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甚至会死。
    所有的都改变了。
    玻璃上隐约映出一张人脸,灰白的头发,写着沧桑的面容,有点陌生,并不丑陋,甚至很有中年男人的魅力,内敛而沉稳的魄力,但巫维浅自己知道,这只是表面。薇薇安给予他的,被他挥霍的生命力已经损耗过半。
    “我还有多久?”平静地注视着远处,他平淡的问。
    薇薇安紧紧攥住了窗帘,深吸了一口气,尽力用和他一样平静甚至冷酷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也许只有几个月,也许还有几年。”
    白日的光亮映照在眼底,黑色的瞳眸就像晶石,将所有热力都吸收进去,他似乎露出了讥诮的表情,又好像是惆怅,薇薇安知道他想到的是谁,于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过只要小心,别流血别受伤,说不定还有十几年几十年呢。”
    笑声空洞地散开,巫维浅没有接话,他们都知道这是种安慰。
    “也许萨菲罗先生有办法。”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开口的伍德利突然插话,这个名字巫维浅不陌生,薇薇安似乎被这个名字惊了一下,猛然回头。
    “你在说什么,伍德利,老师已经死了,他自己放弃了达维拉人的身份,选择了永远沉睡,你忘了吗?”她瞪着伍德利,巫维浅倒是对他的话很感兴趣,“还有什么办法?”
    薇薇安说过要救他,他也不怀疑她会尽力这么做,但她的身体才恢复了一点,他并不希望薇薇安为了帮助他而有过多牺牲,如果能通过其他途径那就再好不过了。
    “先灵入口,那是萨菲罗先生沉睡的地方,他是最了解达维拉人的,所有达维拉人的老师,也许在他的笔记里会找到解决维尔特
    先生现在这种状况的办法。”我伍德利作为薇薇安的亲信,平时接触的都是达维拉人的核心秘密。
    她能想到的薇薇安一定早就想过,她没有提,他却在这时候说了出来。
    “伍德利!不用说了,那不可能,他不会答应的。”薇薇安果然知道,一口回绝,伍德利摇头,“小姐,那是萨菲罗先生的意思,其实早就该这么做了,小姐该不会忘记,当初留维尔特先生在我们达维拉人这里,就是为了让他能在接下来的岁月里——”
    “住口!谁允许你说出这件事?!”仿佛有一阵狂风,薇薇安的眼睛瞬间充满了紫黑色,青色血管在颈边突突直跳,“你承诺过的,伍德利,你竟敢违背我的命令!”
    “可是小姐,假如不说,谁又知道你为这个男人做出过多大的牺牲。”长久以来作为旁观者,伍德利其实知道很多,更因为忠心于薇薇安,不禁为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值。
    “伍德利,你说。”把面目狰狞的薇薇安拉住,巫维浅眸色深沉,厉声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好的,先生。”伍德利欠了欠身,“不光是这次,在一百多年前小姐就帮助过你,萨菲罗先生留你做客,是为了让你也成为达维拉人的一员,让维尔特先生你可以给小姐作伴。”
    说得好听点是客人,事实上当初的萨菲罗只是把巫维浅看做一个玩具,用来给为武器作伴消遣时间的玩具,因为达维拉人的时间毫无意义,他们总要找点有趣的东西,而来自东方,懂得术的运用,又被诅咒的巫维浅是最好的选择。
    萨菲罗告诉他获得死亡的两个方法,假如巫维浅在漫长的岁月里屈服,被时间折磨的活不下去,那么第一个方法适用,当他被救活之后就只能是薇薇安的玩具了。
    第二个方法,倾尽所有的爱,当爱上一个人,为这个人而放弃一切,他能摆脱诅咒,也会重新死亡,达维拉人可以赋予人生命的活力,自然也有办法让死者复活。
    在萨菲罗的预计里,这个让他为之生为之死的人应该是薇薇安,假如是这种情况,那么巫维浅将会作为达维拉人复活,正式成为达维拉人的一员,薇薇安的伴侣。
    “原来还有过这么一件事,而你从没有对我说过,薇薇安,我实在不该一直把你当成孩子。”巫维浅的神情从没这么复杂过,他翻着手里笔记,那是萨菲罗的记录,他叙述当年是如何安排这一切,又是怎么安心离开的。
    先灵入口,薇薇安威胁伍德利要把流放的地方,在巫维浅的要求,或者说是命令下,薇薇安也只能无奈的让伍德利在前引路,来到这里。
    地底,永远是地底,埋藏秘密的地方。
    不过这里和克劳迪家族那丑恶的实验室和囚牢不同,地窖被改成类似书房的地方,宽阔到令人怀疑是否超出地面上建筑物的面积,左右各自排列着书架,地上有用特殊液体绘制的图腾和魔法阵。
    那应该是人血和某些植物的根茎之类做成的东西,因为空气里有种特殊的味道,不知道酝酿了多少年没有散去,这里是安静的,除了书架,还有书桌,而在魔法阵中,一排排的棺木按照顺序,呈放射状排列着。
    最中间的位置就是萨菲罗,薇薇安和伍德利一走进去就先行了达维拉人的礼仪,并起的两个手指在颈脉上,萨菲罗是所有人的老师。
    巫维浅不是达维拉人,现在他算是半生半死,半人类半达维拉,总之不知道算是什么,他走到书桌旁找到萨菲罗的笔记本,有很多,它们都按照原样摆放着。
    他翻动的时候没有人敢说话,薇薇安居然有些惴惴不安,明明她做的没错,却还是怕他生气,就此不要她的任何帮助。他是这么骄傲,这么重视人命的人,怎么能忍受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让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操纵。
    伍德利和薇薇安都记得先前的那一幕。
    在巫维浅听说了这些之后他是怎样的震怒和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即使这是伍德利有意促使发生的,还是不免心惊,萨菲罗作为达维拉人的老师,也许他只做错了这一件事,同时也看错了巫维浅。
    他没有爱上薇薇安,没有对达维拉人心生敬畏,进而臣服,反而,还着各种情感的是薇薇安,她选择了放他离开。
    这又有谁能想到?也许这不过是告诉他们,即使自认高人一等,超出人类,他们也不过是接近人类的生物而已,总是自命不凡,当然也免不了犯错。
    萨菲罗假如看到今天的这一幕会作何感想?伍德利站在一边,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在说什么,这就是他不喜欢巫维浅的原因,这个人类什么都不知道,也从不感恩。
    “这是历代达维拉先人沉睡的地方,当时间没有尽头,那也是件无聊的事,身无牵挂的人有的会选择永远沉睡,就是这里了。”怕空气里那迫人的安静,薇薇安不得不打破它。
    永远沉睡,那是不同与死亡,但和死亡结局一样的终结方式,被抽干了血液的达维拉人,再也无法摄取一丝半点的能量,永远处于静止的失控状态中。
    薇薇安差一点也要变成这样,当然,她的血还没流尽,巫维浅还能救她,就某种程度来说,他早就和达维拉扯上了无法摆脱的关系。
    “现在是什么时候?”身为主人的人在旁边等候,客人却在书桌前翻看资料,听到他突然这么问,薇薇安一下子回神。
    “接近中午了,先生。”伍德利尽责的回答,巫维浅皱了皱眉。
    “派人去问问利欧去了哪里,是不是还在餐厅。”薇薇安马上知道他的意思,对伍德利吩咐。
    黎凯烈只是接个电话,不该这么久还不出现,一旦他发现他们都不在餐厅,如果在整个房子里都找不到……他说不定会拆房子!
    薇薇安的担心伍德利也有,他匆忙走出去。
    “薇薇安,为什么离我这么远?”巫维浅朝她伸出手,“你不欠我任何事。”她就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他露出讨厌的眼神。
    “你不会恨我,也不会讨厌我?”她眼前一亮,他点头,“当然不会,小傻瓜。”
    她整个人飞扑过去,被他接住,“我真怕你知道这件事会生气,没有人会喜欢被人当做玩物来看,萨菲罗他懂得很多,就是把达维拉人看得太高,他觉得普通人类都是贱民。”
    “自以为是的人到处都有。”怎么可能怪薇薇安,他一语双关,抬起她的小脸,“应该是我来问你,薇薇安,你难道不恨我?”
    这一次不再是看孩子的眼神,他很认真,就像对待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位淑女,只是这样她就满意了,眨着眼微笑,“恨?不可能,我怎么会恨你呢,所有的都是我愿意做的,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
    眼底有着女性的风情,但这张脸永远是孩子的,这未尝不是薇薇安的悲哀,他第一次如此感到歉意,抬起他的脸,就像他一直希望的那样,给了她一个吻。
    不是额头,也不是脸颊,这个吻印在唇上,薇薇安不是没有被人吻过,肩膀却在微微颤抖,还是像是个真正的少女那样红了脸,只是嘴唇的碰触,就叫她晕眩。
    当巫维浅把她放下的时候,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伍德利身后还有别人,黎凯烈脚步匆匆,还不等伍德利去找他,他不知道怎么确定巫维浅的去向,居然已经找到地底这一层,在他后面还有雷德和艾米勒。
    而薇薇安正在雀跃,她看到黎凯烈,没去管他是怎么找来的,笑着舔了舔嘴角,像猫一般的狡黠,“维尔特终于吻我了!他吻我了!是嘴唇哦!”
    第49章 潜在危机
    她故意嘟着嘴,用细嫩的手指指点,眼神里光芒闪动,这是炫耀也是挑衅,黎凯烈急匆匆的脚步一顿,周围仿佛卷起一阵热浪,狼一般的视线瞬间落在一个人身上。
    巫维浅就在那一边,他听见薇薇安的话却没有否认,那么这句话就不是薇薇安为了刺激他而故意说的。
    “我才不在这么一会儿,你就吻了她?”黎凯烈的眼神变得很危险,浑厚的嗓音在宽旷的空间里震动,他大步走来,巫维浅不想过多解释,点头承认,“只是一个吻。”
    当然这不是礼节性的亲吻,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确实吻了薇薇安,看他如此坦然,黎凯烈的表情高深莫测,瞥了一眼薇薇安,以他的经验很轻易的就能判断出刚才的吻到什么程度。
    嫉妒化成狂热,邪气的冷笑,“看好,什么才叫吻。”
    也不管这事在什么地方,周围还有什么人,仿佛是为了证明所有权,他拉过巫维浅狠狠印上他的嘴唇。
    薇薇安对他的重要性黎凯烈已经很清楚,巫维浅对她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很微妙,无法解释,也许只有同样活过那么长久岁月的薇薇安才能理解他的孤独。
    所以黎凯烈始终在意,虽然一个吻没什么大不了,但这代表着,他的维已经把薇薇安当成女人俩看,他怎么能高兴的起来?他将这个掠夺的吻进行的彻底而不留余地,直到巫维浅的嘴唇发热。
    这是个确确实实的法式深吻,极尽所能的往喉咙深处探索,几乎令人联想起某些别的事情,当时第一次和黎凯烈见面,情况似乎和现在有点类似。
    巫维浅背后撞上书桌,一皱眉,就和当初那时候一样,礼尚往来,抓住黎凯烈的后颈,两人脚步交错,一转身他把他压在背后的书架上,等尝够了烟草和血腥混合的味道,才喘着气退开,“才收敛了几天,又发作了你?”
    “是又怎么样?几天还不够?这样,就没有别人的痕迹了。”手指在他的唇上磨蹭,黎凯烈吻的狂热,他看薇薇安的眼神邪恶,“他的身体只会对我有反应。”
    “这种反应吗?”一拳砸向黎凯烈的肩,巫维浅看他有些得意忘形,冷沉的话音将某个说话过于放肆的男人砸醒,“别玩了。”他低语警告。薇薇安还在病中,而且他们所在的还是达维拉人最机密的所在。
    目睹这些,其实不是第一次了,薇薇安哼了一声转过头,眼不见为净,她当然知道巫维浅对她和对黎凯烈不一样,也就是她刚才太高兴了,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炫耀。
    跟着黎凯烈一路走进来的两个人就站在门口,艾米勒像做梦似的看着这个宽敞到过分的地下空间,“这是什么地方,和我脑子里那些画面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雷德简短地回答,知道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他们这些外人,但是已经答应为艾米勒消除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所以也跟着来到巴黎。
    艾米勒还不知道脑子里那些画面是伍德利动的手脚,完全在状况外,这些闲杂人等本来是不该进入这里的,薇薇安下令所有人都出去,在出门的时候,巫维浅经过她身旁。
    “别告诉他。”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