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跟着父亲进到书房,易巍坐在上座,拿出武林盟主白义的书信给儿子看。“染楼的事,你去看看。”
“这,白伯父是怀疑染楼的事,真是弄清水做的?”易风问。
“弄清水没死,五大门派灭教之仇他不会放手。”
“爹也认为是弄清水?凭他一人之力,怎可一夜灭掉染楼两百三十人。”
“不无可能,你速速动身,查清此事。”
收下书信,易风低头道“是。”
5、包子
浅草芬芳,踏马而来。站在染楼门前,破败萧索景象不得不让人感叹,昔日风光壮大的染楼,竟遭遇一日灭门。
进到内室,染血的地板还散发这腥臭,幽幽的冷风像是冤魂的哭诉。一路走来,屋子内除了灰尘与血迹,竟是一排整齐,慌似从未遭遇灭门之事。来到后院,染楼收集消息的重要禁地,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也只有这,才看的见交手的痕迹。
“谁?”听见浅浅脚步声,易风大吼一声,跟着一晃而过的红追去,飞檐走壁,一路紧追,来人武功丝毫不比自己差。一直到城外小树林,才感觉来人气息不稳,灵敏矫捷的步子逐渐缓慢下来。
易风一口气追上去,身体在空中旋转,利落挡在来人身前,长剑一横。转身竟是心头一震。“是你。”
“易少主,怎么,又来除魔卫道?”弄清水挂着淡淡冷笑的脸一如几月前,美轮美奂。
无视弄清水话里的讽刺,易风尴尬的皱眉道“你怎么在这?染楼的事……”
“是我做的又怎样?杀了我?”弄清水斜睨看他,在刺眼阳光下,光洁额头渗出点点汗珠。“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三青!”忍不住脚步上前,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易风很不想这是弄清水做的。
“哟,原来易少主还记恨小时候的事啊。不过,”弄清水正眼看他,淡漠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请易少主记住,本座只有一个名字,弄清水。”
易风沉默一刻,突然自嘲笑道“哈哈,好个弄清水,清水清水,三水为清。你是不曾骗我,罢了,不过是我太过愚昧。”
弄清水不去看他怪异的眼神,微抬着下颌。淡淡道“我欠你的已清。”
易风愣住看他,半晌才理解到他所指的已清。脑子里不由想起三月前荒唐一夜,心虚的闪烁着眼光。“染楼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已说过,是不是又怎样?”
“如若是,我便不能放你离开。”易风拔剑指着弄清水,心里乱成一团。
“哼。”红袖青莲一甩,软剑在手,弄清水挑眉道“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多说无益,两人宛如蛟龙腾步而起,剑身交融,一红一青在树林中纠缠不休。易风内力深厚,卧龙山庄在江湖威信也甚高,易风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几招下来,弄清水便开始不力,密密汗珠布满额头。
剑身缠绕,易风手上巧劲一转,软剑被迫而飞,弹入树干。弄清水被剑气所伤的手微微颤抖,鲜红的血在红衣衣袖下顺流而出,落在土地上没有任何声音。飞身上前,弄清水空手相对,招招用尽全力,却丝毫不见作用。
明显感觉到弄清水内力不如三月前,或许真是修炼邪功伤及脾肺的原因,易风剑尖擦着弄清水耳发而过。空着的手掌一掌拍在他肩头,飞身一脚,踹在弄清水胸口。
在空中画出一道红色弧线,弄清水旋身勉强站立,抚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悲愤的眼中闪着冷冷的光芒,手中寒针一甩,易风疾步退后,用衣袖将毒针包裹,此时,白色药粉扑面而来,转眼之间,已是不见弄清水人影。
捂住胸肋处,弄清水踉踉跄跄回到栖居之所,刚进门口,胸口忍不住的鲜血,一口喷出。明明受伤的是胸口,为何腹部却隐隐作痛。
“教主?”秦文听见响动,从药房出来,吃惊的看着身负重伤的弄清水。
模糊不清的看到有人影冲向前,知是秦文,弄清水才安心的昏倒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弄清水睁开有些发胀的双眼,熟悉的屋内散着淡淡的药香。夜光在宽阔的屋子内显得有些清凉。勉强撑起身子,便感觉头脑胀痛,昏沉的难受。腹部隐隐作疼,甚至有些反胃。身上伤口都被包扎过,深呼吸一口气,正打算起身,便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秦文顶着张跟手上汤药一般黑的脸走进来,看着弄清水,脸色一僵,厉声说“快躺下。”
两步上前,将药碗放在床头,扶弄清水半躺着,还不忘拿外袍将人裹的严实,也不想六月的天气,这种袍子是否太过厚实。
“把药喝了。”递上浓黑的药水,光是闻便能知道有多苦。
弄清水皱紧眉头端过药,刚放在唇边,还没入口,本来波澜的胃突然距离翻滚,一股恶心感席卷所有神经。迅速放下药,便趴在床边不停干呕。秦文黑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拍着他的背部,端来清水,为他漱口。
见他呕心感渐渐缓下,才开口道“你这样多久了?”
弄清水散乱着头发,半靠在软枕上,精神萎靡地想了想“半个月吧。”
深呼吸一口,压下心里的烦躁,秦文从准备好的东西中拿出一袋酸梅道“吃了它,再喝药。”
“这是什么?”弄清水斜眼瞟来,有气无力的问。
“你还说,你不是说元月晚上没人闯进月影池吗?”蓦地一下,秦文站起身,烛光打在他生气的脸上,摇摇曳曳,有些渗人。
弄清水拿着酸梅的手一顿,随后神色自若的吃下第一颗酸梅,原以为这么酸的东西一定会被自己吐出来,没想到,胃里作乱的感觉竟迅速被压下。隐隐约约好像明白点什么。“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凡练阴月七杀者,阴月与男子交合,便可受孕。”秦文暴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数落“现今,内奸未除。霜月教四分五裂,正道紧追不舍,十三不知所踪,你又……唉!”
“那又如何。”苍白的脸微微蹙起眉喝下黑色的药,缓缓道“内奸要除,灭教之仇也要报。”
“怎么除?你又不是不知道,怀孕期间,你的内力会渐渐消失啊。”秦文丧气地坐在凳子上,手用力拍打桌子。
“打掉。”
“什么?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打掉孩子,运气好保住你的命,武功全失;运气不好,一尸两命。”秦文蓦地睁大眼,盯着弄清水,像是在看哪个怪物。
“就没别的办法?”弄清水淡然看过来。
秦文无奈扶住额头,按住不停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建教两百多年,你可听说有?”
“我不信。”漂亮的眉轻轻皱着,语气坚决。
“那你想怎么样?拿你的命开玩笑?反正,我是做不到。”秦文说完,霍地摔门而去。
看着手里空掉的袋子,弄清水眨眨眼,有点像委屈的小孩,再看看还摇摆颤抖的门,轻叹。手覆上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腹,淡然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一连十几天,秦文都黑着脸为弄清水调养身体,虽说他现在内伤已是痊愈,可跟着怀胎时间,再强的内力也会消失。
“才三个月,你盯着我肚子能看出什么?”弄清水放下药,抬眼对看着肚子快半个时辰的秦文道。
瘪着嘴,秦文递上酸梅,目光又落到弄清水肚子上,他真的想不到弄清水能怀谁的种,还一脸泰然,没有将人撕成碎片的戾气。
实在受不了秦文怪异走神的目光,弄清水侧过身,半眯着眼躺在睡榻上。“想问什么就直说,扭扭捏捏是不是男人。”
秦文听罢,嘴一顺便问“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弄清水淡淡扫了他一眼,闭上眼道“易风。”
“什……什么?”砰的声,凳子倒地声音在安静的小屋里格外响亮,秦文睁大的眼满是不可置信,嘴里不断囔囔“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弄清水也不看他,听着屋子里凌乱的脚步,闭目养神。突然,听见‘啪啪’几声,弄清水皱眉睁开眼,拿起手边的酸梅用力一执,打在秦文肩上,制止他的行动。淡淡道“与你无关。”
“不。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有机会踏进影月池,不该下一夜梦萦。”秦文低垂着头,发肿的脸颊上映着红色手印。
弄清水有些烦躁,再次重申。“我说了,与你无关。”
“教主。若不是我,你怎么会……”
“你若不是下一夜梦萦,见到的便是我的尸体。”抚着眉头,闭着的桃花眼看不见任何表情,眼角淡淡的泪痣妩媚异常。
“教主……”
“教主!”院子里疾步走来四位风格迥异,风姿卓越的女子。她们面带急色,上前躬身行礼。“教主,属下来迟。”
躺在软塌上的弄清水没有动,抬眼看了眼锁紧眉头的秦文,缓缓开口“四大长老,没事便好,不知教内怎样?”
来人便是霜影教四大长老,霜影虽每任教主都是男子,甚至阴月七杀还能令男子生子。但历届四大长老确是名副其实的女子。个个国色天香。
“启禀教主,所剩之人不足五十。我们在寻得一处隐蔽之处,只待休养生息,一举报得灭教之仇。”说话的是四大长老中年纪最大也是地位最高的秋叶,三十几岁的面容成熟稳重,风韵犹存,面如寒梅,肤如凝脂。每任教主更换,四大长老也会更换,但秋叶不同,她是弄清水的姑姑,在自己父亲那辈便是长老,未被替换,也是她带大弄清水,扶持他走到这步。
“如此甚好。几位长老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说罢抬眼看秦文,示意他将人带下去。
“教主,”秋长老迟疑的看着慵懒的弄清水,他面色疲惫,虚弱无力。“不知教主神功可成?”
“天不由人。”黑色发丝顺着红色衣袍垂下,像瀑布般倾泄,与身下的白绒狐毛成莫大的视觉刺激。
“下去吧。”弄清水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秋长老担忧的看了眼弄清水便跟着秦文出去。
6、孩子他爹
是夜,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秦文留在弄清水屋内,灯光闪烁下,他面带难色问,“教主,你身体的事……”秦文目光踟躇地停留在弄清水肚子上。
弄清水伸手阻止他轻声道“契机来了。”
“你是说……?”秦文狐疑,眉角高蹙。
弄清水站在窗户前淡笑不语,深邃的目光落在银河中,失了焦距。
“胡闹!”秦文又止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手指指着弄清水,气的颤抖不止。“你武功尽失的事,若让人知道,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弄清水靠在窗棂上,淡淡的月光洒在他姣好的面容上,恍若夜间精灵。
“教主,现在想打阴月七杀秘籍的人多不甚数,内忧外患。不知道内奸打的什么注意,是谁安插而来。现在暴露你怀孕之事,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吗。”秦文叹息着,终于不再转圈,站在弄清水面前压低声音说。
弄清水墨色的眼闪着明亮的光,淡笑的笑意没有一丝达到眼里。悦耳清脆的声音平缓无起伏“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不同意。”秦文赌气似的用力坐在凳子上,满含怒气的眼泛着血丝瞪着弄清水。
弄清水淡淡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