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纱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上万安寺虽说爹爹早跟她说过,可是那天被紫翘一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哪还有什么特意……
“你以为,你跟紫翘鬼混就可以让我生气,让我嫉妒?”
“……”怎么可能……
“我告诉你,你跟紫翘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管,不论是上次在群芳园,还是这次,若不是母皇把我跟你牵扯到一块儿,我们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所以我不会为你的事愤怒,绝对不会!你以为你是谁?”
月纱敛了敛眸,忽然轻笑了一声。
“三皇子殿下,我知道您不会。”这是第一次,月纱对着这人冷笑,褪掉以往的温和,就如一块以往捂得温热的玉,如今被搁在空气中吹得冷冰冰,失去温度。“如此卑微的我,无才无德,文不成,武不就,又怎么会傻得以为会得到三皇子殿下您的垂青?”
即使前几天,两人还一起去游湖,去画画,两个人虽没什么热烈的交流,起码还和睦相处过,其实都是假象……
兰笙忽然愕了一下,晃过神来才知道,她在冷笑。
“你……”眼前这人第一次用这么嘲讽的眼神,看着他,还第一次用了“您”这种字眼,垂着的手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月纱也不再看他,撇过脸,“我很早就知道,我不是您心目中的良人,我挡了您大好的姻缘路,所以一直以来,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打我我认了,您罚我跪台阶我认了,您说我是个没用的小白脸我也认了,我不敢奢求您的什么,也没有要求过您的什么,而且你心里也应该明白,我永远都不会给你难堪……”
对,如果刚才兰笙给她几鞭子,或是让她干些什么事为难她的话,她会咬牙忍一忍,第二天依旧笑嘻嘻陪他打哈哈,可是……
他明明知道,她永远不会向他索取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要不断质疑她,用这种看着异想天开的人的眼神,让她感到如此的难堪。
给予别人难堪的,永远是他啊……
兰笙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低着头,好像即将有什么要爆发出来。
好讨厌,好讨厌这种感觉,心揪着像被什么捏住一样,她这句话是他想要的不是吗?隐忍了大半天,终于找到机会来训斥她,为难她,如今看见她摆出如此卑微的姿态,自己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他原本的怒火,不就是发现紫翘与她已经走到一个他也想不到的地步而引起的么?为什么一切都好像脱离了他的控制……
还是,他其实想告诉她的,其实是,他很不高兴……忽然之间,兰笙心里还是有点慌乱,为什么对着眼前这个失去温和的人的面孔,他是如此的冰冷?
两人沉默地对立着,四周一片诡异的死寂。
许久,月纱才道:“对不起,我语气重了,你原谅我可好?”
兰笙抬起眼,漆黑的眼瞳中映着的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秀丽女子憨憨地挠着头,他的眼睛莫名萦起一股涩意。
似是早就想做的动作,兰笙一把搂过她的脖子,埋在她发间久久不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指尖在颤抖。
“原谅你了。”他在她耳边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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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君,您不是崴了脚的吗?”紫翘看着在房间踱来踱去的人,晃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被父君叫回来了。
“紫儿,这事儿比你父君崴了脚还要十万火急!”德贵君一把拉过紫翘坐下。
“昨晚为父得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为父本来在澄水宫安插了个小厮,昨晚收到消息,澄水宫那小狐媚子,跟他宫外的母亲搭上了,好像商量着什么女婴的事,你说他会不会为了诞下女婴,让他母亲帮他玩偷龙转凤的把戏?”
紫翘叹了口气,不就这么回事。
“父君您真是愈发糊涂了,这种事您不是经验十足的吗?还需来问你儿子?”紫翘懒懒开口,顺道还打了个哈欠,昨晚还真是有点累,待会要补个眠。
“为父当然知道,可是你母皇派人把澄水宫围了个水泄不通,苍蝇也不给进一只,这小狐媚子,还真有两下子,哄得你母皇把他当菩萨供着。”德贵君恨得咬咬牙。
紫翘轻笑。
他母皇向来风流,雨露均沾,但这几十年来就一共得十三子。后宫男子不论身份贵贱,据紫翘所知,就一共怀过二十九胎,但最终诞下的也就十七胎,均是儿子,其中有一胎是死胎,一胎诞下不久夭折,另外两胎也活不到三岁,所剩下的就是他们这十三个皇子。
至于那诞不下的十二胎,如何没了,他没有深究,也不会去管这些,那些大概是身份低下的小厮,在后宫中,身份卑微的小厮想诞下公主,是异想天开的事。
他的父君德贵君,是后宫玩权的个中好手,他自己自然也见了不少,他曾经见过他父君污蔑一个有身孕的小侍与女官偷情,那小侍被乱棍打死,也曾见过他父君去毒害当时最得宠的凌贵君,目的是嫁祸怀了七个月身孕的侍郎……很多东西会被时间冲刷,最后只留下一片残影,父君在他印象中,就是个站在权利顶端的人。
难得看见自己父君有这么烦躁的一面,实属难得啊。紫翘撑着脸轻笑。
“笑?你还笑?为父这么千辛万苦给你机会,只要你肚子争气怀上了太女,为父哪还管什么阮侍卿硬侍卿,为父吃饱撑着吗?”德贵君难得把着脸,那张艳丽的脸扭曲起来。
“……”紫翘抿了抿嘴,不答话。
德贵君冷静下来,招了招手,一个小厮端着一个覆着布的托盘进来,放下后,德贵君还摒退左右。
“父君,这是……”紫翘看着那托盘。
“为父让皇姐给为父带的,这可是西梁的宫廷秘药,我西梁子嗣繁华昌盛的秘诀!”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有想到,我这种小白又没有内涵的文也会有被编辑催着v的时候,今天编辑跟我蘑菇,叫我加v,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能v,也没有想过去v,亲们,我会再试试跟编辑周旋,这年头,编辑辛苦,读者也不好做啊,希望如果最后还是被v了,亲们能继续包养偶,请亲们不要放弃偶,呜。。。。。
46
46、如此会谈 ...
月纱拿起那张已经看完的纸条,把纸条塞回那臭烘烘的钱袋,拿起蜡烛燃了起来,看着钱袋被火焰一点一点蚕食,最后化为一堆灰烬。
江家的灾祸是在兰笙的意料之内,青州的洪灾在短短几日内演变成一场大型的贪污案,前几年朝廷批下的巨额修筑费用,被查出被青州官吏一层一层瓜分得所剩无几,而巡按御史江大人被推到风浪尖。
江大人被关押,一家大小被软禁在府,这可急坏了在月府的林斯英,整天出外为此奔波。月纱不知道原来姑姑跟江大人如此深交,才半天工夫,她又收到柳家的信,说柳芊不日就会到达京城,这下五家已到了两家,果然,这次月家要完全置身事外是不怎么可能了。
正在月纱烦恼要如何不留痕迹地从这一大堆麻烦中脱身之时,凌雪带着秦公公来了。
月纱反倒乐了,要不借着跟凌雪出去玩,躲过去?
“犬儿,你是不是被狐狸精吃了?!”凌雪蹬蹬蹬地冲过来钻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腰嚷嚷着,让经过的小厮丫鬟纷纷侧目。
月纱尴尬地轻轻推开他,摸了摸他脑袋,道:“不是还在么?”
“可是大家都说你把十郎给了狐狸精老虎精……你明明说过给我十郎的!”凌雪那个委屈,两泡眼泪不知是何时就已经储好在眼眶里,十足十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不是说她才是犬儿吗?怎么反而自己更像只犬……
“什么大家啊?谁说的?”月纱嘴角抽了抽,果不其然看见秦公公心虚地抿抿嘴。
月纱摸着凌雪的脑袋:“九郎不要整天想些有的没的,难得今天出宫,是出来玩的吗?”
凌雪摇摇头,嘴唇轻轻撅起,像只猫儿一样,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不是,我要跟犬儿一起住,我把我的被子都带来了~~”
00“……”她这才留意到秦公公手里的是他那软绵绵的宝贝被子。
这是什么情况?
她正呆愣着,她姑姑就远远地喊了她一声,奔了过来。
“小纱,你怎么还在这?你柳姨、陈姨、武姨、齐姨全在大厅了,你还在这傻愣愣干什么?”
月纱心里咯噔一声。
这下好了,全来了。
五尊大神杵在面前,大过年的时候还不见得这么人齐,上一次这么齐全地见到五人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小侄见过各位阿姨。”月纱还是礼貌恭敬地向她们行礼,撇开身份,这些全都是跟母亲出生入死的伙伴,是她的长辈。
武家家主叫武乘风,年纪最大,一向守着前线,是继母亲后执掌大局的人,所以她开了个头,“小纱不用多礼了,大家自己人,无需拘谨。这次的事,小纱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小侄知道。”
“好,那就开始说吧,子越,你觉得怎样?”武姨看看齐家家主齐子越,她是五人中最年轻的,可是智谋却是第一。
“我看这次青州的事,要问罪怎么也不是江家的问题大,可是江家却被推到风浪尖,女皇第一个处置的居然是她,蓄意而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众人点点头。
柳姨是关键人物,拍案而起,“肯定是遭人陷害,江璐的人怎样,我是最清楚,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的!”江璐是巡按御史江大人的名字。
林斯英点点头。
陈姨是最为冷静的一个,她敛着眸,唇抿得死紧,这时才淡淡地道:“即使知道江璐是陷害的,那又如何,除非找到证据,但现在这种时候想找证据,谈何容易,还是实际点好。”
“难道就让我夫郎的夫家含冤入狱,我袖手旁观吗?这种事情我做不到!而且,芊儿也不会答应的,她跟云儿过些日子就要成亲了!”柳姨是性情中人,说起这话有点激动。
陈姨接着道:“我只是说实际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说。”
话刚落,柳姨气一急促,大厅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大家紧绷的呼吸声。
大家的对话里的意思都包着层膜,似乎就等着某个人去戳破了,可是,这人是谁。
月纱感受着这恐怖又诡异的气氛,头痛欲裂,又不能太大动作去揉,只能轻轻地挠了挠痒痒的眼皮。
可惜小动作还是被武乘风眼尖地瞧见了:“小纱,那你有什么看法?”
“我?”被点名的月纱差点没从凳子上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