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爽拍拍她的头:“行了,别说话没遮没拦的,女孩子家要含蓄。”
白云间向梁风笑道:“是吗?”旋即又对古暮沙一笑:“那我先恭喜古小姐了。我就说我视力不好,刚才是看走眼了。没看出来你们俩都订婚了啊,怪不得。”
古暮沙对上她别有深意的笑容,心底略感奇怪,总觉得这白云间笑得很是爽朗,对自己却似乎存了两分不满,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开罪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搭伙游玩的玩伴而已,合则聚不合则散,她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细思下去。
“哦,对了,”白云间抚了抚头发,笑着比向远处的一群人,“我们准备今天晚上开篝火晚会,他们派我来诚挚地邀请几位前来参加,几位一定要给我个面子,让我圆满完成任务啊!哦,忘了说了,我们队里可是有好几个帅哥哦,去看看美色也是不错的嘛!”
梁风抿嘴一笑,说道:“那是要去看看。”
梁爽道:“沙沙,你觉得呢?”
古暮沙摸了摸额头,觉得还是有些困倦,然而终究不好拂了梁爽和梁风的兴,便也点头。
“好,那晚上见。”白云间摆摆手,目光又往古暮沙身上转了一圈,才转身去了。
“哥。”梁风招手叫梁爽过去,然后用手拢在他耳边低声取笑道:“白云间好像对你有意哦~当心沙沙姐发飙。”
梁爽弹了她额头一下,低声笑嗔:“胡说八道。她有男友,我有沙沙,你都胡思乱想什么呢?”
梁风“啊”了一声,捂着脑门扬声向着古暮沙道:“沙沙姐,他欺负我!”
梁爽得意地笑:“你也不看看沙沙是站在我这侧,还是站在你那侧。”
古暮沙笑吟吟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30 为自己哭一场
晚上,梁爽邀綦连客一起去沙滩篝火晚会,綦连客表示有些疲惫需要休息,于是梁家兄妹和古暮沙三人作为受邀人员去了,和那群自称拼团的队员倒也相处融洽,毕竟都是年轻人,几句话便消去了拘束,仿若多年老友。
白云间一直以主人的姿态陪着他们,给他们介绍这人是谁那人又是谁,有时和队友们插科打诨,活跃气氛。古暮沙见到了她的男朋友,一个斯文带着眼镜的书生型男人,话不多,面带微笑,看着很老成持重。
得知古暮沙和梁爽后天在凯宾斯基大酒店订婚的消息,一群人都笑着说恭喜,然后有人大声道:“白云间,你后天不是也在凯宾斯基吗,还真是有缘!”
“哦,是吗?”梁爽惊奇地道。
白云间道:“嗯,我到那里有事。”
有人笑道:“你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去玩儿,享受享受!”
白云间笑了笑,却不反驳。梁爽道:“我和沙沙的订婚式,如果有时间的话,请一定赏光参加。”
白云间看看淡笑的古暮沙,点点头:“那是我的荣幸。”
“得啦得啦!”一个女孩子跳过来扒住白云间的肩膀,大咧咧地道:“你们说话文绉绉的累不累?欺负我们没文化是不是?”
众人笑。
梁爽又向众人热情相邀:“不如大家都来吧,我们不是在家乡办仪式,来的人也不多,大家都去了,也能热闹些。”
“唉,我们倒是想去呢,可惜定了明天的机票回家啦!”众人惋惜。
“那……徐正呢?”梁爽征询地看着白云间的男友。
徐正道:“真抱歉,我也是明天的飞机,后天就上班了。”
众人笑,这时篝火上烤着的鱼也散发出阵阵香气,有人去撒作料,有人张罗毯子,有人摆放饮料,闹哄哄地行动起来。
*** *** ***
古暮沙和梁爽的订婚仪式邀请的人很少。古家和綦连家本来人烟就少,还都是五服开外的亲戚,而梁家的亲属虽多,都齐聚他乡来参加订婚式显然不太可能,所以订婚干脆没有通知也没有邀请他们,到结婚时再请就是。更何况古暮沙和梁爽早就存了简单操办的心思,因此订婚礼的宾客也就是当地的和四个家族有旧的一些朋友,还有几个小辈的同学朋友等人,加起来也就三十来人,在他们包下的“天香厅”里互相攀谈,说不上热闹,倒也不显冷清。
这样刚刚好。
古暮沙舒了口气,若真是让她应付如云的宾客,还真得好好费番功夫,她可不想订婚来这么一次,结婚还要再来一次,那岂不是累也累死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酒店和婚庆公司就是贴心,只要你付得起钱,他们把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当当,不用你再操一点心,只要跟着司仪的指导去做就行。
宾客陆续到来,寒暄的寒暄,说笑的说笑,古暮沙笑得脸都开始发僵的时候,终于宾客都到齐了。她视线在厅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綦连客,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梁爽在她耳边低声道:“看到小客没有?刚才伯父也说找他,不知在哪里。”
她摇摇头,侧头看到梁风又拿出手机拨号,眉头微蹙,显然没人接听。
“不在他房间里?”一行人准备婚礼后就返程,故而搬出了度假村,住进了市里的酒店,房间就在这些宴会厅的楼上。
梁爽摇摇头。
古暮沙皱皱眉:“可能临时有什么事,等会再给他电话试试。你先招呼着,我去补个妆。”
“叫风风陪你去吧。”梁爽道。
古暮沙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尽量不惹人注目地去了洗手间,从随身小包里取出手机拨打綦连客的号码,大大的梳妆镜里映出一个身着红色小礼服的优雅身影,精致的妆容,面上有着几分着急,眉头轻皱着。她对着镜子笑了笑,抹去那分焦急,手指在台子上轻轻敲打,手机里传来悠长的嘟嘟声,显是他开着机,却不知为何并不接起。
这小子,究竟在做什么!
正当她无可奈何地将要按下红色按钮,电话却突然接通了。
“喂……”他懒洋洋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中显得格外飘忽。
“你在哪里?”她连忙道,不知不觉带了几分火气。
那头顿了顿,她隐约听到他在和别人交谈,接着他的声音又响起,似乎她在大惊小怪一样:“据我所知,还没到开始的时间吧,我这么早过去做什么?”
他那头似乎有女人的娇笑声,古暮沙皱了皱眉:“是谁说要来给我道声恭喜的?你就是这样恭喜我的?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你怎么能只想着准时过来,你是主人,总要陪着我们招呼客人吧?”
他在那头顿了一顿,才略带讥诮地道:“说得也是,谁叫我们是姐弟呢……”
“……”她不由一窒。
他沉默了许久,从电话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沙沙……别太狠心……”
似乎有根弦“嘣”地断裂,清脆的震颤的声音抽打着她的神经,眼泪突如其来地汹涌而出,她盯着镜子里模糊的影子,抿了抿嘴,却止不住泪流成河,一滴滴成串打在盥洗台上,汇成一片。
再也无法平静地说出一个字,她猛地合上手机,深吸口气,手忙脚乱地去翻化妆包,拿了面纸拭去不断涌出的泪水。
她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就止不住地流泪!这个样子的她,真是招人讨厌!讨厌!她狠狠地擦着泪,连睫毛膏和眼影都糊了也在所不惜。
怎么擦也擦不净,她颓然放下湿透的面纸,索性任眼泪流个痛快。
一个人能有多少眼泪呢,总有流完的时候吧?她恼怒地想,恨恨地看着镜子里那个优雅娇媚的女人哭得一塌糊涂。
等到眼泪渐止,古暮沙已是眼睛发红,眼泡微肿。
对着镜里那张大花脸叹了口气,拿出化妆品机械地补妆。
眼圈还可以用粉底眼影等掩饰,但红红的眼睛恐怕是瞒不了人了。也罢,她方才不过是激动到喜极而泣罢了。
对着镜子细细描绘,眼线拉得极长,收尾时微微上挑,勾勒出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光华流转,倒也看不出方才还在失声痛哭的模样。她无声嗤笑,勾了勾唇角,开始刷睫毛膏。
洗手间的门被人轻声推开,古暮沙瞟了一眼,看到白云间走了过来。
对上彼此的眼睛,两人都是一怔。古暮沙略颔首,便移开了眼。白云间走到她旁边,取出口红描了几下,从镜子里看了她几眼,道:“你男朋友有点着急了。”
看她似乎不解,白云间又道:“他让梁风过来看看你怎么还不出去,我说我反正要来补妆,就替梁风过来了。”顿了顿,很随意地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你们认识多久了?”
“呃……从小就认识。”
她点点头:“青梅竹马啊。”
古暮沙笑笑,不置可否。白云间轻笑道:“认识了那么多年,你应该不会有婚前恐惧症吧……啊,是订婚恐惧症,怎么……好像……”挑挑眉,没说下去。
古暮沙垂眸收起所有化妆品,然后冲她优雅地一笑:“当然没有。”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这个白云间,对她似乎在若有若无地挑衅着,言谈之间若有所指,让她很不舒服。但既然是客,古暮沙也不打算和她有多少交集。
人与人的机缘是很巧妙的一件事。有人就是莫名地让你心生好感,而有些人,偏偏就像狗和猫,天生便合不来。
她和白云间,大约便是属于后一种情况。
31 或该顺水推舟
仪式自有经验丰富的司仪主持,一男一女搭配得天衣无缝,整场仪式里妙语不断,俏皮却又不会流于轻浮,引得宾客笑声不断,加上精心布置的场地灯光等效果,仪式可谓完美。只除了,女方的一位家人姗姗来迟之外。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顶多算点小瑕疵,来宾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件事,而两家父母早已忙得忘了这件事,心里有疙瘩的,大约就只有古暮沙了。
直到该办的程序都完成了,宾客即将入席开宴,白云间跟梁爽他们说了声有事要先离去,然后婉谢他们相送。古暮沙往外看去,直到她消失在天香厅的门口,才觉得自己心里舒畅了一些。刚想收回目光,却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又看了几眼,竟真的是綦连客走了进来,还是那么地优雅得体,庄重冷凝,似乎一点都不因迟到而心生愧疚。
一进门,他的目光便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隔了纷扰的人群,看入她的灵魂。她几乎无法直视,只能垂下了眼帘,默默跟在梁爽身侧,听着身边梁风迎上去的笑语:“啊,綦连客,你终于来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是不是开了振动啊?伯父伯母都很担心你,幸亏你过来了……”
綦连客点了点头,低声道:“抱歉。”然后走了过来,向四老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梁家二老笑了笑,梁鸿仁道:“不要紧,宴席还没开始呢,你来得刚刚好。”
綦连端在外人面前不便发作,只道:“今天你可要好好给阿爽挡酒,将功补过。”
“那我就先谢谢小客了!”梁爽笑着拍拍綦连客的肩。
古暮沙一愣,旋即下意识地看了綦连客一眼,对綦连端低声道:“爹地,小客……不喝酒的,怎么能让他去挡酒?”
旁边柳萍也低声道:“是啊,小客从来不沾酒,万一喝醉了……”
綦连端一摆手:“醉就醉,量浅只能怪他自己。”
“爹地……”古暮沙皱眉,还要再说,梁爽这时侧头向她道:“沙沙,我们该去敬酒了,不然我那几个哥们绝对饶不了我们。”
在双方父母带领下,古暮沙和梁爽挨个儿敬过去,一路收罗无数诸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吉庆话还有一叠叠的恭喜声。宾客大都自持身份,不会做强行劝酒这样的失仪之事,故而一路下来,两人倒也没有喝多少酒就是。除了在梁爽的哥们那一桌,有几个小伙子比较能闹,逼得梁爽自饮三杯不说,还要再加,梁爽苦笑告饶:“大伙儿就饶我这一回吧,再喝我可就真趴下了。”
有人笑道:“就饶一回?那还不容易!兄弟们,咱们今天饶了他,等他结婚的时候再变本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