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
“娘娘……”族长还想再劝,光是闻着这味道就难受,应妃难道真要进去看一看?
“去请仵作过来,”应采媚瞟了他一眼,面色如常,仿佛她不是站在停尸的棚里,而是皇宫楼台之中,让族长也不由心里叹服。
不愧是从皇宫里历练出来的,虽说骄纵任性了些,却是见惯大场面的,丝毫不怯场,难怪受皇帝宠爱。
如此的气度,也非平常人能有的。
仵作很快便赶过来了,看见应采媚也是大惊失色,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低着头眼神不敢乱瞟。
应采媚毫不在意,盯着棺木里的尸身,辨认出是二叔,淡淡地问:“有用药处理过吗?”
有时为了保持尸身完整,仵作会对尸首做一点简单处理。
仵作没料到皇宫大院的娘娘居然知道这等小事,愕然地微微点头,小声答了:“只撒了点干粉,免得惹来蚊虫。”
应采媚点头,又看向另一旁棺木中黑漆漆的另一具尸身,不用说肯定是在姨娘那里风流过夜却无辜被烧成黑炭的三叔了。
她走近一点,鼻尖一嗅,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你真的没做其他处理?族长有让人送来香料吗?”
仵作和族长同时摇头,不明白这位应妃究竟想问什么。
应采媚古怪地皱着鼻子,又问:“二叔和三叔有熏香的习惯吗?”
族长让人去问了,小心翼翼地答了:“不过是些檀香,只熏在官服上。”
应采媚微微颔首,这才大步出去了,走到门口脚步一顿,不忘提醒族长:“三叔的事,怕是要让族长操劳了。”
两人下葬,总不能分开两回,族规是停尸三天,估计明天就得出殡了,姨娘和三叔却还没分开,只怕族长今夜不用睡了。
族长闷声应下了,心里别提多呕血了。
解决了应家的麻烦事,应采媚懒得应酬那些虚伪的“亲属”,吩咐众人回宫了。
族长送到门口,恨不得这位应妃别再来了,他老人家可受不住。
只是马车还没走,应府里一阵喧哗,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冲到马前,惊得骏马长嘶一声,险些翻了马车。
族人三两下终于把用力挣扎的妇人压在地上,应采媚这才皱着眉头从马车上下来,身旁的青梅和白梅都是一脸怒容。
要是真惊了马,让应妃受伤了,在场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族长深知其中的厉害,连忙作揖陪着小心,又命人把那疯癫的妇人绑回去。
“慢着——”应采媚眼尖,一眼就看出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三叔母:“放开她。”
只见她面色憔悴,霎时间苍老了许多,拼命挣扎着,见应采媚开口,三叔母这才挣脱了,扑了过来:“娘娘,奴婢是冤枉的,求娘娘还奴婢一个清白——”
示意挡在身前的青梅走开,应采媚安抚一笑:“三叔母无需担心,只管安心养胎便是了,其他事自有族长做主,绝不会有所偏颇的。”
“不,不——”三叔母使劲摇头,她才不要留在应府。如今还有小命在,那是因为应妃要过来,总归要给个交代。以后哪天自己突然暴毙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未免家族留下污点,族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三叔母不敢赌,害怕腹中的胎儿被连累得不能出生:“娘娘,可否让奴婢回娘家待产?”
“胡闹!”族长一听,冷着脸呵斥:“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敢跟娘娘讨价还价,还惊扰了娘娘的马屁?要不是娘娘心慈,你还能在这里胡言乱语吗?”
嫁了人,那就是夫家的人了,哪里有回娘家待产的理?
而且这腹中的胎儿,还说不定是谁的种呢,哪里能任由她乱跑?
“族长稍安勿躁,三叔母也有理,身边都是些生面孔,难免有些不安。”应采媚摆摆手,面上露出几分笑意:“不若如此,请亲家母和娘家熟识的两位嬷嬷,一来照顾三叔母,二来族长之前不是说人手不够,估计亲家母身边的两位嬷嬷很乐意过来帮忙的。”
族长噎住了,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他之前摆明是想让应采媚出人,这才好避嫌,到时候就算出事了,自己也能摘出去。
如今应采媚说要三叔母的亲家人来帮忙,却也是情理之中。
不能回娘家,难道连请娘家人来照顾都不行吗?
要是真拒绝,那就是不近人情了。
族长憋着一肚子火,嘴上答应,心里却盘算着怎么拖延时间,不了了之。
谁知应采媚似是读懂了他的心,挥手就让小福子去三叔母娘家请人了,满脸的诚恳:“族长年岁大了,还得忙着三叔的事,这点小事就让我代劳了,族长不介意我多管闲事吧?”
族长被噎得要吐血,还得感恩戴德地谢了一番,险些没气得晕了过去。
应采媚见着三叔母的娘家人请来了,三叔母也安顿好了,这才带着青梅白梅离开了。
她懒得对付应家其他人,不等于什么都不做,何不让三叔母来膈应他们?
以三叔母的手段,加上有娘家人撑腰,应府怕是要重新热闹起来了。
不知道应家的族长,会不会后悔请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应采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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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查探
第五十八章冷宫,查探
应采媚办妥了一桩事,回宫时面上还带着几分浅笑。
皇帝早就在怡春殿等着她回来,见状不由跟着一笑,搂着应采媚的肩膀坐下:“怎么笑得如此开怀?应府的事都办好了?”
应采媚睨了她一眼,美目水波荡漾,似嗔似怒。有小福子在,皇帝哪里会不知情?估计她前脚踏进宫门,后脚小福子已经派人先禀报皇上了。
“这天下事,哪里有皇上不知道的,这不是在调侃妾么?”她推了推皇帝,转身坐在了旁边的贵妃椅上。
皇帝倒是好笑,没料到应采媚在江湖上直来直往,如今也懂得迂回婉转,噎得应家的族长险些吐血。
想着刚才的回禀,族长已经请了好几个仵作到后院去分开三老爷和那位姨娘,被熏得头晕眼花,还得仔细盯着。要是把尸身弄坏了,他刚才拍胸口保证,那张老脸哪里能见人?
“爱妃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之后的事,朕替你盯着如何?”皇帝揽着她,轻轻在唇上落下一吻。
应采媚双臂顺势搂着他的脖颈,微微一笑:“皇上就不觉得,事情都太过于巧合了?”
绫儿和杏儿不合,的确是她刻意计划的,但是之后的事,一环扣一环,仿佛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样。
加上刚刚在大棚里嗅着的熟悉味道,应采媚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皇帝眼神微闪,不经意地答了:“应家的人是罪有应得,迟早有这样的结果,爱妃何必深究?”
应采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双手又把霍景睿推开了,狡黠地炸了眨眼:“刚刚妾去了那污秽的地方,恐怕沾了不好的气息,怎能服侍皇上?”
皇上一看就是知道的,却迟迟不肯开口。
应采媚不是没脾气的,直接就拒绝了他。
皇帝失笑,似是难得见她发小脾气,拍拍怀里人的后背,索性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低头贴在她的耳边低语:“那朕伺候爱妃沐浴,洗去那些不好的东西如何?”
应采媚瞟了他一眼,倒是没有拒绝。
被皇帝抱着进浴池,也是被他抱着出来的,应采媚手脚酸软,精神却尚可,满脸红晕还没完全褪去,伺候的侍从脑袋就要埋在胸口。
这位应妃娘娘在后宫独宠,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了。
等皇帝走后,应采媚不过躺了片刻便叫青梅进来伺候,换了一身衣裳就下了床榻。
青梅奇怪,迟疑地问:“主子不多歇息一会?”
平日的应采媚,情事后总会睡一两个时辰,今儿倒是奇怪了。
应采媚摇摇头,只说:“我要看一会书,谁也不见,你在外面候着,没我的吩咐别进来。”
“是,主子。”青梅心里疑惑,还是老老实实地行礼退下了。
若是白梅在,或许还会鼓起勇气去问上一问,至于青梅,主子怎么吩咐她便怎么做,从来不多问多看,这也是应采媚更偏爱她的缘由。
应采媚拿起桌上的书卷,不过是江湖轶事,也不知是哪个文人撰写的,全是猜想和道听途说,半真半假,倒是挺有趣,她无事的时候会翻一番,权作打发时间。
今儿她却没了兴致,坐在桌前,一手托着下巴,皱眉想了想。
棺木飘起的味道,若是常人根本闻不出异常来。但是应采媚一直学习药理,又是门派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嗅觉灵敏,一下就捕捉到那几乎要消散的味儿。
只是,这人若是用药,又怎会留下把柄?
尤其知道应采媚要去查探,居然没有抹去痕迹,这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人是笃定她即使清楚也不会开口,还是没将自己放在眼内?
应采媚摇摇头,推开窗户,脚尖一掂,便飞跃出去。
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冷宫。
冷宫原本还有两三个妃嫔住着,可惜珍昭仪先头疯了掐死皇贵妃的事,显然让宫里人提高了警惕,索性把人分别挪到了其他偏远的宫殿,总算没再酿造出悲剧。
如今的冷宫成了名符其实的冷宫,宫里人传言闹鬼,谁也不敢接近。原本有些荒芜的宫殿,不但杂草丛生,满布蜘蛛网,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让人退避三舍。
应采媚从不害怕鬼神,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心虚,她提着裙子大步踏入。到处乱糟糟的,也只能胡乱走了一圈,也不知道哪里是珍昭仪住的地方。
好歹闻着一股淡淡的焦味,她瞥见一间房前一小片焦黑,还有半片纸钱没烧完,显然有人偷偷来拜祭过。
珍昭仪进冷宫时身边没人伺候,皇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和嬷嬷也跟着陪葬了。只有一个宫女虽然还活着,但吓得变成了哑巴,侥幸留了下来。
那么这间房,就是皇贵妃之前住的了?
应采媚仔细瞧了一圈,确实这房间的家具瓷器要多一些,精致一些。比起其他房间,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像是还有人住着一样。
这个小宫女倒是挺忠心的,即使皇贵妃死了,还是兢兢业业地来打扫好,甚至违背宫规来房间前烧纸钱拜祭。
虽说打扫了几次,到处都一尘不染,对于嗅觉敏感的应采媚,一下子就闻到了熟悉的药味。
看来皇贵妃当时病重,也不是巧合了。
药味非常淡,几乎要闻不见,她依稀能辨别出,这是让人身体逐渐虚弱的秘药,却无色无味,根本让人察觉不出来。
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日,味道还在,估计皇贵妃一搬进后宫,就立刻有人在她身上用药了。
应采媚转了一圈,深知皇贵妃的习惯。最喜欢熏香,可是房间里居然没有香炉。按理说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有人打扫整理,没道理会任意挪走一个香炉。
只能说,有人刻意带走香炉销毁了,就怕被发现端倪。
这一切跟应采媚设想得差不多,她眯了眯眼,皇贵妃死得够冤,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那药可不容易配置,用在一个打入冷宫,根本没可能翻身的皇贵妃身上,实在是浪费了……
应采媚正想着,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不由跃上房梁,做一回梁上君子。
只见一个瘦小的宫女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见四下无人,这才从怀里的包袱中拿出白布,披在身上,双眼含泪。
应采媚挑眉,这是要给皇贵妃披麻戴孝了?
没想到,皇宫中居然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皇贵妃也算有福了。
“……主子,奴婢对不住你,有什么你尽管冲着奴婢来,莫要连累奴婢的家人。”宫女瑟瑟缩缩地说着,眼瞧着空无一人的床榻,面色越来越白:“纸钱奴婢烧了,蜡烛也点了,主子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有如姐姐和嬷嬷陪着。奴婢也是情非得已,以后再不会过来了,还求娘娘安息。”
这宫女似是许久没说话,结结巴巴的,说得十分不顺畅,却絮絮叨叨的,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里自言自语:“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