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朝她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黯然。
“你还爱他吧。”静淑看着她,始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这样优秀的女人,若不是心有所属,又怎会无视那些倾慕者一次次的示好单身至今,说什么有儿子不方便,不过是个幌子。
还爱吗?知返自问,那一个“不”字却如鱼刺在喉,生生地卡在那里。
“还真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静淑摇摇头,喃喃自语。
知返望着小游那双像极了他的黑眸,没有说话。
关于从前,这么久以来她绝口不提,那道挺拔伟岸的身影,那张温文淡定的容颜,早已被深埋心底——他很好。
静淑讶异地转过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那三个字,明明是清清楚楚地从她口中吐露的。
他确实是个很好的男人,不是吗—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否则她望着他的时候,为何还有心动的感觉,看到linda对他亲昵的举止,胸口还是会不争气地泛酸?
“不管怎样,”静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小游应该有个爸爸。”
“把拔……”小游学着静淑喊出声,知返望着他,顿时怔在那里——她知道静淑的话没错,可为何一想到这个提议,她的脑子里只会不争气地浮现霍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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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姐怎么喝derella?”一只大手不客气地将她面前的杯子一挡,换上另外一杯,“别说一点酒精也没有,就连这名字也衬不上你啊。”
知返勉强地朝眼前的男人一笑,硬着头皮将他递来的那杯酒喝掉。
长岛冰茶,对于酒量极差的她来说完全是烈酒,两口下去胃里已是微烫,偏偏来人不依不饶地盯着她连连碰杯。
“陈先生——”她尴尬地开口。
“叫我keat就好。”男人看着她热忱地笑,大概三十七八岁的英籍华裔,出身大马豪门,也是公司新项目的合作伙伴。
“keat,原来你在这里,”沉稳的男声插进来,霍远状似相熟地搂了搂keat陈的肩膀,“自从上回伦敦一见,我们私下里还没好好聚过呢。”
他伟岸的身形轻而易举地就隔出空间,知返趁机躲到他身侧,只是眨着眼打量着他们的举动。
霍远自眼角瞥见她的动作,心里竟有些想笑,却又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仿佛她早已习惯躲在他身后。
“孟小姐,有机会让给你放个假去马来西亚玩玩,我全程招待,你学建筑设计的,双子大厦总该感兴趣吧。”隔着个霍远,keat陈仍然对佳人穷追不舍。
“你这就不厚道了,光招待她不招待我?”霍远笑着打趣。
“好好,那就一起招待!”keat陈大笑。
霍远看了一眼知返,她只是微微一笑,显然心不在焉的样子。
大马的双子大厦么?知返想起有一天的晚上,她窝在他的怀里一起看电视,电影频道放的是好几年前的《偷天陷阱》。
然后他说,有机会一定要和她去看看。
她还记得电影里的台词——i ared f ,except you.
多么神奇的一句话,就如两年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他,又如两年后,她亦未想过会再度相逢。
四十五、极相思
好不容易摆脱了keat陈的纠缠,迎面又是公司里几位本就爱慕她的男同事借机示好,知返强笑着又抿了几口酒,瞥见chris从外头打完电话进来,于是说了声抱歉就走了过去。
“怎么样,没喝多少吧。”chris知道她的酒量,关心地问道。
“稍微多了一点,还行。”知返抚了下开始发烫的双颊,微微一笑。
“今晚不能做你的挡箭牌了,静淑刚才打电话来,说晚上的实验大概要九点半才能结束,我得去学校接她。”
“没关系,你去接她吧,我一个人可以。”
chris转身要离开,知返却叫住了他,从包里翻出钥匙:“小游今晚就住顾姨家,不用去接他了,静淑早上睡过头了急匆匆赶去上课,我也不知道她有没带钥匙,你把我的先带过去。”
“你们还真是姐妹一条心,防我防得紧,”chris讪讪地干笑,“本来还想把她拐到我那住。”
知返挑眉睥睨:“谁让你前科累累,花花公子一个!”
举止状似亲昵的两位当事人没在意,四下却已有暧昧的目光投射过来,连霍远和keat陈也有意无意地往这里望了几眼。
知返不经意地抬头,却触见霍远的目光,依旧是冷然深沉的,带着点淡淡的嘲弄。
怔愣之后不由觉得生气,他总是用那种探询的眼神看着她做什么?她自己为什么又老是不受控制地望他看?
烦闷地推开门走到台阶上,刚从包包里拿出一支烟,还没点燃却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连远处马路上的霓虹也跟着模糊起来晕成一片,两颊已如火燎般的烫。扶住一旁的栏杆缓缓站起来,手还没碰到门把腿就一软,整个人都斜斜地倒下,知返眼角瞥见高高的台阶,心里不由惊呼,以为就要凄惨地摔下去,身体却落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抬头的第一眼,是镜片后的眸,那么深,却又那么亮。
仿佛时光倒流,那一年,也是这样一双有力的臂膀,也是这样一双深深凝视她的黑眸,夜色中是栀子花清幽惹人的香气,如花的烟火缤纷如梦境一般的美丽,生生地抑住呼吸。
是的,这一刻,她竟无法呼吸,也不敢呼吸。明明身心都因为酒精而沉重,意识也是一再地涣散,可清醒的那小部分注意力,却牢牢地锁在眼前这张熟悉的容颜上——不敢闭上眼,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这是镜花水月,美梦一场,醒来了无痕。
他望着她,也不说话,仿佛欲言又止,又仿佛等待着她的反应。幽深的眸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却又那样地晦暗不明。
事隔两年,她已渐渐看不透这个男人,又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没能看清过,只是不自量力地,就那么走近了,再失去。
心忽然间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她伸手拽住他的领口,努力凝聚最后一点清醒地意识:“你,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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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故乡明。
只是对于他而言,哪里的明月都是一样的。
今夜空气清朗,一抬头繁星闪烁,月色明媚。他想起一年多年前在老家,腿伤方愈,他终于能下床行动,一个人沿着水乡的石板路慢慢走,柔和的星光笼着码头和沿河的木屋,河水半明半昧,应是良辰美景,可心里却始终是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后来到了英国,宁静美好的乡野他住过,繁忙的都市生活他也游刃有余,并非喜欢独来独往的生活,也清楚现今男女之间的暧昧游戏,可灯红酒绿之后,总是索然无味。
低头看着安心枕在他肩上沉睡的女人,嘴边不自觉地泛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她又是哪一种女人?
看起来也是位能招蜂惹蝶的主,毫不忌讳地和同事亲昵,回头又能用那双勾人的美眸望着他,你,送我回去。
很命令的口气,仿佛根本不容他拒绝。
好吧,送就送,可到底送回哪里?送她家么,他不知道地址,送他家么,会不会醒来就直接送他一句色狼外加一个耳光?
于是就导致目前的状况——他开车到河边看夜景。
打开车窗,他点燃一根烟,窗外艾威尔河面灯影闪烁,索尔福德码头的夜景美不胜收。
再回头时,一双迷蒙的水眸正望着他,她的脸上依旧有着淡淡的红晕,微乱的发丝覆在颊边。昏暗的车灯下,她的美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娇艳。
“冷么?”他淡淡地问,按下门侧的按钮,车窗缓缓升起,隔住夜里的冷风。
“霍远——”
轻轻的呼唤,无限娇柔,又带着说不清的熟悉感,让他整个人都不由地一震,他转过头,发现她的意识似乎还未完全清醒。
这是她第二次唤他的名字。
自从她昏倒的那次之后,她似乎很少叫他,实在避无可避,就叫一声,很多时候,她甚至直接以“你”或者“那个——”来做开场白的,比起其他员工,她算是有些不敬,可奇怪的是,他也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有些好奇。
“你怎么样了?”明知道她可能还醉着,他还是问她,伸手轻轻试了一下她颊边的热度。
还有些烫——刚要收回,手就被她握住了,柔软的身体带着馨香顺势偎进她怀里。
黑眸里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他低头对上那双美丽的眼睛——投怀送抱的,他见得多了,眼前这位,不知道又要玩什么戏码。
不管她醒也好,醉也好,他始终望着她,淡淡地望着,近似于冷酷地等待着她下一步的反应。
纤细的指划过他的眉眼,有些颤抖,仿佛带着灵魂深处的渴望。
他忍不住微微侧首,逃避这容易挑动心弦的微小动作。如果这是游戏,那她真的是个中高手。
终于,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贴了他的,小心翼翼,却又如此坚定。
“霍远……”她又在唤他的名字,用那样蛊惑而娇柔的声音,“我很想你。”
他心里蓦地一震,僵着脸盯住她。
不是我喜欢你,我要你,我爱你。
而是她说,我很想你。
仿佛他是她放在心底很久的一个人,一直思念。
黑眸微微眯起,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那张美丽的容颜离他这么近,脂粉淡施——她的内心是否和她外表一样单纯?
她似乎是轻颤了一下,有些微的清醒,在他慑人的检视下畏缩地想逃,可他却没有让她如愿,俯首封住了那诱人的唇。
四十六、悟黄粱
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呢?
从水声潺潺的艾威尔河边,到城市那头他的家,他的床——知返望着俯身凝视她的男人,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淡淡地开口,锋利的眸光扫过她的脸。
知返的眼里涌出一些酸意——如果在车里她还是醉着的,那么此刻她早已完全清醒。也正因为是清醒着的,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属于她的霍远,而是霍,或者如遇上她之前的尚豪霍总,对于成人之间的游戏规则熟悉而冷静。
多么不甘心,多么就想在此刻逃跑,可是,真的太过想念他怀抱里的温暖,太过想念他响在耳畔的呼吸。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想起那一天,她在楼顶给他讲《我是一片云》,故事里的人,死的死,疯的疯。
如今才知,爱一直在那里,不管人是死还是疯。
她没有死也没有疯,可他却忘了。
如何才能让他想起从前,想起在他被封锁的记忆角落,有那样一个可怜兮兮的她,一直等着他回头,发现她,找到她。
她伸手搂住他的颈项,拉下伟岸的身躯,不让他看见此时眼底泛滥的泪光。
“我没有后悔。”她在他耳边轻轻地开口,仿佛许诺。
即使你忘了我,即使你再也想不起,我也没有后悔。
还是痛的。
就如第一次相拥时,他给她一样的痛,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说一样的不后悔。
他温暖的拥抱,他灼热的呼吸,他侵占时的悍然……所有的一切,那么的熟悉,熟悉得让她几乎承受不住。<