精美的五官如用刀精心雕刻的一般,眉毛细而长,双睫如星般闪烁,那薄而红润的唇微微地翘着,勾起一丝弧度,仿佛还在回味无穷。整个人散发着懒散的气息,像一朵罂粟,叫人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其吞噬。
    在一旁的地上,斜躺了一个面容娟秀的年轻男子,他正是前些日子,烈从那些厉王府打手手中救下的卢鄄,此时的他chiluo着身子,身上一片乌紫,此时他双目紧闭陷入昏迷,身体微微地发着颤,如同一个易碎的娃娃般,一碰便裂成碎片。
    拍了拍手,随即从门外走进一中年女子,她正是厉王最宠信的侍卫奎安,她的右半脸有着一刀横跨鼻梁的刀疤,一身魁梧有力,煞是吓人。
    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奎安并未多言,只是熟练地手探向那满身伤痕的男子,见还有丝微弱气息,便用带来的外衣将他包裹住,准备带出屋子。
    “查出那群人的来历了吗?”正在她要出门之际,床上的女子出了声。那声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懒散而充满磁性,蛊惑着人心。
    “还没有。”沙哑的声音,如被火烧过一般。虽然主子没有说具体,可她知道主子是问那日因为这卢鄄而与厉王府起了冲突的那个暴烈女子,还有与他一起,神秘出现在聚龙斋的三名女子。
    那四名女子身份、目的不明,行动诡异,且从那叫烈的女子相救那卢鄄,身手定是不凡。她们仿佛长了第三只眼一般,总是能轻易地将她们派出跟踪的人甩脱。
    那令人迷醉的双睫紧眯,竟然有她聚龙斋查不出的人物,难道真是平空冒出来的?“继续派人盯着她们。”只要暂时不要叫她们乱了自己的计划,那便先放过她们。如若……冷哼一声,摆了摆手,让奎安带着那还剩半口气的“床伴”离去。
    不错,叫风若情怀疑的聚龙斋背后的势力,便是眼前这臭名远彰,令人望而生畏的厉王——欧阳厉琼。这聚龙斋也如同风若情猜测的那般,窝虎藏龙,那里聚集着来自各个地方的高手,是欧阳厉琼积敛钱财,探测消息的秘地。
    待屋内再次恢复宁静,欧阳厉琼坐立起身字,盘坐于床上,双目微闭,运作体内的真气。不多时,她的面目苍白,汗水沾满了后背与额头,头顶闪出若隐若现的淡黑色乌气。又是一盏茶的时间,她终于打通了体内的任督二脉,与那刚从卢鄄那处子体内吸入的阴经气血相结合,瞬间,体内深处那急待涌出的疼痛之感渐渐消释,同时大量贮存的生命物质涌入体内,感受着内力的提升。
    睁开双睫,仇恨的目光占满整个眼球。
    当年年仅三岁的她,忽然昏迷不醒,连宫中御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人人都当她得了怪病,就连母皇也如此认为,便连夜将沉睡的她送给去了雾亦山,请久居山中的怪才,天山姥姥医治。
    虽然天山姥姥极力隐瞒,可是终究叫她知道,她不是得了怪病,而是中了剧毒!整整十八年,除了练武便是吃药,依靠着那苦涩的药汁度日,虽然如今发病的次数由日变成了几个月一次,可每次发病时那锥心的痛苦,便她心里的怨恨越来越深,她痛恨着让她这样一个本该享受富贵的皇女在这深山之中承受如此的苦难。
    天山姥姥待她极好,让她暂时放弃了仇恨,留在那雾亦山。
    整整十八年,直到十年前,天山姥姥逝世,她才得以毫无顾虑的将心中所有的仇恨释放出来。从天山姥姥的手记中,她知道了,此毒有一种医治的方法,便是每到发病之时,便通过欢爱汲取处子体内的阴气。而那日她才知,天山姥姥手中竟然有些如此强大的势力,这聚龙斋便是其中之一,而这一切也自然而然,到了她,这个天山姥姥唯一的入室弟子手中。
    带着三岁上山时,母皇给的信物,以及在雾亦山,照料了她十八年的奎安,回到那久违的宫中。
    只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母皇刚甍,正宫皇后的嫡女,也便是她同母异父的皇姐登基为新皇。
    这个皇姐初见她,待她极好。只是之后不断的被刺杀以及手下查出的事实叫她明了,原来大家都是个伪善的君子。根据调查,当年她的中毒,便是正宫皇后,她亲爱的皇姐父亲所为。
    那么多次的刺杀,皆无法伤她丝毫。想来,她的皇姐也是心里明白,她欧阳厉琼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大家皆是表面和善,可大家都在各自行动着。
    只是鹿死谁手,无人得知……
    正在思绪飘拂之时,门外来了奎安那沙哑的声音。
    “厉王殿下,祁樊谷求见。”
    “不见,告诉她,本王的花轿十日后准时去迎娶新郎,如若她将本王的正君弄丢了,本王便要整个祁家来陪葬!”哼,看来这祁樊谷对她这二公子是真的喜爱,竟然大胆到前来与她谈判。不过,这祁家的宝贝二公子,她是娶定了,而这祁家那万贯的家财,她也是要定了!要怪就怪这祁家树大招风,而她便是其中最为狂暴的暴风!
    “派几个高手,暗中看好本王的正君,别叫野狗咬了去。”欧阳井华,没有想到吧,你那伪善的儒雅叫你失了先机,而本王的暴虐与好色却成了最好的借口。这一次,即使是你,也别想从中作出任何的破坏!
    请求赐婚
    夜幕降临,承乾宫内灯火通明。
    专管皇帝房事的敬事房的掌事,见女帝处理完一日的政务,便令下人托着一个盘,跪着呈现到欧阳井华的面前。通常一个月之中,她这个掌事也只有几日的权利。虽说作为皇帝,对于后宫男子应该雨露均沾,可他们这女皇却大多时候均留宿于凤君所在的栖鸾殿内,如若不是为了维持后宫以及各方势力的平衡,怕是连这几日的翻牌也可直接省去了。
    欧阳井华看着盘中用象牙作成的签牌,签牌小巧且制作精良,分成多种颜色,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嫔妃等级,且在签牌的背面写的每个嫔妃的姓名。伸出手,随意翻开其中的一块根签牌,下人赶紧唯唯诺诺地接住退后,将签牌递给掌事。
    “陛下,今日翻到了霁月殿月贵人的牌。”将翻过的签牌放回盘子中,对着身后的下人喊道:“移驾霁月殿。”
    欧阳井华起身,只见一人来报,凤君求见。
    赶紧摒退身边的掌事及众干人等,让凤庭筠进来。
    只见一身淡色素衣,未施粉黛的凤庭筠一身娴静地迈了进来,在夜晚油灯的照映下,白皙的肌肤透明一般,如年轻的男子,发出淡淡的光晕,迷醉了这暗夜里飘拂的微风,也迷醉了欧阳井华的眼。
    拂裙施了个礼,欧阳井华忙上前将他扶起。
    “庭筠,此时就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多礼。”依旧是那么温柔的面容,依旧是那么体贴的话语,由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在那柳絮飘舞的季节,她微服私巡,来到凤家,他傻傻地立在柳树之下,问她是谁。而她也就像如今这般,温柔的笑着,却默不作声。
    此时此刻,仿佛他们依旧年轻,依旧像年少那般,单纯而真诚。她依旧是那个承诺爱他宠他一生的大皇女,而他依旧是那个羞红了脸,开心不已的凤家公子。
    可是她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岁月在流动,他们也在渐渐的老去……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面对欧阳井华的示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