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虚无的盲点。
    三天之后的清晨我给那个男人打了电话,我说:“韩卫,来晴空吧,我有东西给你。”没有去听他的话,说完我放下电话,嘴角缓缓浮出一抹笑容。
    “风总,我帮您拎吧!”
    keny走过来想要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却被我制止。
    “没关系,东西不是很多--”我拎着它们一直到了门口,然后仰起头看着这这幢高大而雅伟的建筑,它们屹立在阳光下,周身显得恢弘而高高在上。
    “小染--”,韩卫下了车站在我对面,然后猛然看到我手中的行李。那瞬间,他的脸上呈现惊愕,黯然,纠结,惶恐以及悲哀。它们复杂地交集在一起,辗转着一种叫做痛苦的字眼。
    “你来了。”我转过身笑着看向他。
    “嗯。”他的声音有些晦涩,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个字。然后他向我走来,很慢,尽量让自己走的坦然自若,只是那微瘸的左脚却怎样也无法平稳。他惧恼的皱起眉,我知道骄傲如他,这之于他是何其的残忍,尤其是在我面前。但是他依旧缓步走向我。
    而我始终维持着淡淡的微笑,亦如多年前合欢树下的那个娇羞的女孩,只是她的脸不再年轻,她的笑容不再青涩,她的心中不再期待爱,她期待的只是平和。我伸出手,把手中的东西给他。
    他没有去接,反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要从我脸上寻找什么一般,驻足,凝视,然后低下头。光线从遥远的彼端射来,却无法照及男人低下的脸,只有那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在细碎的阳光下仍旧闪着耀眼的光泽。
    我再次伸出手,直接把东西塞到他的手中?
    看看吧……
    他带着战栗的看向手中的东西,似在看着毒蛇猛兽,而那捏着文件的手变得颤抖而弯曲。
    “韩卫,我等了你五年。等着把它还给你。”
    他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外人看来也许仍是一动不动波澜不兴,只有那一双眼睛泄露了他的狂乱与绝望。
    突然阳光不见了,整个城市铺天盖地地下起了雪,一片一片,巨大而荒芜。
    “为什么?”终于他找回了说话的能力,声线却依然破碎不堪。
    我摇摇头,很轻,很轻,然后望向他。最后一次,再好好地看看他,看着这个我曾用尽了生命去爱,如今却要用下辈子所有的时间去遗忘的男人。
    “为什么?”他再次问道。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坚持。
    “为什么?”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扬起嘴角,“因为爱。”我说。
    雪飘了下来,落在我的身上,他的身上,带着凉意,然后融化,不留痕迹。
    这时小喜把车子开了过来,我上了车,门关上的一刹,我看到蓝天下,韩卫脸上那一滴晶莹的液休。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直骄傲而隐忍他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亲爱的,再见,然后再也不见。”
    车子开的很快,一路到了机场。
    小喜依依不舍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喊,回过头,就看见苏启泽那张又黝黑了许多的脸。
    他一把抓过我,烦躁地低咒了一声,如今已经当了爸爸的他却依然无法改掉那暴躁的脾气,反而变本加厉起来,“风小染你告诉我,他哪一点值得称为他死心塌地?哪一点值得你做到这般境地?最可恨的是你不是在等他吗,五年来你一直都在等着他,如今他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你这个女人到底在闹腾什么?“
    我笑着看向他,看着面前这张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的俊脸。那上面是如此深刻的关心。
    “阿哲,你放心,我很好,真的很好,不用替我觉得难过,我现在很平和,一点都不难过。”
    “你这个女人……”说着狼狠地抱着我,狠狠地。
    好了,我要上飞机了。有机会可以去看我。带着小家伙一起去,我喜欢那孩子,古灵精怪的。
    “调皮的很,现在都管不住他了。”说话的时候那张黝黑的脸透着宠溺。
    小时候调皮些好。
    “看你这么喜欢孩手,自已也生个吧。”说完似乎意识这话说的不大对,用力地扒了扒头发。
    ……
    ……
    “我得登机了。”
    ……
    ……
    他低下头不说话,表情闷闷的,我笑着环视了这里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向里走去。
    “喂,女人下半辈子对自己好点。不然下次见到你非让小家伏缠着你问十万个为什么不可,你知道的,那家伙缠起人来最让人受不了的,还有找到合适的就嫁了吧,可别搞什么孤独终老啊。”
    身后依然聒噪着,那大嗓门像是一个老婆子般不停地絮叨着。
    而我在这片吵闹的温暖声中登上飞机,空姐甜美的声音透过广播缓缓传来。
    系好安全带,看向左边窗外那一片刺眼的银白。静静等待飞机的起飞。一个短发的女孩走了过来,坐在我的右边,待到坐的稳妥后,掏出一本杂志,无意间瞥了一眼,上面写着一行字。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飞机渐渐飞高,越过云层,这次我知道,是真的离开了。那年t市的雪,下了整整一个冬季。然后,转晴。
    ……全剧终……
    番外
    凌晨三点,高婉言疲累地瘫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只钢笔。桌子上辅着一张雪白雪白的纸。亦如她现在那惨白而无丝毫血色的脸。她拿起笔在土面匆匆地写着什么,字迹因为心情的烦躁而变得有些潦草与凌乱。突然一大簇金麒麟花在空中腾放,盛开,整片天空都显得瑰丽而美艳。
    高婉言小步走过去,看向烟花下那对男女。女孩幸福的脸微微扬起,笑容的甜美地看向空中盛放的烟花,男孩目光温柔,看的却不是烟花而是身旁女孩娇笑的脸。他与她的手十指纠缠,那般缠绵与惬意。
    而这些,她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也一度以为会实现,最终却成了枯萎在还未盛开中的痴想。看着,看着不禁看得有些痴了,直到那徇烂的烟花在空中再也寻不到踪迹,只有美丽过后那烧焦与难闻的气味。她的泪,终于顺着脸颊缓缓滴落。一路坑蜒,有着寂寞的味道。放下手中的笔,缓缓向那那紧紧地关着的门走去。
    门里与门外,明明如此般的相近,却又远到隔着比千丈万丈还要难以企及的距离,垂下眼眸,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一下高过一下。
    男人没有听到,因为他正沉浸在自己痛苦的思念中。对另一个女人的。那个是他所爱着的女人。她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他礼貌而生疏,只是那双眼睛却无比深邃,里面像是装着一整片大海。那一刻她便爱上了他,多么荒谬。也许那就是缘,注定要纠葛着,即使没有爱,也要痴缠着。但唯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那漫不经心的不在意。
    所以有时她常想,既然爱不了,那就恨吧。至少是深刻到让人不会轻易忘记的情感。
    于是她转过身走向厨房,拿起上面的一把水果刀,锐利的光芒有些刺眼,今天是阴天,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带着颤抖与一种疯狂的凄然,她缓步走向男人的卧窒,然后打开门口。
    一向浅眠的他被声响弄醒。
    看着迎面走来的女人,口气一贯的客气而礼貌,却在无形之中却隔开了距离。
    “有事?”
    “阿卫,你爱过我吗?”同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明明知道的,问来何用?
    只是女人有时就是这般痴傻,明明知道不爱,却依然执意要问个清楚,直到自已亲耳听到才作罢,这算是自残吗?
    韩卫紧抿着嘴,良久之后微微摇头。脸上有着一丝抱歉,却没有爱。
    “你是不是打算和她在一起。”
    这次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沉默。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没有否认就是承认,而他,她的丈夫,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当著她的面却没有否认他打算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
    “他怎么可以不否认,怎么可以?”
    高婉言突然大步向前,发了疯一般地用手中握着的水果刀向他身上刺去……
    韩卫一个阻拦,刀子便被隔开。
    在力气上,女人和男人永远无法相比。
    雪亮的刀子被甩到了一旁,她看着它们在月光下闪着银灰色的光芒,然后慢慢走过去,蹲下,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那笑有着决绝的意味。
    韩卫似乎注意到了,大步向她走来,但是他的脸上依然该死的镇定而沉稳。他为那个女人而流露的痛与痴在高婉言的面前却全部都变成了风轻云淡。
    手一转,便由自己的脖子变成他走过来赤着的脚。
    韩卫只顾着女人的颈项,怕她伤及自己,却没想到脚上扎扎实实地挨了一刀。左脚就这样瘸了。
    事后高婉言便傻那了,一坐就是一个晚上,韩卫自已打的电话,被人抬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单薄而脆弱。像是一朵随时都有可能凋零的花。
    高婉言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
    刀子在韩卫走的时候被赶来的人带走了,而高懂也赶了过来。
    他抱着自己的女儿老泪纵横,一张脸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没事,就是想静静。说完她把自己关在屋子中,提起笔,凝思许久,然后落笔。完成那封她没有写完的信。
    我曾经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看到上面我写的那些话,这样就算在我走后你们真的放开了一切在一起,却也会有根刺无时无刻不在扎着你,扎着你们的爱情。会让你不舒服,会让你觉得憋得慌。我是女人,那样的感觉我懂得。但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你们不会在一起,虽然见过你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对于身为他爱着的女人我又怎会不去了解,你骨子里很骄傲也很倔强,都说韩卫隐忍,但你比他更甚。当你剖开你的心时便是不可能之时。他看不真切是因为他爱你,所以我写了以上的话,写给你,因为我的恨与不幸,因为我的痛苦与苦痛,因为我爱他,而他爱着你,但是这一刻,当我真的疯狂地把刀刺向他后,看着鲜血从上面不停地涌出,看到他苍白的脸,以及那可能一辈子就有了缺陷的左脚时,后悔疯狂地漫过心头。那一刻我觉得那一刀比刺在我自已身上更痛,痛上千倍万倍。所以我知道了爱是仁慈,是宽容,是看着他幸福的活下去,至少知道他还活着,至少有这么一个人让我惦念,哪怕他从来就不曾属于过去。不过当时,我真的打算杀了他,再了断自己。现在……现在……,我只希望他幸福,而他的幸福只有你能够给,我衷心的祝福你们两个,在不远的未来,在那澄澈的而宁静的天堂。
    还有,孩子的事情是假的,他从来就没和我在一起过,憋到受不了的时候他宁肯自己动手解决,那时候我就特别的恨你,却也妒你。几次我甚至希望他能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而不是为了一个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到他身边的女人守身。“守身”多么可笑的词汇,在现在这样糜烂的灯红酒绿中,他这样有权有势有地位的男人竟然没有女人。
    所以我甚至想过给他找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