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掏出贴身携带的玉晶石,弄清水抚摸光滑的石面,知道这一给,便再也不会拿回,十三年不曾离身,他都快忘记这本就不是自己之物。将玉晶石放于易风手里,看他竭尽全力为易巍治疗内伤,眼前竟有些恍惚。几月前,他也是这般为自己抑制寒气,只是眼中的光芒不再温柔怜惜。
易风仍旧盯着易巍,气极到冷漠异常继续道“阴月七杀,练至四层。敢问弄教主,霜影教可有第二人?”
对于易风冷淡陌生的语气,连抬眼看他都不愿,弄清水忽然笑了,淡色嘴唇轻轻上扬,美人一笑,万物失色。
恢复以往清冷态度,弄清水平静回答“没有。”
易风咬紧牙关,谨防自己怒极攻心伤了父亲。为弄清水驱寒气几个月,阴月七杀的霸道阴狠,他太过熟悉,以至于来不及细想,就能确定周旋在父亲体内的寒气与弄清水体内一摸一样。亏得自己还在懊悔对他言辞过重,没想到居然对父亲下毒手。易风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有失望,有悲切,有痛心……
“弄清水,枉费我一片真心,付诸流水。”驱出寒气,易巍脸色渐渐缓回,易风收回内力,冷然道。
身形一顿,弄清水保持自己冷清的笑容,道“如此,甚好。我们各为一道,互不相扰。本座也不用再受你骚扰。”说完,弄清水决然转身,在易风看不见的背影中,笑容从未达到眼里。
弄清水孤寂的身影隐去在树林中,藏在树下的十三默然跟在他身后,只字未语。
清晨,清脆鸟叫声伴着青草香飘荡在院子里。秦文揉着惺忪的眼推开门,伸了个懒腰,睁眼就看到勤劳的教主大人将剑舞地行云流水,院子里伴着剑气唰唰掉落的枝叶洒落一地。
十三稳当地坐在树上,面瘫的脸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可观性。平凡又怪异的早晨,秦文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干脆老实上街买回早点,终于在坐上桌的时候发现,这个早晨让他深感不安的怪异在哪,就是时刻粘着教主的易风不见了。
眼神飘到十三,眨眨眼,十三抬头,夹了根面前的油条放到秦文碗里,继续吃饭。秦文鄙视,在桌下踢了十三一脚,眼睛里闪着充满疑惑的问题‘粘人狂易风在哪?’
十三这次连瞥他一眼都嫌麻烦,直接夹了个馒头塞秦文嘴里,继续吃饭。秦文怒极,刚想继续踢十三,弄清水放下碗筷,轻声道“秦文,吃完饭就起程回教。”
“咳咳……”秦文吐出嘴里的馒头,瞪了眼十三回答“现在就走?”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
“哦。”
一声啼哭惊扰饭桌上三人,秦文放下碗筷,赶紧将小初抱出来,笑嘻嘻捏着小初肉肉的脸蛋说“小东西,肚子饿了吧。”
弄清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开口“秦文,将孩子抱给卧龙山庄的人。”
“什么!”一声惊讶,捏着小孩的手用力过猛,小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弄清水嫌恶的看了眼,转身便走。
秦文茫然,这个早晨果然诡异。坐回十三旁边,喂小孩喝米糊,终于止住他破天响的声音,道“教主要把少主给卧龙山庄的人。”
“……”我听见了。
“教主还是很讨厌少主?”
“……”不像。
“喂,我说你好歹回答声。”秦文放下喂饭的勺子,忍无可忍去拧十三的耳朵,气呼呼囔囔“老子每次问话,你哼都不哼一声。”
十三放下碗,拔下他的手,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少主呆在卧龙山庄比和我们在一起安全。”
一双大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兴奋道“你的意思,教主是为了少主安全,才将少主丢给卧龙山庄,不是讨厌小初儿。”
十三富含深意的眼打量着越大越出色的秦文,两颗黑葡萄的眼珠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摸,行动快于想象,当反应之时,粗糙的指腹已经摸上闪着光亮的眼。
“干什么?”秦文打开他的手,疑惑问。
叹息一声,十三起身走开的同时低声道“笨蛋。”
两个字,声如蚊蝇,却照旧传入秦文耳里,安静的早晨继而迸发出秦文怒火滔天的咒骂。
吵闹归吵闹,饭后,秦文还是听话将孩子送到镇上卧龙山庄的人暂住的客栈。
此时,易风刚从父亲房里出来,想着父亲刚醒时的话。
“风儿,你就为了那个妖人连老父的命也不要?”
“爹,你确定是清水?”
“阴月七杀的功夫,老夫还是分的清楚。你看。”易巍扔给他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今夜子时,城郊树林,有事相谈。弄清水’
捏着手里的纸条,易风猩红着眼,脑子里一片混乱。
“少爷,少爷。”小厮黄六抱着个孩子急冲冲跑来,道“少爷,外面有个年轻公子要我把这个孩子交给您。”
小孩睁着黑玉般的眼,无知地四处转动,好奇乱看。粉雕玉琢,玲珑剔透。易风沉下气接过孩子,手掌触摸小孩逛街的脸蛋,低喃“初儿,我的初儿。”
亲吻小孩脸颊,突然想到弄清水将孩子送来的含义,心中深感不妙,急切抓住黄六问道“送孩子来的人呢?”
黄六小心回答“在外面。”
刚说完,易风就抱着孩子跟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客栈外面人来人往,哪里还有什么年轻公子。抱着孩子的手一颤,弄清水,你当真要与我恩断义绝?初儿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所生,你也不要?
高大俊朗的青年抱着孩子站在路中间,面露苦涩,引来不少路人侧目,指指点点怀疑这位年轻公子老婆跟人跑了。
站在高楼上看的一清二楚的易巍,一夜间恍惚衰老不少,低眉锤着窗框,暗道:作孽啊!
抱回孩子,易风神色黯淡,道“爹,这是初儿。”
易巍侧头看了眼,嗤之以鼻“妖人所生的孩子。”
“爹。”易风蹙眉,对父亲如此说自己与清水的孩子,心里多少有些埋怨。“这是您孙儿。”
“我易巍没有这个孙子。”易巍高高在上,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错开,不去看易风怀里的孩子。
“咿呀,咿呀”小孩挣扎攀着爹爹的肩想要站起,奈何腿骨还软,只能在爹爹怀里乱折腾。易风顺着小初将他站立在自己手上,一手搂着他光裸的小屁股。
小初儿攀着他的肩膀,脑袋耷拉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到处转动,看见有个长胡子的人,小肉手又去摸爹爹下巴,咦,没有毛毛。好奇地睁着大眼,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短手,咿咿呀呀要去摸易巍的胡子。
易风本就与父亲站的近,想要他看看自己的孙儿,这下可如小家伙的愿,在易巍侧头不想看他的时候,一把捏着他的胡子,扯了扯,瞬时,易巍的老脸黑了一层。
易风大惊,赶紧想将父亲的胡子解救出来。谁知小家伙被秦文喂的太好,力气倒不小,两人一来二去,反倒扯痛易巍,几缕灰白的胡子眼看着被小家伙扯掉。
终于将易巍的胡子解救出去,易风摸摸额头的细汗。生怕父亲不喜欢初儿,现在倒好,小家伙还没讨倒老人欢心,先扯了爷爷的胡子。
易巍老脸一板,冷哼一声,摔门而去。易风无奈捏捏儿子的鼻尖道“你个小淘气鬼,还没人敢扯你爷爷胡子呢。胆大妄为。”说着自己都笑了,想到同样胆大妄为的人,脸上的笑立即苦涩起来。
24、内奸1
“恭迎教主回教,教主万安。”
走过大殿红毯,脚边俯首是新生的霜影教。而扬首走在前,大步傲气的人是他们霜影教百年来第一位最有资质的教主,弄清水。
依旧红袍妖艳,身姿如玉,面容清绝,长发如墨半是懒散挽在脑后。不知是不是练阴月七杀的原因,更加清冷的气息,如同寒月的风霜,令人更加畏惧。
大殿高坐,弄清水一如既往的面色,却显得从未有过的气势威严,眼神俯瞰,仿若站在天山峰巅,傲视天下般凌厉壮阔。左右两旁,两大护法,一黑一白,一武一文,一静一动。
“都起来吧。这些日子委屈各位。”弄清水象征性抬了抬手。
“教主安好,便是我霜影之福。”下首处,四大长老弯腰垂目,个个美艳动人,天姿国色。
弄清水淡然一笑,“这些时日有劳四大长老,你们辛苦了。”
秋长老是四大长老中年级最大,资质最深的一位,年华三十,依旧风韵犹存。“这都是我们的责任,教主不在,我们自当为教主守好家门。”
“难为秋姑姑,正道围攻,我们元气大伤,待休养生息,便是我霜影扬眉吐气之时。”
“教主所言极是。不过……”秋长老目光流连在三人身上,最后看着弄清水道“教主,江湖传言……”
弄清水抬手制住她的话,单手撑在靠椅扶手上,眉目慵懒,风情万种。“人言可畏,不可尽信。”
“那少主……”秋长老原是弄清水姑姑,很多四大长老不变开口的事,都是她代劳。“少主为何不与教主同回?”
台阶下,四大长老目光闪烁,都是一副询问的姿态。而教众没有胆子直问,但也不乏有人偷偷抬眼。
“秋长老,教主说人言可畏,您怎么还尽信呢?”秦文似笑非笑地问道。知道内奸出在这四人中,暗中袭击教主不少多少次,自然没丝毫好感。一群城府极深的女人,恰恰掌握霜影众多秘密,拥有不下于教主的权利。
秋长老淡淡一笑,恍若春风,年华在她三十光阴上似乎没舍得留下痕迹,依旧美艳动人。“秦右使,人言,不过是看听的人什么态度。”
转眼,秋长老目光转回弄清水,道“几月前,见到教主,多是已是明朗。”
“呵。”弄清水半眯着眼,丝毫不掩饰地坦白道“的确如此。秦文,秋长老观察细腻,处事自然比你老道。还得多学学。”
“是,教主。”秦文抱拳低腰回答。
“今日召集大家聚集大殿,不光是与大家谈谈。更重要得是……”弄清水淡淡的目光想下一扫,寒气凌然,如常的口吻总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严厉。“本座查出阴月七杀流传江湖引来正道围攻,还有本座养伤期间有人胆敢行刺,种种情况证明,霜影,有、内、奸。”
此话一出,下面立即喧哗,吸气惊讶声连连不断。四大长老个个均是锁眉愤怒。只有秋长老还是镇定淡然,稳如泰山般。
弄清水抬手,下面喧闹声随即安静下来。玩味考究的目光对上秋长老淡定的眼神道“秋姑姑,你一点也不惊奇?”
秋轻轻笑道“阴月七杀,江湖人不是第一次听说,他们之所以围攻我们,想然是怕了教主。江湖传道,教主即将练成第七层,武林至尊。所以,才出手惊扰我们安宁。而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两大护法与我们四大长老。教主出事,卑职自然能想到这上面。”
“啪啪”弄清水坐直身体,淡笑着拍手,道“秋姑姑分析在理,那秋姑姑可知内奸为何人?”
秋转身,目光在大殿一扫,最后落在秦文和十三身上,继续道“封左使奉命出去办事,下落不明,暂且不提。秦右使与教主朝夕相处,教主增强内力的药全由秦右使包办,若要出事,早该出了。两位护法一路保护教主,相信教主心里已是明朗。”
她的目光继续流连在身边的三位美人身上,久经风霜的江湖人,即使是双让人难以直视的美眸,此刻也是如同豺狼虎豹,秋在春身边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