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去, 手插在兜里,只是站在红绿灯下,默默的,遥遥的,望着她。
看到她回头, 他约是没有料到, 皱了皱眉, 迅速背过身去, 有点狼狈。
还没有迈出步子, 腰就被她死死环住,她的声音带着梗咽, 靠在他的背上, 嗫嚅的指责:“你骗人!”
绿灯一下子跳了红。
在斑驳的人行道口, 在花花绿绿的车河里,在这样夕阳慢慢落下的景致里,她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他, 她多年后还记得他那天穿的衣服, 里面是烟灰色的套头运动服, 外面是浅米色的夹克外套,背微微颤抖的钉在那里,手死死的握住, 塞在口袋里。
她的泪染湿他的外套, 她说:“和你在一起,什么苦都不是苦!”
她说:“我打死都不会回去的!”
红灯又转成绿灯, 他仰着头翘唇笑, 手从兜里拿出来, 贴着她的手背, 慢慢拉开, 他转了身, 轻轻弹她脑袋:“谁要打死你了!” 眼神一个流转,又是一副嘲笑她的模样。
这人是变脸王吗? 苏爱爱傻不愣登的看,红扑扑的脸上泪迹都没干。
他走过来,和她肩并肩的站好,左手去牵她的右手, 他说:“我们回家吧!”一笑,露出细细的虎牙。
据说是不是深爱的情侣从牵手就能看出来, 十指相扣着, 掌心相贴着,你的爱情线贴我的爱情线, 你的生命线和我的生命线交叠, 就这样我走入你的生命中,足迹相叠……
牵着的手不放开,
她喊:“欧阳!”
“恩?”
“你要是累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恩”了一声,五指用力,手握得更紧。
一会儿,
她瞟着他开口:“欧阳!”
“恩?”
“那个……能不能走快点?”
“……”
“我想回家上厕所!”
“……”
尔后, 爱爱在网上遇到烈情, 烈情说认识了个比她要小的男生, 准备老牛吃嫩草了。
爱爱笑, 这样的烈情是不会寂寞的。但人真的能放下另一个人前行吗? 烈情是,老钱是,糖糖也是, 她想起自己妈妈的话,多看看比较一下……前面真的有更美好的风景吗?
她这辈子也就和欧阳这么一个人在一起过,要说不动摇是不可能的。
烈情说:“咱家爱爱就是傻, 还有那么多的风景没有看到呢, 人生的感情有很多呢?这样不后悔吗?”
苏爱爱笑:“是有很多更美的风景啊,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携手去看呢?”
烈情过了很久才说:“爱爱,我很羡慕你, 真的, 一辈子只和一个人在一起我是做不到了,感情越多,心其实就越麻木, 不是说哀默大于心死吗? 心死后就谁都一样了……”
苏爱爱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的想到方歌, 烈情的心是不是随方歌一起死去了呢?
哎,烈情,其实我们都一样的! 感情有很多种, 但,最初的心动只有一种!
by 爱爱
师兄师妹惹得祸 (上)
两人抽了两个周末。
他先去见她的父母。
欧阳握着爱爱的手,对爱爱的母亲说:“阿姨,我是把爱爱当做一生的伴侣来交往的, 说句俗话, 请您放心把女儿交给我吧!”
然后,顺理成章的, 他下周带她回了家。
欧阳的奶奶出乎意料的喜欢爱爱, 她说:“哎,小时候就让算命的帮这孩子算过一次,说他的姻缘和事业都在南方!罢了罢了!”
欧阳奶奶握住爱爱的手说:“这孩子生肖和我是一样的, 一定差不了!”
哈,所以为的那么复杂那么痛心的事情居然就解决在如此荒诞的理由之下。
生活就像一浪又一浪的波涛,捱过了这一浪,就会迎来下一个高峰。
苏爱爱的工作慢慢上了手,事务所把她调到了更好的团队,也是“王家卫”师兄在的组, 苏爱爱喊他的时候不再是学姐的学长这样喊, “王家卫”喊的时候也直接喊小学妹了, 有了熟识的人,工作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欧阳做完新干线的项目又被教授邀请,希望他能回s大继续读研。
工作就是一座围城, 工作了的想读书的,读书着的想工作。
爱爱是希望欧阳有地方发光的,举双手同意他回去。
时间和金钱是成反比的。赚得钱多了,休息的时间就少了。
周末在家睡到自然醒似乎也成了奢侈的事情。 苏爱爱下午要出差一大早睁眼了,事实上她的生物钟在7点就醒了。
爱爱一醒,欧阳就醒了, 撑起身子眨着困顿的眼睛。
欧阳既要读研究生的课程还要上班, 苏爱爱心疼, 拉了被子,训他:“那么早起干什么,多睡一下!”
欧阳揉了揉脑袋, 耷拉着眼皮,伸了个懒腰,顶着蓬松的头发像个大孩子,哪里是工作两年的人了, 突然他又缩了胳膊, 定定的看住爱爱:“爱爱姑娘, 我想起来了, 我刚做梦梦到你被人打了!”
苏爱爱捞外套的手顿在那里,闷在被子里笑,好不容易止住笑,伸出手去扯他脸颊:“好哦,好哦,我被人打了!反正是做梦呢!”
明明是那么精明的人, 做起这样的梦来却傻气得不行了!
“不行!” 欧阳一把扯住爱爱, 她手里抱着外套, 他手里抱着她, 揽着她到自己怀里, 压住她的胳膊,微微 撅了唇角, 固执的说:“不行, 再睡一会,我要睡回去, 狠狠的揍一顿打你的人!”
闭着眼睛,皱着眉,似乎很专注的做梦样, 哈,真的想睡回去吗?
苏爱爱在欧阳的怀里捂嘴笑, 不敢惊动他的“伟大梦想”憋得肚子都疼了。
她不敢出声,睁大眼睛看着他,细翘的眉, 樱红的唇线, 微乱的细柔流海……
爱情久了就像涓涓的溪水,渗入血液里,慢慢流向心脏。
这样的情感不一定是惊天动地,但就是分割不了!在一起不怎么样, 但分开却一定不可以。
这世上竟有这样一个人,让她一看到就会无比的安心, 一看到就会发自内心的喜悦!
原来,真的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细碎的阳光钻过白纱窗帘, 悄悄的落在床头, 她轻轻的伸出手去,平摊,握上。
那一天清晨,抓一把清新的阳光, 悄悄的放在你熟睡的脸旁。
噢,就这般一同熟睡到老……
爱爱没想到自己和欧阳生活一步步变好的时候, 小手和学姐却走不下去了。
爱爱是在一茶一座里遇到学姐的,学姐的妆容很精致,却依然遮挡不住眼睛的浮肿。
学姐说:“不知道为什么, 我和他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他说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苏爱爱看样子就知道要说上一段时间了,起身打了个电话给“王家卫”,说下午迟点回去,坐回座位, 轻轻的擦着茶杯的杯沿。
学姐继续说:“他说我不理解他, 给他压力,他又何尝理解我呢, 那么大的一个人了, 还成天打游戏, 看nba,我本来就比他大的, 和我一样大的朋友的男友都出息了, 可他还是那样,两年了,职位变都没变, 你要我怎么说他……”
苏爱爱拿起小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茉莉茶还是依旧清香, 但爱情这杯茶味道已经变了。
她放下杯子,轻轻问:“学姐, 你说他不长进, 怪他穷,那当年是谁拉他跳课出去玩的? 是谁要他留在s市的?”
苏爱爱拿了包站起来, 一字一顿的说:“谁都有资格说他的,但是唯独你没有!”
就如她和欧阳一般, 无论吃多大的苦,她都不会开口埋怨, 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她, 这样的他让她如何埋怨呢?
学姐没有起身, 手放在桌上动都没动, 很久,久到爱爱都要离开桌子了, 她轻轻的说:“苏爱爱,两人一起生活和恋爱是不一样的, 完全都不一样的, 慢慢的,激情就会被消耗光的,爱情啊,理想啊……都会被磨掉的,最后只剩下怨恨了……”
苏爱爱走在街上, 阳光照在身上是融融的暖意, 她回头看玻璃窗后的学姐, 她坐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握着茶杯依旧一动不动,脊梁骨挺得倔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对在烟火中拥抱的情侣, 大声呼喊她名字的少年, 飞奔而下的少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过了一段时间后, 阿单告诉爱爱, 小手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回老家去了。
下班的时候, 爱爱打电话给欧阳,商量晚饭的地点, 自从苏爱爱工作忙起来之后, 厨房已经很少开过火了,两人都是去外面解决。
苏爱爱问:“晚上吃什么?”
欧阳说:“随便你啊。”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有人叫他的名字, 约是在导师在喊, 他说:“我现在有点事,等下打给你……”匆匆挂了电话。
苏爱爱拿着电话发愣, 她还没来得及问欧阳知不知道小手和学姐分开的事情, 哎,欧阳一定是知道的。
还在想着,老钱的电话就来了, 开头就是喳喳呼呼的声音, 结了婚的人都那么不需要注意形象的吗?
老钱说:“妞, 告诉你个好消息, 我要当妈妈了, 快点准备满月酒的钱啊!”
苏爱爱叫:“你们就不能慢一点,我的钱全送红包送得没多少了!”
老钱在那头笑,又开始八卦:“哎,你记得一班那***吗?”
爱爱打开电脑, 说:“就是和**比我们大一届的在一起的?”
老钱说:“是啊, 告诉你,她也结婚了!”
爱爱惊呼:“那么快,是和**吗?”
老钱“嗤”了一声:“怎么可能, 她嫁了个有钱人,听说还和**在一起的时候就怀孕了!”
苏爱爱愣了愣,仔细去回想记忆中那个女生的脸,但似乎又想不起来了。
老钱继续说:“哎,这样数数, 咱大学里存活的情侣好像就你和欧阳了!”
“小学妹, 晚上要出差, 准备一下!” “王家卫”的声音出现在格子间的上方。
苏爱爱赶紧捂住电话对老钱说:“不说了,我有事了,下次打给你!”
没等老钱反应挂了电话, 回头对王学长挤笑脸,办公打私人电话还被组长抓了,真是惨!
“王家卫”敲苏爱爱脑袋:“嘿,被抓了吧, 写一千字检查!”
“大师兄, 别了!” 女生在办公室的优势就是好撒娇,苏爱爱本来是不习惯的,慢慢的也学会了。
“大师兄? 我又不是孙悟空! 不写检查也行,请我吃饭!” “王家卫”推推眼镜,说得一本正经。
“没问题!”苏爱爱又低下头,想着发个短信告诉欧阳晚上要取消饭局了。
大学里存活下来的情侣还有几对?
她也在想着, 还没想出个答案来, 就又被拖入忙碌的工作中。
在会计事务所工作就是出差多, 经常各个城市的跑, 行李箱里的东西都不需要放进放出, 直接拎了就走, 主管说了:“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算什么,我们可比大禹强多了,五过家门都不止的, 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司整理材料!这叫专业!”
苏爱爱被这专业精神折腾得够呛,再见到欧阳都快一个礼拜了。
这一个礼拜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例如,阿单辞了工作,例如,欧阳贷款买了辆车。
苏爱爱在心里是有点吃惊的, 毕竟买车这件事情算个大事, 即使她和欧阳不是合法夫妻至少还是要商量一下的。
没想到欧阳自己就做了主。
爱爱有点埋怨。
欧阳莫名其妙:“我电话里和你说过的啊!”
爱爱想着肯定是自己出差的时候, 天天工作到12点,听过什么话,说过什么话自己都不记得了, 想想也觉得自己理亏,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