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转。
    她都想起来了,“是伍德利?是伍德利让你来的?!他竟敢违背我的话!”尖利的叫声穿透整个卧室,在夜色中几乎是凄厉的。
    “他是不是都告诉你了?所以你——”薇薇安赤着脚跌跌撞撞地下床,抬起头,她大叫,“不——我不要你这么做——”
    泪水从那双蓝紫色的眼睛里溢出来,扑入巫维浅的怀里,像个孩子那样抽泣着,而他什么都没说,她感觉到头上的大手抚摸着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黎凯烈站在一旁,在巫维浅和薇薇安之间,始终有些东西,是他无法取代的。这时候就算是嫉妒也丝毫没有办法。
    “我也不要你这么做,薇薇安,不需要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救我。”高处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却说着无情的话,她无法控制泪水。
    “你才刚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怎么能不救你?你是维尔特啊,是我的维尔特,我要你幸福。”活过太久的岁月,薇薇安既像是他的女儿,有时候又像他的母亲,她这么说着,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衣。
    “看看你自己,你让我的努力白费了,我的维尔特才不是这样的。”她哽咽,那朝下注视的眼神还是和原来一样深邃,轮廓还是那样硬朗,但他脸上的皱纹,他的白发……
    “我要让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不能让我的努力白费!”忽然退后,薇薇安咬破自己的手指,口中念着深奥的达维拉咒术,听到那些拉丁词句,没等巫维浅动手,黎凯烈一把捂住她的嘴。
    他拉开她的手,连同整个人一起提起来,她挣扎着叫骂,“利欧!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你就是这么爱他的吗?你竟然阻止我救他!”
    即使薇薇安再怎么具有力量,现在她只是个生病的女巫,还是个身体只有十二岁的女巫,黎凯烈抓着她的后领,“相信我,我现在和你一样心痛,甚至痛的多。”黎凯烈的嗓音生冷。
    “我不想支持他,但是既然他已经这么做了,你最好不要让他流的血白费。”把薇薇安扔回床上,不在乎自己还满手是血,他眯着眼看她,“你已经好了,现在快点叫人开门,我要为他包扎!”
    只有魔鬼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把巫维浅拉到另一边的椅子里,焦躁的余音还在空气里飘散的时候,门打开了。
    第46章 静谧之夜
    伍德利的手里捧着药水和绷带,他站在门口,仿佛早就预料到眼前的景象,他一点都没有意外,应该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一步步走过来,黎凯烈靠近的时候,伍德利相信,如果不是这里不是达维拉人的地方,如果他不是薇薇安的亲信,此刻他已经被这个男人撕碎,但幸好,现在黎凯烈最想要做的不是处决他,而是救巫维浅。
    “把手伸出来。”从伍德利手里拿走托盘,黎凯烈粗暴的拧开药瓶,里面装的是止血的药粉,一股脑全都泼上去,巫维浅只看到绷带一圈圈缠绕,“你想把我包成木乃伊?”他动了动手腕。
    “闭上你的嘴!”黎凯烈低吼,他第一次有掐死他的冲动,黑着脸继续缠绕绷带,直到外面看不出血迹为止。
    他们都没有关心门外的另一个人,源千造就像一个看客,他站在门边,当他看到门里的景象,不能掩饰的惊讶出现在他脸上。毋庸置疑,巫维浅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高大俊朗,有着令人着迷的气质,高贵,以及稍许的傲慢无情。
    在他身上就连无情都是魅力,现在他却没有斥责黎凯烈的这种态度,也许只不过是因为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理解黎凯烈现在的心情。
    失血令巫维浅的脸色微微发白,皱纹占据了他的额头和眼角,原本乌黑浓密的短发,如今变得花白,但它们还是被梳理得整齐的、纹丝不乱,但他确实老了许多,看起来比三十多的源千造还要沧桑。
    他微微闭着眼,即使不开口,岁月的气息还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眼角的细纹,嘴角边的痕迹,仿佛被刀尖狠狠划过。他老了,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从青年到中年。
    房间里外的人,全都看着他,看到他无声的坐在那里,黎凯烈为他包扎完,就一直搂着他,他似乎是累了,也可能是不在乎别人此刻的心情,没看任何人,闭着眼睛休息。
    数百年来积累的岁月历练再也无法被掩饰,即使不看那双眼睛,君王般的尊贵,就在他的身上,脸上,在每一根发丝里,古老的威严就像他眼角的细纹,谁也不能忽视。
    “伍德利。”薇薇安从床上坐起来,尖细的嗓音打破了空气里沉寂的魔咒。
    “在,小姐。”就和平时一样,伍德利恭敬的走上去。
    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的脸上出现血红的掌印,薇薇安用尽全力,连手都在颤抖,“是谁让你通知他?是谁允许你这么做?你是我的亲信,这就是我信任你的结果吗?我对你说过什么?说过什么!”
    她的脸色青紫,尖叫怒骂,此刻绝不像个少女,那是达维拉女巫的愤怒,瞳孔扩张,可怖的青筋从脸上突起,一声接一声的脆响,从伍德利的左脸到右脸。
    她不再流泪,冷酷的声调像极了发怒时候的巫维浅,没有任何人阻止她,伍德利就站在她床前,被打到嘴角流血,还是一动不动。
    “小姐,请休息,你累了。”伍德利低着头,脸上被打得血红。
    薇薇安冷笑,她脸颊上的泪水还没干,愤怒和悔恨烧红了她的眼睛,挥掌声,一次又一次,没有间断,她的手臂在颤抖,就像在惩罚自己。
    身体还没恢复,她本来不该有那么大的力气,却仍旧用尽每一次的力量,伍德利一句话都没有辩解,只听见巴掌声,不断的被挥响。
    直到有人开口,“够了,薇薇安。”
    巫维浅睁开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视线调转,当她看到那样的他,就忍不住流泪的冲动,委屈的咬住了嘴唇,不这么做,她怕自己又会哭出来。
    “我还没死,我相信达维拉人总会有办法的,在挽回我身上发生的事之前,你应该先救你自己,才能救我,是不是?”脚步还是那么沉稳,他站起来走过去,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每一句话都有着不容别人反驳的力量。
    “维尔特……”她抱住他的脖子,抽泣着,巫维浅摸摸她的头发,她缩在他的怀里,像乖巧的小猫一样,再也没有抗议,“我一定会救你,让你恢复的!我保证!”
    黎凯烈知道自己不该嫉妒,可薇薇安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么简单,她是个有着孩子外表的成人,感觉到不远处投射过来的目光,薇薇安又往巫维浅的怀里靠了靠,“那在我的身体痊愈之前,你能陪着我吗?”
    “当然。”他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但你现在需要先睡一觉。”
    她乖乖躺下,想到什么又抬起头,看着床边,目光冷厉,“伍德利!别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如果在我醒来之后发现你又擅自做了什么,我会让你永远看守先灵入口,永生永世不见天日!”
    “是,小姐。”回答声有些沉闷,因为脸颊肿起而没有原先那么流畅,伍德利低头答应。他要做的只到这里为止。
    薇薇安只是醒来,并不是就没事了,接下来还需要许多的血,他会叫人去准备。
    巫维浅令她恢复了自身摄取能量的机能,达维拉人被称为使用血液的魔术师,是因为他们天生就具备吸收血液之中能量的本能。
    天地间充满各种元素,在工业发达高科技充斥生活的现代社会,自然元素已经难以被简单的使用,唯独人类的血液,其中的能量依然存在,这也是达维拉人至今没有灭绝,依旧活跃的缘故。
    伍德利为巫维浅和黎凯烈安排了房间,奉若上宾,前后态度的差异,就像两个人,在被安排的房间里,巫维浅叫住他,“以前没有发现,你好像很讨厌我?”
    “先生已经救了小姐,我没什么理由再讨厌你,先生。”伍德利躬身站在门边,他让仆人送上茶点、晚餐、各种饮品,甚至还拿来了大捧的海芋花,点点纯白为这间没有人住过的卧室增加了柔和的气氛。
    他的态度这么恭敬,要不是使用的是英语,假如用中文,巫维浅相信他必定口称的是“您”,“那就是以前有理由?先灵入口是哪里?”
    “我不得不承认,维尔持先生,你对达维拉人确实了解的不少,你想知道的先灵入口,那是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的萨菲罗先生故去之后居住的地方。”知无不言,伍德利似乎不介意让他知道这件事,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另一个问题。
    萨菲罗……在巫维浅回忆的时候,伍德利退了出去,关上房门之后房间里重归宁静,那是静到没有一丝声响,时间似乎在这里停止的安宁。
    “我不管萨菲罗是谁,达维拉还有多少见鬼的秘密,你能不能现在就给我躺下?!”咬牙崩出的词句将宁静搅碎,黎凯烈把他按倒在床上。
    他开始脱去他的衣服,那上面有他的血,有薇薇安的眼泪,黎凯烈把它们全都脱了,用热毛巾为他擦身,像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身体那样,仔仔细细的,控制着力道。
    “你对老男人还有没有兴趣?”突然,他的手被拉住,水雾里巫维浅的眼睛好像在发光,黑色的光芒,包着绷带的手臂伸过来,试探他身体的反应。
    “你难道不知道你只是和以前有着不同的魅力?但你这样——”旅途劳累,又失血,黎凯烈不确定现在的巫维浅还能承受。至于他自己,手上的伤口早就不流血了,上了点药,随便包扎了下。
    “你不是和我一样?”他们现在都是伤病员,摸到黎凯烈的伤口,在他因为疼痛皱眉的时候,他的力道放轻了,把他拉过来,“如果我想做,你也不要?”
    微热的气息就在颈边,巫维浅在吻他的脖子,他如果再无动于衷就不是男人,“后果会很严重——”
    “比如?”巫维浅不耐烦的堵住黎凯烈的唇,他已经赤裸了,而黎凯烈还穿着衣服,慢条斯理的,他用包着纱布的手解开他的衣扣、腰上的皮带,热毛巾被他扔到一边。
    “这可是你自找的,谁叫你那么抱着薇薇安,还一直忽略我,我已经尽量克制了知不知道?”浑厚磁性的嗓音不稳,黎凯烈的手粗暴地抚摸他的身体。
    “这还叫克制?”他嘲笑。
    “你知道我对你就忍耐不了。”黎凯烈辩解。
    触摸到的皮肤触感和以前不同,但这并没有影响他高昂的情绪,巫维浅的腿脚很长,腰部很有韧性,被保持得很好的肌肉并没有消失,只是皮肤略微松弛了,但即使有所变化,他还是他,每一个反应都是原来的他。
    蕴含着威严感的目光,因为欲望而绷紧的线条,从颈窝渗出的汗水,扩散的柠檬香,即使是眼角多出的细纹也没有令他的魅力打折扣,他只是更成熟了,而且那严厉的威慑力更重,“维——可以庆幸的是就算你老了,你还是能吸引很多女人,真是该死!”
    他抱怨,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去侵占他,发誓要让这个人永远属于自己。
    因为巫维浅受伤而战战兢兢的,那绝对不是黎凯烈,他在床上依旧勇猛,即使巫维浅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但他现在的体力不如黎凯烈,这是事实,也就只能被翻转过去,被亲吻着背部,被温柔的进攻蚕食仅剩的力气。
    丝质的床单摩擦着,因为汗水而湿透,床上还挂着帐幔,高高的四个床柱,纯白的丝质枕套,一如那古老的时光重返。这里不是某个高级住宅区,不是充斥高科技的二十一世纪,仅仅是一个巴黎的夜晚,也许就在早上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才刚被送上断头台,而凡尔赛宫的灯光还在闪耀。
    “维,你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亵渎君主的臣子,我刚把你从王座上拉下来剥光,你让我兴奋。”进行之中,黎凯烈在他背后舔着他的耳垂,暧昧又猥亵,他差点把他从身上掀下去,“……你最好……还是别说话。”
    细微的声音,被他狠狠压抑着的喘息声,泄露出来,黎凯烈抱紧他的背部,转过他的脸,他的脸泛出潮红,皱着眉,那表情像是忍耐又像是亢奋,察觉到黎凯烈的注视,从微阖起的眼睛里递来某种含义。
    早就有了默契,黎凯烈拥着他,“等等,我们一起!”
    在他紧绷的身体上抚摸深吻,用手指描绘那本来不存在的皱褶,在额头,在眼角,在脸颊上,黎凯烈一点都不忌讳它们的存在,也不在乎巫维浅是不是介意他的碰触。
    也许该庆幸巫维浅不是个女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