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熙王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感觉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侮辱,面上杀机更浓,口出不逊,“什么意剑高人,不过是我剑下亡魂,那些剑招我都学过,哪有那么神乎其神”
    “不过是学了点皮毛,,也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丹离的眼,突然燃气灿然神光,这一瞬,熙王手中的剑式,已是暴风骤雨般袭来。
    相同的剑招,不同的心绪,剑光凛然爆闪,宛如白虹赤日过眼
    丹离血管里每一滴血都在喷涌,喷涌成炽热的熔岩。熙王的剑招越快,她心中的怒潮就越高,这激越的炽火,回窜在血管里,不甘地咆哮着,燃起她每一个苦痛。
    化作剑尖上最狠厉的颤动
    只是剑尖触及的一瞬间,似在暴风骤雨下肆虐了千万载,熙王只觉得手腕剧痛,只听到当啷一声,长剑断为两截。
    丹离无视自己虎口的鲜血,一步步朝他逼近,腕间的金环琳琅声不断,裂痕也越来越大
    青鸾在空中看着,已经呆住了,他预料了所有可能的发展,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出
    “意剑吗?没想到,被你毫不犹豫抛弃的武学,在你心中,竟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
    ”或许,你从来就不曾背弃,忘却。。。“
    她的喃喃自语,完全没有被下面的两人听见,丹离的重剑逼在熙王脖子上,剑尖挑破青色血管,一缕缕血泉直喷而出
    熙王的脸因愤怒和害怕而扭曲着,却强撑着骂道,”你这个**,本王杀了你师父又怎样...”
    他的话戛然而止,剑尖一闪,他的舌头飞出,顿时鲜血满口。
    丹离一剑,削下了他一根手指,如此重复着,让他痛的蜷缩在地上打滚。
    “你当初严刑逼问我师尊时,可曾想到会有这种滋味”
    剑飞如雪,满地鲜血与残肢,熙王在地上翻滚,却逃脱不开剑雨连绵。
    “我的师尊一生光明磊落,却落到你这卑鄙小人手中,全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背叛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重剑更加肆虐残忍,削去的却永远只是仇人的血肉,其实她最想砍杀的确实罪孽深重的自己。
    是我。。。 是我害了你啊,师尊!“
    泪如泉涌,手中重剑却是机械地砍杀,-越是痛恨自己,越是暴戾地发泄在眼前凶手的身上。
    ”够了,真的够了,他已经被你砍得不成人形了“
    叹息声从远处传来,她茫然地抬眼,却见昭元帝破开迷雾,疾步跑来。
    他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只着一件睡时的暗锈便袍,手提长剑,肩蹲肥猫.
    ”喵”
    麻将看着主人闪着狂意血红的眼睛,担心的直叫。
    “是你”
    丹离冷冷地看着来人,腕间金环嗡嗡作响,裂痕越变越深,周身凛然杀意不减反增。
    青鸾的声音响起,青翠而魅惑:一不做二不休,连这个人也一起杀了吧,是他把金环铐在你手上,害你受制于人。“
    杀了他。。。束缚自己的人
    凛然杀意弥漫在丹离心中,她缓缓举起剑,已是杀红了眼,疯魔了心
    ”住手,你忘记我是谁是吗?“
    他不管不顾,完全无视她手里的重剑,径直走到她跟前,紧紧地盯着她的眼,
    ”你忘记莫愁湖边,替你疗伤,请你吃粉圆的那个通缉犯了吗?“
    丹离的眼睛仍是直勾勾的。带着迷茫的杀气。
    昭元帝一咬牙,下了重药,”你还叫我大叔来着,我有那么老吗?”
    大叔。。。
    浑浑噩噩的记忆中,好似有这么一个人,在越隔越远的空中大声疾呼-:我才二十七岁,下次不许再叫我大叔!
    我的名字叫秦*
    女孩子家,少去跟人打打杀杀
    。。。
    丹离呻吟一声,只感觉头疼欲裂,眼前这一双清澈沉稳的眼,让她再也无法挥剑。
    下一瞬,她缓缓放下手中的剑,一头栽倒,昏厥过去
    昭元帝伸手一劫,抱个满怀,,在肩上的麻将喵喵叫着,干脆跳到助人身上
    “怎么会”
    青鸾惊的几乎从叶扇上掉下来,紧紧地握住掌心的瓶子,几乎掐入肉中。
    “这怎么可能。我天枢宗的最高迷药,根本没有破除的可能,她怎么会忍下心头的嗜杀冲动?”
    她正要再行施法,却听有人道“有法就有破,人为万物之灵,情之一字便能创造万千”
    温雅而略带轻佻的笑言,让她愕然回身。
    只见无尽迷雾都自动开出一条道来,一人身着银纱官服,眉眼俊秀。
    “你是谁?”
    “在下薛文,一介散修而已”
    “原来是个御用算卦的”
    青鸾唇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不屑,“听说你十算九不准,这种水平也敢掺合我们天门的事?”
    “此言差矣,不知他人之命,便知天地至理。 十算九不准,那准确的一次,便是金玉之言”
    “哦, 那你今天来,有什么金玉之言要教给我?“
    ”不敢不敢,只是想说。。。宗主已是脱胎换骨,又何必强自替人决绝?你虽一片苦心,却未免越俎代庖了。“
    青鸾目光一凛,唇角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收起。
    ”你居然知道我的事?“
    ”天下人知天下事,算命的虽然十算九不准,但是这一卦却是精确万分“
    薛文笑的自负而倜傥,微微一躬,就不再理会青鸾,跟在君主身后,施施然离去了,
    迷雾尽散,夕阳下,昭元帝抱着昏迷的丹离,两人一猫的身影,被拖得很长很长。
    丹离醒来时,完全没有想象中抱头痛哭的相认场面。
    她只是冷淡的哦了一声,随便瞥了一眼昭元帝,便干脆的卷上被子睡觉,不再理人。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冷若冰霜,别说甜甜地喊一声“大叔”了,就连原有的春宵待遇也取消了。
    不仅冷若冰霜,她还把自己在府邸穷奢极欲的那一套都搬来了。
    泉水要地下九曲之深、未经人手污染的;发簪非得昆仑之巅所产、毫无瑕疵的白玉;银碳也要九重精炼的,不能有丝毫烟火气;就连她赏玩的梅树,都该是东瀛异种,珍贵异常。
    于是宫女们被她支使得团团转,更气人的是甄儿和安默对她的要求必应必答,随即就向昭元帝请款请物。连麻将也来凑热闹,它的猫粮必须是东海鱿鱼口味的,还捎带上女朋友墨玉的一份。
    “陛下,这哪是囚犯待遇啊,你简直是请了位神仙在家里供着。”薛汶很不厚道的笑出声。
    左相面容冷肃,正当昭元帝以为他又要痛斥丹离的行为时。他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师门不幸,出了这种……”
    后面的话,他也说不下去了。他的心情也很复杂,骂也不是,打更不是,若说要抱头痛哭相认,那更是离谱。
    于是三人对坐,默然无言。议完正事,昭元帝感觉夏日之暑热,决定喝两杯小酒。
    于是干脆安排下小型宫宴,几位重臣聚在一起,以酒精来告慰自己家艰辛而麻木的身心。
    这一阵闹的事情一出接一出,大家都很不容易。
    宴时,有丝竹轻靡,珠帘半卷,又新酿了冰梅子酒,倒是解暑不少。
    昭元帝派人去请丹离,果不其然,她干脆地说:“没空。”
    酒到酣时,昭元帝睁着半醉的黑眸,诉苦道:“你们说,她这一阵又是在闹哪出!朕对她还不算宽容吗?”
    就因为你太宽容,她才这么闹腾啊!
    这是其余两人共同的心声。
    夜色低暝,殿中却是宝烛华蕤,一位舞姬正在盈盈挥袖,突然一阵冷风吹入。
    高殿中央,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紫衣身影。
    “羽织!”昭元帝轻喊出声。
    “阿聿!”
    羽织盈盈大眼闪着泪光,就这么凝视着他,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薛汶咳嗽一声,正要退席避开,却听羽织轻声哽咽道:“阿聿,你心里还有我吗?”
    这次连左相都感到尴尬了。
    昭元帝皱起眉头,不由得握紧了手中之杯,“羽织……我们之间是你先撤手离去的。”
    “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沉溺于战争与杀戮,万千黎民,都希望过上平凡而安乐的好日子。”
    “于是你们清韵斋就提天下人着想,选择了那位恒公子?”
    说起这个话题,昭元帝又是不耐,眼中闪过一道波光,看着羽织道:“我还听说,你要嫁给他,缔结两家联姻之好。”
    “我不愿意嫁给他!”羽织哽咽着低喊出声。
    恒公子此行处处碰壁,天都城现在又是危险万分,于是他整理行装准备回国,在回国前,明瑶华想干脆把婚事敲定,于是向两人都正式提了。
    她望着昭元帝,盈盈美目中满是痛苦与坚持,“你应该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而对昔日爱人最后关头的表白,昭元帝静默了:他并非是圣人,可以如此迅速地忘却旧情,冷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那种就是过去了,不是吗?
    羽织见他默然无语,深知他的心性,轻声劝道“阿聿,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 固执,只要稍做让步,斋主也不是不通情理,必定会成全……”
    她话音未落,却听殿外有人清脆笑道:“什么成全?这是要成全谁和谁啊!”
    只听珠帘叮当作呼,那一袭紫衣宫装在宫女竹簇拥下缓缓走进来。“我来迟一步,倒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南珠的流苏擦着她的脸颊长长垂下,晶莹璀璨,映得容光更万,和着那一头乌云堆雪的长发,简直是咄咄逼人的风姿。
    她是故意也穿一身紫衣的吧?
    这是在场三个男人心中默默的共识。
    与羽织的清丽缥缈不同,丹离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的肆意的清狂,那般自信而 (两个字看不清楚)的笑容,宛如盛开的牡丹,两相对比之下,连羽织的美都显得单薄褪色了。
    “你怎么来了?”昭元帝起身,示意宫人给她设席,“不是说没空吗?”
    “哼,你没听过那首诗吗?朝临明镜台,妆罢暂徘徊。千金始一笑,一诏讵能来?你一喊我就来,那多掉价啊!”
    这种大逆不道的歪理,她说得理直气壮,倒是很有了国师的狂傲嚣张而且大胆。
    果然是她的脾气。
    丹离就这么走到他身前,理也不理羽织。突然伸出手,紧紧地环抱住他
    “你这是做什么?”受到突然袭击的昭元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娇嫩而甜糯的嗓音,显得分外怪异。
    “什么?”
    “我怀孕了呢!”
    什么?
    这一句,顿时把在场众人都给吓呆了。
    薛汶大声咳嗽,左相也打翻了酒杯,而最震撼的,却是连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的昭元帝
    “你说什么?你……你怀孕了?”
    他一时承受不住,都结巴了。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丹离,好似抱住最精致脆弱的宝物,“你是说真的吗?”
    丹离笑而不答,只是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向一旁惊愕的羽织抛了个挑衅得意的眼神。
    羽织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你,你居然跟 这个邪道妖女……”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再也不能随这种惊人结果,哽咽垂泪之后,她逃也似的飞遁而去。
    剩下的三个男人根本没注意她的离去,只是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丹离身上。
    昭元帝砖之后便是狂喜,抱住丹离,重复问道“你真的有孕了?”
    丹离的唇边绽出一道得意而邪气地笑,看定了他,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傻阿聿,我是骗你来着。”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她提着裙角转身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笑着,那般灵敏快速,那有半点儿怀孕的模样?
    剩下三人陷入了可怕的静默,其余两人都有默契地咳嗽两声,匆匆离去,谁了不敢去看那位“傻阿聿”的脸色。
    丹离得意地跑出一大段,麻将也从身后跟了上来,跳上她的肩头。
    “太好笑了,你没看见羽织那要哭不哭的表情,真是太痛快了!”
    她咯咯笑着,更带三分阴险,“笨蛋职聿的脸色更是精彩,都吓傻了。”
    麻将“喵喵”两声,引得丹离直敲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